《留空》玫瑰柠檬水

2、几次道别，几次重逢

　　十

　　又到了这个匆忙而混乱的季节，冬天是湿漉漉的凉，寒气往弼教的身上钻。
　　他看见过情侣们牵手，看到安七炫和他的女朋友吵架，路过的时候，他不敢看他们的脸。
　　这是件多么尴尬的事情。
　　他忙碌地应付考试，投递简历，一转眼，大学似乎到了尾巴。
　　也偶遇过几次文晸赫，他和身边的人聊着天，从弼教对面经过，没有看到弼教。
　　与人相交，不过如此，淡如水或许是最好的吧。

　　弼教提前租好了房子，整理好了东西便叫搬家公司来帮他运。
　　他在电梯里遇见了文晸赫，文晸赫叫了声，“学长，要帮忙吗？”
　　“唉，是你。”弼教认出是文晸赫，笑了笑，“那真是麻烦你了。”弼教伸了伸胳膊，“搬了好几趟了，胳膊好酸。”
　　“这是要搬出去？”文晸赫问。
　　“是啊，要毕业了，找好房子了就搬出去住。”
　　“工作找到了么？”
　　“在等消息，有几家已经都面试好了。”
　　“那学长要加油啊。”文晸赫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是啊，要加油了。”弼教重复了一遍。

　　把东西都装上车，文晸赫又问了句，“学长还有东西吗？”
　　“还有点，不过也不多了。”弼教准备往回走，再搬一次。
　　“我陪你再搬一趟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文晸赫不由分说地就跟着弼教进了电梯。
　　“真是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的，你太客气了。”

　　“咦，学长，你会弹吉他？”一进门，文晸赫就看见了琴包，问着弼教。
　　“嗯，会一点吧，很久不弹已经生疏了，你要是想要的话就把它拿走吧，反正也挺沉的，我伺候不好它。”弼教挠了挠头发。
　　“这不好吧。”文晸赫说。
　　“没什么不好，喜欢你就留下来，还能物尽其用。”
　　“那好，多谢学长了。”文晸赫背起琴包来，“下次请你吃饭吧。”
　　“好啊，如果还能遇到。”
　　“放心吧，一定能的。”

　　十一

　　文晸赫帮着弼教把箱子搬到楼下，搬家公司的人过来帮着装车。
　　“学长，你等我一会儿。”说完，文晸赫就背起吉他往回跑。
　　弼教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过还是等了文晸赫几分钟，搬家公司的人有点儿不耐烦，“能不能快点儿？”
　　“啊，再等等吧。”这么说着，忽然就看见文晸赫从楼梯间跑了出来，一边往这边跑，一边笑着。
　　“学长，我来帮你搬家吧。”文晸赫大喘着气，主动跳上了车，对弼教伸出手，“上车吧，你一个人搬起来肯定麻烦。”
　　弼教犹豫着伸出了手，文晸赫真是热情的有些吓人，不过这并不令人反感，或许是因为他那张讨喜的脸。

　　“我说……你今天没课？”弼教主动问起来。
　　“有啊，不过上午已经上完了。”文晸赫笑了，“我不翘课的。”
　　“你这么乖？”
　　“难道学长经常翘课吗？”文晸赫反问。
　　“不经常，但是也不是每次都去上的，比如教经济的那个老师，他的课我几乎都不去的。”
　　“这样？那我下次也要去听听看到底差到什么地步了。”
　　“哎呀……我可没说他差……”

　　车开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到，离学校有些远。
　　弼教看着堆起来的箱子，很庆幸文晸赫陪着他过来了，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些东西搬到楼上去，这种普通的建筑里根本不可能有电梯。
　　最后，两个人还是共同把东西都搬上了楼，都快把小客厅堆满了。
　　弼教看着文晸赫在夕阳中的侧脸，有汗水从鬓角流下来。
　　他抽了一张湿巾递给文晸赫，“喏，擦擦吧。”
　　文晸赫咧开了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有湿巾，真是太好了。”

　　“对了，你饿吗？”弼教忽然问了一句。
　　“嗯？还不是很饿。”
　　“哦。”弼教点了点头。
　　“怎么了？”文晸赫问。
　　“没什么，其实我有点饿了，本来想要是你也饿了的话就一起出去吃点东西。不过我还是再晚点出去吃晚饭好了。”
　　文晸赫听了，搭上了弼教的肩膀，“你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走吧，一起吃一顿去，庆祝你乔迁新居嘛。”

