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之城》cristine

31、第 31 章

　　琉森的寝宫有着魔族一贯的特色，所有颜色都采用冷色调：黑色的窗纱，黑色的流水一般顺滑的被子和床单，连四帷大床上垂下的薄而透的纱帐都是黑色的，衬着透进屋内冬日难得的暖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齐格走到床边，轻轻掀起纱帐，尤里安就躺在那里，床上蓬松柔软的毛毯和靠垫几乎将精灵王子淹没其中，只看见一头铂金色的淡发，在一片墨黑中尤为显眼。
　　齐格用银扣将纱帐固定住，坐到床边的扶手椅上。
　　想到在他之前有人不眠不休地坐在这里照看自己的心上人，齐格心里就有点不爽，尤其是当他看到，尤里安宽松的衣服松了颗扣子，白皙的颈部连着其下分明的锁骨都暴露在外，这明晃晃的景色既是诱惑，也是危险。
　　齐格忍不住伸手替他掖上了被子。
　　尤里安仍自顾自睡着，侧身冲着齐格的方向蜷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方阴影，嘴唇微张，吐出清浅的呼吸，睡脸沉静一如婴儿。
　　据说这是最有安全感的睡相。齐格伏在床沿，胡乱地想着，眼瞳中映出尤里安的睡颜。
　　幻影城地处北方，地势又高，因而屋内长年燃着壁炉，没一会齐格就在暖烘烘的床边昏昏欲睡了。
　　半梦半醒之中，像是又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齐格……听母……的话……躲在这里……”
　　“然后……会有人来救你的……”
　　“健康地长大……记住……你是……”

　　齐格头一歪，醒了过来。睁开眼的瞬间，齐格抓住了在他脸上作怪的手。
　　“你在做什么？”
　　感觉手心里的猎物不死心地挣扎了一下，齐格抬眼好整以暇地瞧着尤里安。
　　尤里安侧身躺在床上和他对视着，一脸无辜：“你不停说梦话把我吵醒了。”
　　尤里安一双蓝得惊人的眼睛还带着初醒时的慵懒，不知是因为身体恢复了还是刚睡醒的关系，脸色白里透红，齐格简直想咬上一口。
　　“真是对不住了，王子殿下，”齐格也不起身，继续伏在那，攥着尤里安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但是昨天我也被你吓坏了。”
　　尤里安脸上闪过一丝赧然，这回却没将手收回来，不知不觉就被齐格分开十指紧扣。总觉得这个动作比拥抱还要来的亲密，对方的体温都能沿着彼此紧牵的手蔓延而上，慢慢传递到心脏。
　　“让你担心了。”尤里安看着齐格那双满含温柔情意的眼睛，突然就想埋进他那双有力的臂膀中，或者两个人一起消失，再也不为外面的纷纷扰扰操心。
　　意外的是，齐格仿佛知道他心里所想，移到了床上，躺在他身边，把尤里安的身子紧紧搂进怀里。
　　“下不为例。”
　　听着耳边齐格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到亲吻落在额头上，尤里安突然觉得，这一刻齐格对他做出了承诺，他明白自己心里的烦躁、不安、恐慌，并且愿意包容，感同身受。
　　尤里安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这让他开始对未来有了些许信心。

　　两人絮絮说了一会话，尤里安心安理得地指挥齐格：“唔，喝水。”
　　齐格起身从玻璃壶倒了杯水递给尤里安，尤里安嘟了嘟嘴，却没伸手，理所当然地看着他。
　　齐格拿他没办法，小心地扶他坐起来，塞了个大靠枕在背后，正举着杯子使尤里安就着他的手喝水，门突然被推开了。
　　琉森脸色不豫地大步走了进来，而跟在他身后的，竟然是人族的新王桑切斯，同样一脸兴师问罪的神色。
　　面对琉森复杂的神情，虽然齐格认为他多少已感觉到他和尤里安的关系，但还是庆幸没有被当场捉到两人相拥而卧的情景。齐格借口正在服侍王子并没有行礼，只是礼节性地冲两位国王点了点头。
　　桑切斯带着审视的眼神先后从尤里安和齐格身上扫过，似乎正要开口，琉森出人意料地挡住了他的视线，冲尤里安道：“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尤里安淡淡一笑，喝完水的双唇湿润，颜色犹如含苞初绽的蓓蕾，“只是可惜错过了一年一度的创/世日盛典。”
　　琉森冷硬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柔和笑意：“和往年没什么大的差别，大家本来还期待你的到场，桑切斯陛下更是提了几次，想来探望你。”
　　尤里安转向桑切斯，点了点头：“多谢陛下关心。”
　　“好说好说，”桑切斯自然地坐到床对面的沙发上，交叠起双腿，脸上带着一贯的阴沉假笑，“我知道殿下仍处于恢复期，但觉得有些事还是当着当事人的面尽早解决为好。”
　　齐格皱了皱眉头，知道桑切斯肯定要抓住昨天的事情不放。尤里安趁着从齐格手里接过手帕拭嘴，捏了捏他的手指让他放心。

　　果然就听桑切斯道：“一年一度的魔族创/世日盛典之前，三族都会派掌权者或指定继承人参加神秘祭祀，精灵一族以魔法为代价，魔族付出王族之血，而人族则会献上一族最珍贵之物，由三族忠诚之臣或最近血亲见证，以此感念希尔神当初的感召，更是缔结联盟，保佑三界大陆永无战争之患。这件事还是我即位之后从父王那里听说的，去年就是他本人亲自参加的，今年为表诚意，本王更是携带今年人族境内开采得来的最大的一颗钻石而来，不料却发生了这种意外。”
　　桑切斯再次默默哀悼了一会那颗与鸽子蛋一般大小的钻石，看向齐格的眼神都带上了肉痛已极的愤恨：“王子殿下那日也说到，我和琉森陛下同为两族国王，殿下更是精灵国王唯一的子嗣，只有你可能继承精灵一族，那只有一种可能，”桑切斯伸出修长骨感的手指，指向齐格，“这个人类侍卫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