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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东庐之行 ...


  •   【第三十九章】东庐之行

      “什么,你确定?”我极其不愿意相信探子说仙鹤宫下设的最近的临时驿站在灵山馆,东庐灵山。

      倚在门边打量街景的阎茯苓,这时转过头来,用那微凉的眸子看向我:“那么惊讶?”

      我面上故作镇静地笑了笑,内心早已翻腾。

      “咱们现在出发。”阎茯苓对着我使了个眼色,脚步已经迈了出去,卡在结界上回头看我:“不走?”

      我并不能够去那里,若是我去了,恰好,不,不凑巧地与岚雪、云仙子二人撞面,这灵山馆里可都是天界的大小仙官,且不说我这魔族动乱的案子没报上去,自个儿说不定就被私造凡体案丢进天牢。
      “不,等等,容我收拾下随身的物品。”我不走心地说着这番话,脑子里想的却是如何能避过这种事情,以及万一和这世上我最不想见的两个人见了面,我该如何应对。

      阎茯苓没好气地挪回那只已经迈出结界的脚步,丢出两个冰坨般冷的字:“快点。”

      “诶。”我忙着回了房间,逃难似得缩在床角,心如刀割。

      我简单地收拾了行囊便与阎茯苓出发了,一路上大雨滂沱,雷电交加,不得腾云,阎茯苓便一路施展避雨术罩着二人,赶路无话,直至夜幕已下二人择了间土地庙歇下,次日天明时雨才停,方腾云出发。

      “孟凌,你……”阎茯苓腾云于我身侧靠前,忽地惊讶地看向我。

      我知道他惊讶的是什么,但并没有去与他解释的心思,只道:“你须得习惯我男装的模样。”
      阎茯苓话少是有好处的,譬如此刻我并不担心他会多问些什么,故此也不需费那个脑筋想些糊弄他的言辞。

      这一日我们飞过远超昨日百倍的距离,只需再飞一日便可到灵山。实践证明,腾云确实比步行要快得多,自然这只是对我这种没有习得缩地成寸本领的神仙来说的。

      一日下来,我已经疲惫不堪,然崇山峻岭之中民家鲜有,与阎茯苓又行了些路才找到了间些许寒酸的客栈歇下,然山泉水却是不错,极大弥补了陋室之憾。

      次日我睁开惺忪的眼睛,眼前的景象让我呆了一呆。我被粗糙的绳索捆得结实,丢在一参天大树之下的石台上,可阎茯苓却不在,四周静得诡异。
      我自知大概是进了家黑店,将我丢在这里喂野兽的便是他们。但我并未欠了他们房钱,又是为的什么,还有身上这残存的微薄而特殊的迷药味又是怎么回事。
      轻松地挣开了绳索,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想着这一切于神来说虽然好笑,但我也感到一丝害怕。
      周围遮天蔽日的大树让此处格外阴凉,瘆人的兽鸟虫鸣抨击着耳膜。

      足尖点地,我已飞离一丈高,忽地我嗅到了一阵阵妖气,时而稀薄,时而浓烈。
      “何人?”我循着那气息的方向问:“难道你与那家野店有所关联?”

      叶片簌簌摩挲着,但他移动的声音却逃脱不了我故意探听的耳朵,我明锐地闪过了他以藤条为媒的袭击,退避十丈有余,却不经意发现了距离此处百米的累累白骨坑。
      人骨嶙峋,层层叠叠。

      刚才那一击,夹带着鼻息间那特殊的迷药味又弄得心神一晃,我背脊发凉,不自主地又退了些距离。
      此妖据地已久,害人无数,按理说地府会派人来查探拿妖,但显然没有,而且昨日虽说我已疲软无力,但应当觉察到这里浓重的妖气,而及至他攻击我时我才辨出他的气息,还有那乱人心魂的迷药无疑让处理这件事情上升了一个难度档次。
      思维飞速地跳跃着,与此同时脚下没停地逃离那断魂之地。

      我欲找阎茯苓,可是刚才那一出慌乱让我早已辨不清东西南北,更从哪里找到那间小店,而阎茯苓在不在那小店之中还是个问题。

      落入林间,寻了半天都没见山神庙,无奈以神牌下令扯了土地公出来。土地公老实巴交地瞅着我,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上神驾临此处,有失远迎,不知上神有何吩咐。”
      我瞧他这三餐难保的模样,天见尤怜:“你可知山神在何处?”

      土地公摆了摆残破的袖子,躬身道:“上神有所不知,此山形成至今尚未逾三百年,按照天规,是没有派任山神的。”

      我皱紧了眉,暗道不好:“那你可知这山中有妖为祸?”

      土地公猛然一个哆嗦伏在地上:“上神恕罪,上神恕罪,那妖太厉害,小仙敌不过啊。”

      立时,我怒道:“你竟知此处有妖,为何不上报!”
      现在要想报,怕也来不及,真是祸不单行。

      土地公显然极为害怕,一个劲地求饶,想必他在那妖怪面前也是这副模样,只听他又道:“上神不知,此妖极为厉害,能魅惑人心,乱人心智,我是假意求全才能苟活至今。”

      我环顾四周,寒鸟轻啼,乌山深木,他守着这荒山野岭之地却也是个苦差,便少了些怨怼,对他说:“你慢慢说,我并不怪你。”
      哧,我内心一个劲地自嘲,别说你怕,就连我现在还颤得很。倘若我落在那妖怪的手上,唔,不敢想。总之,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要苛责他没有去维护正义吗,我想这个举动本身就是非正义。