　　十二

　　两个人在附近的一家食店解决了这顿饭，结账的时候弼教说他请了。
　　“怎么好意思让学长请客呢？”文晸赫皱着眉头，“都已经拿了你一把吉他了。”
　　“可是你帮我搬家了呀，总要谢谢你的。”
　　“这样吗？那好吧，反正说好了要请客的，不然我们下次出来吃东西再说吧。”说着，文晸赫拿出手机，“学长的手机号没换吧？”
　　“没有，还是原来那个。”
　　“147XXX……是这个吗？”文晸赫确认着。
　　“嗯，对，你怎么有我手机号的？”弼教纳闷。
　　“哦，你不是迎新那时候给打我过嘛，就没删，不过学长没记我的手机号吧。”文晸赫笃定地说。
　　“嗯……是啊……”弼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哦，那我给你打过去。”说完，文晸赫就按下了拨通键。
　　弼教看着自己的手机开始震动，上面显示着文晸赫的号码，他刚想存，却又发现自己好像不记得文晸赫的名字。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啊，学长，我名字那个字很难找的，不然我来找吧。”说着，文晸赫就拿过了手机，忙了一会儿就递了回来，“存好了。”
　　“文晸赫”，这个名字自己还有些印象，那个“晸”确实不是常用字。
　　“其实你的名字挺好听的。”弼教顺口说了句。
　　“是吗？”文晸赫笑了笑，“大家都这么说。”

　　天色有些晚了，弼教送文晸赫来到公交车站，这里有一班可以回到学校的车，就是需要绕很远。
　　“回到学校给我发条短信过来。”弼教叮嘱着。
　　“哎呀，我都多大个人了，不会丢的。”文晸赫冲弼教做了个鬼脸，“放心。”
　　弼教点了点头，不过和自己比起来，他再怎么大也只是个小孩子。
　　“学长，改天联系你。”文晸赫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和弼教道别。
　　“好了，知道了。”弼教微笑着，挥了挥手，之后就头也没回地往回走去。
　　改天……真是个太模糊的日子……

　　后来他果然收到了文晸赫发来的短信：
　　“弼教学长，我已经回到学校了，以后有机会一起吃个饭。还有下次，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
　　诶？果然还是被看穿了……

　　十三

　　文晸赫过了几周之后给弼教打了电话，可惜他说的时间弼教都很忙，弼教只能不好意思地回绝了。
　　“那行吧，有时间学长打给我，再见。”文晸赫说完就挂了电话。
　　弼教随口应下来，然后，道别。而当他总算忙完一阵子之后却又一直不好意思主动打电话过去。
　　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电话里的那句告别，成了他们认识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有一天弼教心血来潮地整理通讯录，看到一个个早就没了联系的人的名字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之前留过的那些号码，一半以上都没有什么用处了，更有一些人，连长什么样子都已经记不住了，但是却又不舍得删掉这唯一的联系。
　　只是这明明只是心理安慰而已，即使留下了号码，这些人里，谁又会记得自己呢。

　　现在的弼教站在超市门外，身上的套装还没换下来，正拎了两袋子吃的往公交站走去。
　　星期五晚上的购物，为下一周储粮。
　　对面走来几个年轻人，青春的装扮，笑声很明朗，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哎……弼教学长？”高个子的男生在他面前停下来，“呀，果然是弼教学长，好久不见了。”
　　弼教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两眼，“文晸赫？”
　　“是呀是呀，学长真精神呢，差点认不出了。”文晸赫一如既往的嘴甜，然而弼教却觉得有些感觉不同了。
　　语气略有些事故，所以弼教皱了皱眉。
　　“其实你也不错，我刚刚也差点没认出来。”调整了一下，挂上职业的微笑。

　　“学长不和我们一起去玩吗？我们去唱K，你明天应该不会加班吧？”文晸赫邀请着。
　　“这样好吗？”
　　“都是熟人呀，迎新那天我们都是你这组的呀，该不是不记得了吧？”
　　弼教仔细地看了一下他们，果然是眼熟的人，却早就不是最开始见到的样子了。
　　“学长一起来吧。”说这话的女孩子已经不再戴着框架眼镜了，或许是换了隐形。
　　“可是我还拎着东西，不太方便……”
　　“这个借口可不好，之前你说联系我的，这一年多了都没联系，这次就一起玩嘛，大不了结束了我打车送你回去。”文晸赫接过了弼教手里的袋子。
　　“那……好吧。”提到这事，自己果然理亏了。

