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的春天》抓住夏天的尾巴吃西瓜

21、阎罗殿

　　第二十一章 【阎罗殿】

　　我往阎罗殿那边去，早前让若昔去借的生死薄副本我已经阅毕，现在要送还给阎罗殿。阎罗殿是阎茯苓办公的地方，因为阎君就是这阎罗殿的王，常常我也把阎罗殿叫做阎王殿，其实凡界的人也将他叫做阎王的。

　　我本人是不大喜欢往阎罗殿去的，黑莫邪、白禅、阎茯苓三个人脸上从来都用万年冰封的尸体脸对着我，然而若昔因为被我派去冥魂驿站抢些好魂回来分不开身，比起我不高兴见到三鬼和孟婆庄又多几个人可以差使，确实是后者的说服力更大些。

　　冥魂驿站是那些要留在冥界一时又没有分配住处或者找不到住处的鬼暂居的地方，在那里孟婆庄、冥城、冥宫、阎罗殿等都会派人去物色鬼才，这次多方人手都显得紧缺，是以这次若昔将会缴入一场恶战，但是我对她是很有信心的，因为她眼力好、口才好、容貌好，还有一张王牌，是身材好！（→-→不要这样看我，我可没有说他们是好色之徒，真没有0.0……不要扔番茄！要爱惜食物！谁扔的白菜！别，不要臭鸡蛋！！！好好……我投降，我承认，我就是咬定了这些人好色才派若昔去的……）

　　我不喜不悲地迈着步子，不喜不悲地打量着周遭的景物，孟婆庄经无情婆婆的手布置得的确匠心独运，看到这阎罗殿那没品位的金字匾额，我更是觉得无情婆婆那题在各处匾额对联上的水墨丹青独上高楼。

　　这几天干了重活，这双手磨得粗糙了些，往日里精心养护的指甲现在也劈了个狗啃的一样，还好蔷薇仙子那粉饼不单单养护皮肤，那脂粉沾到了指甲上面也会添些光华来，这样上品次的脂粉便是天宫妃嫔都难得的东西，下次再见蔷薇仙子一定向她多讨几盒来。

　　我这么慢吞吞的走着竟然很快就到了阎茯苓办公的地方，里面没人，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肯定是要交给他本人的。

　　于是我便坐下来等他。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四个时辰。

　　很闷，闷到我又把生死薄副本看了三遍，包括阎茯苓那家伙在上面批的小注我都快背下来了。为什么？因为没有人和我说话，因为阎茯苓这边办公的地方没有女婢！更没有男侍！也是，按阎茯苓的脾气来说，大概也可以气走那些侍从。这么些年来，没有气走一千也气走一万了吧，可能最后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干脆也就不招婢仆，哈哈哈。

　　想得正开心，伸了个懒腰，手肘碰翻了一杯茶，打湿了衣服。托早前给我送午膳的婢子给我拿来了件衣服将换，她说那件衣衫是地府不久前给婢子们新制的衣服，按照内制箜鸾殿是得了七套的，只不过这里一直没有婢子来替补，所以像这样的衣服也堆了上百套都搁在隔壁空房里攒灰尘，白白的新衣变旧衣，但是谁也不敢克扣了箜鸾殿的，更不敢过问阎茯苓这件事情戳他的伤疤，谁叫这里的主子是阎茯苓呢。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进来一个十分华贵的男子，他浅浅地对着我点了点头，又说道：“许久不见茯苓三丈之内有女侍在侧，你倒是很特别，是你忍得了他的脾气，还是他终于改了性子了？倒杯茶来，我有些渴了。”

　　我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其实，我不是这里的……”

　　男子并没有理会我说什么，径自地往里边去了，那里是阎茯苓的卧房，从那年那月那日那刻起，也是我孟凌的禁地：“喂，喂……你谁啊？”

　　男子又退了几步回来：“姑娘，方才你叫我？”

　　我点点头：“我不……”

　　男子打断了我的话：“哦，你不知道我的习惯……我喝七成热的就好，另外别用冥界的茶叶，给我来点天宫拨下来的，我想茯苓这里应该还有很多的。”

　　冥界的茶叶怎么了？冥界的茶叶也是茶农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就是你们这些人，讲究什么喝冥界茶叶就会遭致晦气什么的，才弄得冥界的茶叶销量不好，弄得冥界茶农抱着他们那仅存的一点点职业尊严，一个又一个嚷着要还阳去人间种茶，我们孟婆庄又得分出一拨人去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我发现从他一出现我就心神不宁，大概是被郁闷的，跟他没甚关系。可能他和阎茯苓看上去关系很要好，所以我连带着也讨厌了这个，想想，阎茯苓就是又这样的力量，能够让我讨厌一切跟他有关的东西。

