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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丽山迷踪(二) ...


  •   【第四十四章】丽山迷踪(二)

      踟蹰半日仍旧回了冥界,沿路拜访了几位冥界法术厉害的人物问询识别之法,一无所获。自然这样的光景,又受了门下人各样的讥笑言辞,说着些浮云巅如今邪门邪派的,教的子弟也是混饭吃不中用这样的话来。及至最后拜访清池上仙处,多少算是自家人,并未有那样的恶语相向,不过可惜的是掌门的婢子却说主人半月前便被请去汤水之畔讲学了,并不在家。

      如此下来只得回了孟婆庄,那时时辰已晚,庄外已无行人,远远的,却有位着了一身黑衣的人立在大门石墩旁,正正地望着我的方向。待走近了细瞧,与木芒互相见了礼,问了他因有何事,邀他进得里间吃茶慢谈。
      木芒不出所料地回绝了我:“不必,就在此处我说几句就完了。”
      我也不加相劝,只道:“那便依了大人,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随即木芒托了一本册子交于我:“听说你接手了丽山之事,我这里有些记档,你定是要看的。看完,不必问,也不要传与别人知道。此为副册,不用还我,看完焚毁就好。另外,神仙也并非无所不能,你该是好好休息一阵的。”
      我怔怔地接了,木芒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四周暗处便告辞而去。依旧是冷清清,孑然于世的身姿,不徐不疾,渐渐地没入不归山的夜幕下。

      疲累的我半合着眼睛进了庄,推门的声音惊着了正打着瞌睡的守门小厮,见我回了忙与我道:“婆婆,陆大人下了帖子请您去品酒,早几天的事情。来人嘱咐说,陆大人说了定要您去的,不喜爽约,还说尽早去,不然干等多时败了酒兴。”
      “陆大人?”
      “陆久远,陆大人。”

      我讶异了应着挪着步子回了寝殿,看了案上端放的帖子。

      “是陆久远,真是……”
      陆久远……

      笑出眼泪,我揉了眼,无限感慨,喝酒,哈?他要是真想寻酒友也不至于会寻到我,大约我可以排到他酒友名单的最末页了,毕竟有着那并不愉快的交道。

      熬夜批阅完公文,又看了木芒留下的记档,着实收获了些,倒不是旁的,只是关于丽山更名的事情,三百年都没有以至于连山神都没有的地方,竟更名如此频繁,都快破百了。再者,调查此事的不曾有过高管人员,从来都是执事一等,我也算是头例。
      隐隐地,我大抵知道了为什么更名如此频繁,只希望不是我想的下界的人员为着粉饰太平,这样一直出事的地名断不能被上界注意,所以导演了这样一出改头换面的戏目。所以说,这个地方的事情断不会简单到是一方所为,怕是地府天界里的都脱不掉干系了。

      当晚我又一次做了噩梦,梦到了死境和澜涧之子,又一次经历了濒死的时刻。
      努力地呼吸着,却久久不能平复,颤抖不住。潜意识里,这场噩梦似乎在暗示我什么。

      次日妆扮了一番前去赴约,陆久远当真启了一坛好酒,说是什么北桥老翁所赠的仙品佳酿,虽比不得镯锡的酒,但也是寻常难得的,这是旁话。说了些近日各自的差事如何,地府情况如何,这般聊着虽不得酣畅吃酒,却也得了短暂的惬意。几盏过后陆久远支走了屋内侍立人等,我略有不安地看着,停下了倒酒的手。
      缓缓地我收回了目送的眼神,兜转了一圈男女之防的想法,又道:“如此看来,大人必是有要事相商。”
      陆久远阴沉着脸,开口倒没得从前犀利的口吻,隐有难色:“你可知,丽山的事情你少碰为好,草草敷衍便罢了。”
      如果我没有听错,他这番话是在劝我渎职?
      “可是上头交代下来,我自是要查清楚,不然丢失的……”

      陆久远吭地敲了酒杯在桌上,火急的势头发作,不悦得很:“我这样告诉你,自然有原因。你若是深究,恐怕连冥界也要变天。”
      冥界变天?类似的话,好似信也说过呢,我想起了那绿藤绕身的男子笑出了声。陆久远瞠目相对,哑然半晌,终是我装傻笑问:“竟能到那样的地步?”
      装傻,倒可能我是真傻。然而同时有那么七八分我是信了他说的,只不过我不是聪明人,不想揣糊涂。

      “恐怕更严重的都有可能。”陆久远猛灌了几杯,越加不悦道:“若是旁人,在此处待百来年也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再厉害些的,也许不消几年也就都知道了。”他摇摇头,又瞧着我:“可偏偏是你,仗着家族门第的,只管胡乱地搅和来,不去了解仕途经济的,更不见与旁人结交,只知皮毛便觉着自己知天下事般一头热,便是让你在此处再待千年,恐怕也不会明白。”