　　十四

　　其实弼教早就不怎么听歌了，被起哄着唱歌的时候想了半天，最终挑了一首他中学时代经常哼在嘴边的一首歌，那个时候这首歌大街小巷都会放，就连五音不全的人都会哼上两句。
　　“这歌太怀旧啦，至少流行了十年吧？”他唱到中间的部分，就有人起哄着。
　　“是啊，不过我也好久没听歌了，新歌都不会，老歌又忘了调子。”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感觉好像穿越回去了一样。”文晸赫说，“说起来，好像我们班有一阵子下课总放这首，大家都会。”
　　“那你们一起唱呗。”有人提议。
　　“不如让文晸赫唱吧，反正我刚刚都唱过了。”弼教推脱着。
　　“你们这些人啊，我唱歌走调又不是不知道，让我出丑吗？”文晸赫笑骂着他的朋友们，然后拿起麦克，“学长，一起唱吧，我怕丢人。”
　　“你又没少丢人了，切。”遭到了无情的吐槽。
　　“那好吧，一起唱。”

　　第二段音乐响起来，弼教先唱了两句文晸赫才跟上，大致是刚入歌找不准调子。结果唱着唱着文晸赫就high了，后面的音调果然九曲十八弯，跑远了。
　　弼教一摊手，“你把我带跑了……”之后便瘪了瘪嘴。
　　“啊……是吗？”文晸赫笑了起来，“没注意，唱high了……”
　　“呀！傻瓜！”有人大叫着。

　　之后弼教就没有再唱歌了，麦克都交给了那几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他就在一边听着歌，微笑着，时不时和文晸赫聊聊天。
　　他打开一罐汽水，喝了两口，接着那罐子就被文晸赫抢走放到了桌子上。
　　“喝汽水多没劲，来喝啤酒。”说着他开了一瓶啤酒，倒了一杯给弼教。
　　“能不喝吗？我不是很喜欢喝酒。”弼教看了看那杯酒，有点为难。
　　可能是声音有点大，被别人听到了，“学长怎么可以不喝酒，我们女生都喝的。”
　　“那……我少喝点好了。”弼教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表情不太好，“我确实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文晸赫想了想，又拿了一个杯子，往酒里掺了些汽水，“看看这次会不会好点。”
　　这一次，口味好像还可以接受的样子，弼教喝了两口，“那我可以掺着喝吗？”
　　“嗯，当然。”

　　直到文晸赫大学最后一年的某一节课上，老师顺口聊开了酒桌常识，他才知道，其实啤酒和汽水掺起来喝，远远比单纯喝酒容易醉得多。
　　至此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当时学长没有喝多少就脸红头晕有些醉了，原来自己真的是个笨蛋。
　　而学长，好像又有很久都没有联系上了。

　　十五

　　弼教那个晚上的确很快就有些醉了，说是头晕，就想告辞。
　　有两个女生对他心生好感，忙围到他身边要了电话。
　　“这么晚了，我送你吧。”文晸赫连忙站起来，要送弼教回去。
　　“没事的，我自己可以，你接着和他们一起玩吧。”
　　“你醉了，再说你还有东西要拿呢，半路上睡着了怎么办？”
　　“那……行吧……真是不好意思。”

　　两个人走出KTV，天色已经很晚了，有风吹过，让人清醒了一些。
　　他们叫了一辆出租，文晸赫很自觉地坐到了前面，弼教坐在后座，摇开了窗户，透进了些新鲜空气。
　　“咱们去哪儿？”司机问着。
　　文晸赫直接报出了弼教住处的街道名称，考虑的时间好像只有几秒。
　　“你怎么这么清楚？”弼教刚要报地点，被他吓了一跳。
　　“我这个人特别记路，去过一次就知道了。”文晸赫看着他被惊到的模样，笑嘻嘻地自夸着。
　　“真是天赋异禀……”弼教喃喃着，有些困意袭来。

　　“再往前一点儿，这个路口往里拐，对……”文晸赫指挥着司机。之后他扭头看了眼弼教，他已经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头发有些乱。
　　“学长，醒醒，我们到了。”文晸赫小心地叫着弼教，怕突然的声音会把人吓到。
　　“唔……到了呀……”弼教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多少钱？”
　　“不到十块，我给完了。”
　　“怎么又让你掏钱了？”弼教皱着眉。
　　“就掏了这么一次，什么‘又’。”文晸赫说着，帮他把东西拿下车，“我帮你拿上去吧。”
　　看弼教没什么反应，他又问了句，“不方便吗？”
　　“嗯？什么？”弼教看了看文晸赫带着疑问的脸，“哦，方便，上来歇一会儿吧。”
　　他抻了抻懒腰，“你这个臭小子啊，哥还没有女朋友呢。”他边说边又打了个呵欠，说完自己就笑出声来了。
　　“骗人的吧，怎么可能……”文晸赫不以为然。
　　“那你说，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啊？”
　　“……”
　　“说不出来吧，哥可是从来都不骗人的。”
　　“学长啊……你真的喝醉了。”文晸赫按了按太阳穴。