      土地公缓了神色:“大概两年前,那妖怪来了这山里,开始的时候他重伤在身,便捕食一切过往的旅客,以期来恢复身体。”土地公沉下了脸,沧桑的嗓音透着些许悲伤:“甚至连婴孩都不放过,别说现在要我去阻止他是死路一条,就是那时候他重伤在身我去与他殊死搏斗,他也未曾有一点吃力的地方。”他仰头看向我,那般地恐惧:“我有一次为了救一个小童落在了那妖怪手里,他花了数月的功夫对我催眠,我佯装完全中了他的妖术才得以脱身,然而我的仙牌和土地册都在那妖怪的手里。”

      我了然点头:“没了仙牌和册子,难怪你是这副形容了。”
      仙牌是护身所需,而没了土地册的土地公比之野仙还不如,一不能踏足所辖领地之外,二不能凭借土地册领取天界派发的俸禄,能在凡尘之地维持仙气已实属不易。

      可是我该拿这样的妖怪怎么办,我抓了抓脑袋,长叹了口气,这样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落在了土地公眼里。

      “奇怪的是,那妖怪只是控制了山上的居民,并没有伤害他们。”土地公说道:“山上还有家客店,每个月都会送一个人去给那妖精,想着也是受了那妖怪的胁迫……”

      “怎么,老头,你在说什么?”硬生生地打断了土地公的话。

      忽地,我整个人都震在了当场。
      侧目看去,带着轻微妖迷气息的第三者就站在离我和土地公不过一臂长的地方,我能清楚地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他正顶着一张非男非女的脸看着我们,仿佛是在逗弄笼子里的小鸟,起初那么不屑一顾,却又定格在那诡异而垂涎三尺的状貌上:“神仙?”

      自我听完那两个字已然被人紧紧地锁进了怀里,印象中,我似乎是看见了血色,然而妖迷气息太过浓重,我早已辨不清五感的真实,及至现在的记忆是否真实也是问题后的问题了。

      待到我睁开沉重的眼帘,阎茯苓的大脸整个地占据了我的视线。
      “你真逊。”阎茯苓随即坐直,目空一切地摆过脸去,注意着身前横置的剑。

      我探了探肩头那剧痛的地方,已经被缠上了绷带,掀开衣服我侧脸瞧着绷带未能遮住的两排牙印,红肿得厉害。
      “我是不是被人啃了?”
      也许我的发问显得太过诡异,阎茯苓原本冷酷的弄剑忽地错手割了自己手背,他将剑收了起来,转过脸,一副似是发笑却极力掩饰后的表情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那个字当换成吃。”
      我是不是被人吃了?
      “那多谢您救命之恩了。”我内心里其实相当感激,想来如今的后怕也非是言语能够说清的,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体会到内心对于求生的渴望有多么强烈。
      一千年,似乎还不够,大抵也是与我的情商不高有关。

      “土地老头呢?”

      “死了。”阎茯苓说得云淡风轻,似乎说及一件与他无关,相隔十万八千里远的故事。

      “那……妖怪呢?”

      “跑了。”阎茯苓看了看我的伤口,半开半合的眼睛觑道:“如果他还活着,他就会来找你。神仙于某些妖魔,甚至是人就像是鸦片,会产生各种兴趣,你现在碰上的那种是想吃掉你,而有些则会……”
      他欲言又止,但他说的我也曾听镯锡讲过,故此我虽想极力否认却了然于心,于那妖怪而言我就是佳肴美味。

      “你是怎么对付那妖怪的,不会被迷倒吗?”

      阎茯苓哧了声:“与人对敌之时我便不会压制我体内的死亡之气,你认为是他会死,还是我会被迷倒呢?”

      我笑了,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这句话似乎没什么笑点,但近来我却常常因为他的一些话笑了出来。

      负伤来到了已然人潮汹涌的东庐灵山,各路仙家早已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而灵山馆位于山顶,由不得人腾云过去,须得从山脚往上走,而辨这高耸入云的海拔,怕是要走一昼夜了。
      东庐二字高悬于顶,验明身份后那守门的仙兵才放我等入山,只是少不得要受些眼色的打量,大概是在非议这持孟婆令的男子是怎么回事吧。

      我往嘴里扔了一块这一季发下来的仙参含片,肩头的伤口立刻停止了那难捱的阵痛,我袖中存放的那些镯锡特制的仙参粉末敷了好些也不见这个效果,看来尚神宫的东西是上品没得说了。

      “不知待会能否顺利将信交接,就怕灵山馆程序冗杂,拖上数月半载的。”我说着,一面看这两边喧闹非常的旅店,怕是待会也得找间住下的样子。

      阎茯苓讥笑,黑瞳闪闪:“你只是失血过多,倒像是失了心一般。拖上数月半载的不正是常态吗,若是片刻功夫就弄好了,我倒是不放心。”

      “是啊。”我想象着那些仙官如传说中的那样丢一摞公文与你填写,而自己转身绕道屏风之后听曲赏舞不亦乐乎,我勾起嘴角,无奈地笑着。

      夜幕时分才登顶,灵山馆内果不其然人多为患,处理公务的小仙被层层叠叠地包围在内,一边持续高声道:“来访仙官请先登记,登记完了,交信的到隔间挂号,交公文的往天字一号去,交……”

      阎茯苓登记去了,而我逡巡在这人潮汹涌的大厅内,仙家们各自小聚一旁交谈着,闻言亦有讨论魔族之祸者,然终是以杞人忧天、捕风捉影之说收尾。

      “小凌子?”

      我定神看了面前那男子,破声惊呼:“大表哥?”

      “一边说话。”大表哥孟施拉着我到了内廊这边,吃惊道:“才见你和表妹夫在楼上,怎么你又这个模样……”

      我登时觉得这个世界于我来说诸多刁难,满脸窘色地向上看,似乎就能穿过那隔板看向二楼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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