      这般自然是尴尬的,无他话只待他话毕敬了他一杯,他略喜色地受了,温和了些道:“你摊上了这个事情,我便知道你是得罪人了。不过……迟早的事情,你的作风,如今的冥界容不得。”
      闻言我只玩笑道:“难不成我兢兢业业做事为他们减忧,更得空去喝酒唱曲的,还不得待见了。”

      陆久远沉吟片刻:“做事固然讨得欢心,只不过欢喜的是上头的人。而我们,是中间的人,既然是中间的人,就有中间的规矩,并不是做事就可以笼络人的。别人做的,我们跟着做就是,别人不做的,自然有它的道理,你也不做,也就天下安宁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存心害你。”

      无法苟同,这样关乎人界凡子轮回的大事,如果我真的和他们一道祸害冥界,天下安宁?当真?然若我真的做了与旁的人不同的事情,这也并不是他们能以此坑害我的凭据。
      “那……陆大人眼下说的,可指丽山之事便是后者,不能做的?”

      陆久远点头,一副深意:“虽我也不甚明了这事幕后究竟如何,可明眼的人都不会去深究,但闻这里的一位极为显要的人物与之有关,而那些个想要查案请功的,明里暗里的可都没能善终。若求安宁,前人如何处理的,你只照样去做。”

      “难不成这百来个魂,我也蒙地府说撞了法器消了?又或者被妖怪吃了,然后妖怪跑了这种话来?以冥主的英明,不能信吧。”

      只见他沉着脸又摇头,似是见我点不破有些生气:“他信与不信,你就这样说。前人如此说的,也没见冥主治罪,你也如此说,凭你的门第背景的,他还能拿了你开刀不成?何况素日你万事勤恳看在眼里,他怎会因为这件事就发难。”

      自然我越加不能苟同这种做法,紧皱着眉,把弄手中的酒杯,久久没有言语。

      他干笑了几声,复道:“也是奇了,人家想害你,倒容易。给了个洞,你还真死往里钻。然若你查清楚了又如何,不过是千百游魂,哪里值得舍了普天大局去求个公道正理。这个时节你捅破了天,那边仙魔大战还不够,也要冥界凑进去,来个混战?到时候,遭殃的更要算凡间,孤魂恶鬼的,谁又去管制?恐怕那时候也不会有人来给你算功,倒是一窝地来说你是个祸害了。那时候你要的公理,才真可叫你凉了心。”

      不过千百游魂,这里面关系的真的只是这千百游魂吗?纵容了这样的恶念,难道真的不会想吞食更多的人间?
      “这么说,他们恐怕是正看了是这个局势才变本加厉的,我要是真的睁眼瞎的,岂不是遂了他们的心愿,越发狂妄乱来了。”

      陆久远看我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冷笑了道:“再说你四处求教的事情,想着那几位可都是学识通天的,他们不懂是假,不愿意告诉你是真。如果明白告诉你了,你可真要去的,他们不便与你讨论是非,却也不想你无辜受了连累。”

      陆久远斟了一杯酒与我,笑道:“自然他们不想失了你这个勤恳的蠢人,我告诉你,也不过是念着来日的几口酒。”

      我看着他,笑了笑,不再多言。

      及至从他处出来依然思忖着,他的一番话其实我也难辨各中忠奸,他是否是自己口中所说的显要人物一党的,又或者单单地想提点我,又或者他是真心地替我考虑过。无谓,大约也无用表忠奸,厉害关系摆明,我如何做也就点到了,至于背后存了什么心,也是不必显现的。忽地,我联想起一些事情,倘若真的有人存心害我,怕是灵灯峰之事也不简单了。

      有人知道我那天会去采药?
      有人向魔界供出了我?
      ……
      然后,没有借澜涧之子的手结束了我,所以又轮到我调查丽山之事?
      如果我不入这个套,那人是不是又会计算下一个?
      只要我还在这里,他是不是不会收手?我是不是要辞职?
      辞职够吗?他收手以什么为条件?
      我做什么触犯了他的利益?什么时候触犯了?
      ……
      多思无益,诚然我这种人并不适合思考这些事情,我只不过是想兢兢业业做好我孟婆的事业,保护世间正道长存,为孟家、为浮云巅驻守一份声誉,不负殷离教导,不负神尊所托。
      不过以我的个性,即便是知晓了个中艰险,又怎会屈从?

      生而为神,早已肩负了这份责任,为六界、为苍生。
      我忽地想起入门那日,浮云巅上,殷离让我背过的训诫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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