　　在弼教家里歇了一会儿，文晸赫看了眼时间，就说要告辞了，不然太晚了宿舍就不让进了。
　　弼教是过来人，知道学校这个规定，就直接靠在门边上和文晸赫说再见了。告别了文晸赫，他回卧室把睡衣拿了出来，准备洗澡，把身上的酒气都洗掉。
　　快要洗完的时候他依稀听见有人敲门，于是便赶紧围了浴巾出去看。“这么晚了是谁呀。”他嘴里嘟囔着。
　　“谁呀？”弼教在门口问了句。
　　“学长，是我，文晸赫。”外面的人应着。
　　弼教开了门，“是你呀，怎么了？”
　　文晸赫没想到弼教竟然在洗澡，更没想到他光着上半身就来给自己开门了。他愣了一下，盯着弼教白皙的皮肤看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弼教正在问自己话呢。
　　“那个……学长……我没赶上最后一班车……”

　　十六

　　推了半天没什么反应，文晸赫干脆下了床，蹲在弼教的对面看他。
　　脸色好红，大概是因为喝醉酒所以睡熟了吧。
　　不过说起来，学长的酒量真的好小啊。

　　弼教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快早上十点了，阳光很好，晒进房间来暖洋洋的。
　　他揉了揉脑袋，顶着有些微乱的头发，去洗漱。
　　“学长早啊，起了啊。”文晸赫在厨房不知道忙着什么。
　　“嗯……起了……”声音还是有些懒懒的，没睡醒的样子。
　　“学长呀，今天应该没事吧，我简单做了点早餐，咱们下午去吃饭吧，我请客。”说着，他从厨房走了出来，站在门边看着弼教。
　　“哦……好啊，这个请客你念叨了这么久，要是不让你请一次的话我看你得记一辈子。”弼教咬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说。
　　“学长这玩笑开的……”文晸赫笑着说。之后他忽然又正经起来，“对了，昨天晚上我那玩笑开得过分了，学长别往心里去啊。”
　　“哦，所以你这是打算赔罪啊，行，好说。”弼教笑着眯了眯眼睛。
　　停了两分钟，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略有些迷茫地看了看文晸赫，“你昨天晚上到底开了什么玩笑啊？我很生气？”
　　啊……学长竟然不记得了……
　　好吧，不记得最好。

　　十七

　　是男人就要吃肉，而且应该放开了吃，这是文晸赫的信条，所以他拉着弼教去了一家自助烤肉店。
　　这家分店是新开的，文晸赫说是前一阵子和同学来过，感觉不错。
　　两个人吃了一会儿，忽然弼教的手机响了。
　　“奇怪了，竟然有人打电话……平时都没人打的，手机都快成废品了……”弼教念叨了几句，从桌上拿起了电话。
　　竟然是安七炫打来的，这个时候来电话，有什么事吗？弼教有些纳闷。