　　又或是有可能发现了他压根都不听别人说话，是个自我为中心的家伙，这般没品的男人谁见了都会心绪不调，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又或者是这男人穿得那么华贵，我嫉妒他有钱，向来我们这些底层的穷苦人民都对这些朱门酒肉穿肠过的人报以百分之两百的怨妒。
　　可是好像也不会啊，水沉师兄也很有钱，我和他相处了不下百年也没这样过。况且水沉说过，只要我想，他的钱可以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那么我也算是一个准富人了，不该因为这个就讨厌这个男的。

　　最后……又或者是他生得很俊，我不喜他的美貌？这个最不可能的，我孟凌也是个喜欢俊男的正常女人，可是殷离说往往最不可能的原因就是真相来着，我忽然有些后怕了，难道我性取向在改变？不喜欢男人了，喜欢女人……了？莫不是因为前些时日见过了那只美丽的狐女，被她诱惑了？

　　我这般想着，脚下没停，飞也似地跑到了阎茯苓后院的古井边，我盯着井水看着我的样子，我感觉到那时我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其强大的怨气，那分明是我，可又分明不是我，有一股力量在我体内流窜，我强行顺气，压制着它，手上的法力震得古井石砖碎了。

　　井里住着的水鬼一个个地爬出来、跪地求饶：“大大大……大天神，求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们，我们没没没做什么坏事，就就就是……住在这里，也没有吓过人，你想这这这……也没有什么人来……大神不要动气，有什么吩咐我们照办……”

　　我自己也被吓到了，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的事情我这还是第一次碰见，我蹲在古井旁，现在应该是说蹲在水坑旁，几个白衣水鬼趴在我的周遭瑟瑟发抖，从上方俯瞰定是宛若鬼之舞闭幕定格动作。

　　一个水鬼鬼声鬼气地问候着我：“上神，你，你怎么了？”

　　我望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畏惧，然那时我竟然也给了个冷冰冰的眼神回应他，这个素来不是我的个性，便立刻换了副神情说：“我突感不适，你们莫怕。”

　　那水鬼又鬼声鬼气地说：“上神，据说……如果，凡界供奉你们的庙宇殿阁出了些问题，或者是有人在塑造上神金身的时候有了瑕疵什么的都会造成天神的身体不适。但……但……这些约莫也只会影响那些道行不太深的神嗣，且影响的时间也不长，没什么需要十分担忧。上神休息休息就好……”

　　他战战兢兢地说出那句“道行不太深”来，深怕被我听出来鄙夷之色招来暴行吧。

　　我努力地顺着气息：“你懂得不少，这些我还未曾听过。”

　　他又弱弱地说：“这些都是甚少发生的事情，因着各界供奉的灵神素来都是那几位，自是福泽万民身负高强法术的……哪怕是茅神都会因着万万年月下来有副固若金汤的神体的，所以这些事情就是连那些受奉的神仙们都不大知道的。”

　　我笑了，用眼睛瞟他，原来这天底下最不济的果然除了茅神，还是茅神，就是这水鬼都会用“哪怕是”来形容他们，但是这些话千千万万是不能出口的，不然小心出门被扔的就不是白菜叶、萝卜根，而是……米田共。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看了周遭，他一直用一种仰视的眼神瞧着我，我对他说：“你叫什么？”

　　他诚惶诚恐地说道：“甘苦。”

　　我皱了皱眉：“这个名字……其实……不大入耳，不过很好记，本神记下了。”

　　我扫了一眼古井，又说：“你们的屋子被我给毁了，改日去孟婆庄报批修补修补。”我随手摘了一片旁边大树的叶子下来，附上了些许仙气，写上了‘凌’字，我递给他那片叶子说道：“拿着这片叶子，孟婆庄的人该是认得我的字迹的。”

　　走了不远，我发现他跟在我的后面，我又问他：“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讷讷地说道：“旁人都是取笑我的名字，只有你却说我的名字好记……我想今后就跟随在您的身边。”

　　我摇摇头：“我不需要侍奉，若是你想替我办事也可，我孟婆庄缺人手，你可以来，只是工钱低得很，你可愿意？”

　　他点点头，我觉得这鬼的脑袋不大正常，他肯定是知道孟婆庄的行情的，女婢在孟婆庄的待遇很好，男子就不同了，外来的常常会被老员工排斥，各种苦活累活蹂躏，跳槽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

　　我走着，他一直跟在我的后面，忽然开口问道：“上神，你说你是孟婆庄里的……可是凡界是不会有人供奉孟婆的，那……”

　　我想了想，答了他：“我虽为孟婆，却也是狐神，烟花女子素来都勤恳奉我等一族。”

　　他了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