　　“喂？安七炫？”他接了电话，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看见文晸赫挑了挑眉。
　　“喂，弼教呀，待会儿出来吃饭不？好久不见了一起吃个饭呗。”
　　“嗯？你不应该陪你女朋友吗？怎么忽然找我吃饭？”弼教纳闷。
　　“她去和她朋友逛街去了，不理我。怎么样，出来吃个饭吧。”安七炫的声音可怜兮兮的。
　　“哦，这样……不过我正在和别人吃饭呢，自助，估计今天是吃不动别的了。”弼教有些抱歉的说。
　　“那好吧……连弼教都不理我了呀。”安七炫有些自嘲地说，不过又瞬间换成了八卦模式，“怎么样，一起吃饭的是妹子不？”
　　“什么妹子呀，都不知道上哪儿认识妹子去。是小学弟，就上次迎新时候认识的。”
　　“呀呀，哪个？”
　　“文晸赫呀，就我和你说过长得有点像我初中同学那个。”
　　听到弼教的点名，文晸赫抬起头，若有所思。
　　“哦……记不住了，不过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怎么就没有学弟学妹来联系我。”
　　“什么呀，就只是很巧罢了，之前遇见过几次所以就熟了。昨天恰好碰上了，但之前都一直没联系。昨天和他们几个小学弟学妹一起玩，喝醉了，还是他把我送回家的，今天就正好一起出来吃个饭。”
　　“你这是越描越黑啊，他是想泡你吗？”安七炫笑道。
　　“你有没有搞错啊，”弼教惊讶地说，“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说不定你也喜欢他呢。”
　　“你说的是什么话啊……”弼教无奈。
　　“我是说真的啊，你总也搞不清楚在什么时候会喜欢上什么人的，就像我这个女朋友，和我一直以来的标准差别太大了。”
　　“可是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总会分清的吧，算了我不和你讲了，你一定吃错药了。”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在讲什么？”文晸赫问着。
　　“嗯？没什么，很莫名其妙的。”
　　“安七炫这个名字好熟悉。”
　　“是啊，就是迎新那天我的搭档嘛。”弼教应着。
　　“怪不得这么熟。”文晸赫点了点头，“对了，刚刚听你说，我很像你的同学？”
　　“啊，是，长得有点像，整个人的感觉也有点像。”
　　“这样啊。”听完弼教的话，文晸赫皱了皱眉，“怎么之前都没听你说过？”
　　“哎哎，你别误会啊，其实你们不一样的，就只是有点相似罢了。我没和你说是觉得这话说起来太俗了嘛，你不觉得吗？永远的搭讪利器呀。”
　　“说起来也是。”文晸赫说完就扒拉了一下烤盘里的东西，“喏，鸡翅已经熟了，可以吃了，接着吃东西吧。”

　　十八

　　过了没多久弼教就收到了安七炫的短信，说是随便开的玩笑，让弼教别放在心上。
　　弼教笑了下，回了过去，说没关系的。自己又不是爱计较的人，怎么会真的当回事儿。
　　他抬头仔细端详了一下文晸赫的脸，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笑的时候很有魅力，说起来还真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学长在看什么？我脸脏了吗？”文晸赫感到对面的目光，疑惑地抹了两下脸。
　　“没有，”弼教笑着说，“我就是看看，你长得还挺帅的。”
　　“学长不也很好看吗？”文晸赫嘴里塞着东西，说话有些含混。
　　“你这家伙，”弼教揉着脑袋，“烦什么来什么。”
　　“嗯？怎么了？”文晸赫说着，“男生女相是福气呀，聪明呢。”
　　郑弼教咬着筷子，不说话了，倒没生气，只是无话可说。
　　“学长不喜欢听这句话呀，行，那以后就不说了嘛。”文晸赫伸出手，在弼教面前比划着，“笑一个。”
　　“哎呀，真是。”弼教噗嗤地乐了，无可奈何。

　　吃完饭后两个人就各自回去了，文晸赫和弼教道别，说下次再见，弼教点点头说好。
　　而这个“下一次”，又真的过了好多年。

　　文晸赫不久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学校的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活动与项目，所有人都会参加，没有人甘于人后。
　　过了快一个学期，他终于收到了学校的确认，可以去国外参加一学期的交换项目。
　　走之前他给弼教发了短信，说自己要去交换，弼教回了一条，叫他在那边好好玩，顺手又发了个笑脸。文晸赫看着回复就笑了出来。
　　然而又过了半年，等文晸赫再次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他发现已经联系不上弼教了，手机里传来的是一阵阵忙音。
　　或许半年真的是太久了，什么都变了。

　　回来之后文晸赫忙着补课，投简历，找工作，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最终他收到了一个满意的offer，是在另一个繁华而又陌生的城市。
　　他和女朋友分手了，女朋友要回老家，家里人已经给她找好了工作。
　　这只是一段互相慰藉的感情，说散的时候竟然没有什么不舍，只是满心怅然。
　　都太年轻。

　　毕业典礼即将到来，文晸赫已经定好了行程，打算很快就到工作的地方，先去熟悉一下环境。
　　他和哥们儿们喝了酒，说着告别的话，不久后就要四散天涯。
　　毕业典礼的前一天晚上他忽然想到了郑弼教，走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和他说一声再见。
　　电话打不通，他拦了辆出租直接跑到弼教家门口敲着门，“咚咚咚，咚咚咚……”
　　“谁呀？”有人来应门，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好，请问郑弼教在吗？”他有些疑惑。
　　“啊，你是问之前住这里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子吗？他一个月以前刚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