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的春天》抓住夏天的尾巴吃西瓜

19、月黑风高闲庭信步

　　【第十九章】月黑风高闲庭信步

　　我犹疑地闪躲着，一面思忖着如何圆了这场戏，我自是还要去皇宫里探一探穆澈的事情，这深宫怨妇的日子大概不好过，司命这戏写的不错，够虐，可是我向来不喜欢这种前欢后凉的本子。

　　无他人在场之际，我抬手施了术法，□□近前的脚步停了下来，顺势倒在了桌上，震得桌子上的物什一阵摇动，伴随着□□的一声闷哼他嘟囔了几声，同时隐约听到隔壁有人低声窃笑道：“上了，上了。”

　　闻声我暗暗觉得心里不大爽快，却也不大想和这些听墙根的人来动手。我打开了房门，□□的两个随从往里面探看：“公子，你把我家大人怎么了？”

　　我说：“你们家大人不过是喝醉了，我和你家大人的谈话怕是被人听到了，事情关乎你们大人的声誉性命，泄露出去怕是连你们也会遭殃。”
　　我往隔壁房间瞥了一眼，那两个随从便会意地点头了，正在这时□□又晕乎乎地醒来：“澈儿，你到哪里去了？”

　　这术法我下的过轻了，没睡多久这□□就醒了，还是说他本是神，所以这般术法在他这里会失些效用呢。

　　我一边合上门，一边对他们说：“妥善处理……切勿杀生。”

　　□□踉跄地在房间里乱转，我连忙过去搀住他往榻上去，他倒在床上呢喃着穆澈的名字，眼泪打湿了床上的褥子，看在我心中很是烦闷。

　　我很是无奈地对着□□这个摸样说：“你熬吧，熬过去便好了，不过是还有二十来年而已，于你来说这般经历将来也是会忘记的……就算忘不掉也是你的命数，这情劫须是应在你身上的。”

　　这般嘟囔着，身后一股妖气挥散不去，我回头一瞧，倒是个俊男，我皱眉奴嘴地打量着他：“妖？干什么？”

　　他淡淡地眨了眨眼睛，又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忽然掉了一大滩口水下来，他低下头瞧着那一滩新鲜的口水，使了妖法弄不见了，微微抬头说：“不干什么。”

　　我的视线还停留在他方才流下哈喇子的地方，思忖着为何这妖会突然大放口水，说：“你喜欢我？”

　　那妖挑了挑他好看的眉毛：“自恋，我见过比你漂亮一百倍的女人多了去了……除了你身上比别人要香一点，除了你虽然是只狐神却没有骚味让我很是惊奇，除了你盯着我这么久竟然没有说想要和我一度春宵让我觉得你有些个性……倒真没觉得你这副样子像是天宫里的美人，至多在凡界算得上漂亮罢了。”

　　这般样子是仿了穆澈七分样子幻化的，听了他这话我有些气恼，竟也跟他认真起来，幻化了本貌出来：“你再看呢？”

　　他眯起眼睛连看都没看说：“似乎比方才更差劲了些，难道这便是你的审美水平了吗？”

　　我承认这妖打击到我了，深深地打击到我幼小的心灵！
　　“那你方才流口水是为什么？功能不全？自主性失调？内分泌失衡？……未成年？……”

　　那妖随手拿了一个青橘出来：“吃这个吃多了。”

　　忽然又有一股小小的妖气窜了进来，却是和这个妖有些相似的脸庞瞅着我：“阿爹，你说要给我找的阿娘在哪里？是她吗？”

　　那妖又嚼了一口青橘，浑身一个哆嗦，定了定神又说：“你把她记下来，我们留下她考察考察，若是合格，阿爹便娶了她给你当娘。”

　　那小妖一阵欢呼，抖落三两个青橘来，一个滚啊滚啊滚到了我的脚边。小妖似乎想过来捡橘子，无奈两只脚打了架像个丸子一般滚了过来，最后以双手环抱我那双被撞得麻了的腿结束这场滚丸子表演。

　　“准阿娘，你撞伤我了。”
　　那小妖掀起了他两只肉肉的藕臂给我瞧，两只水汪汪的妖眼看着我：“你瞧，这里红了，好疼啊~”

　　我瞧不出哪里红了，却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摆头去看他那妖精爹，那妖精爹带着俊美的面瘫脸又看了我一眼：“七月初一，我在水滨映月楼选妻，记得过来。”

　　面前一团流光溢彩之时，妖精爹不见了。

　　那小妖看他妖精爹不见了，连忙爬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浮尘，又拍了拍我的，完事腾身不见。我还在迷茫当中，那小妖又一个闪身出现了，拿着一个本子与我瞧，说道：“准阿娘，这个上面的女子可都比你漂亮，你可要好好化妆过来啊，宁儿喜欢你。”

　　他闪身不见，伴随着他的余音：“阿娘。”

　　我拾起了他方才掉落的一个橘子，青色的外皮，紧实的手感，不吃都知道这玩意儿酸得很，擦干净也咬了一口，还真酸啊。我平日里是最不喜欢小孩，也是最不受小孩待见的，怎么地这番这丸子说喜欢我呢。

　　我瞧着□□在榻上安睡正好，便捏了个诀闪人了，踱步走在大街之上，月上中空，星辰稀微，寒鸟轻啼。

　　店铺早已打烊，酒馆前面一个醉鬼瘫软在那里，我能感觉到从他那处散开的仙气，虽说已经散逸无多，但是他汇聚仙气的速度比散逸的要快，我便再想他到底是哪路神仙，凡界奉他的人如此之多，以致他这般释放仙气都还凝聚得回，保住仙身来。我扫了他一眼，继续走着，这下界的神仙到底是不拘一格，浑然不顾边幅仪态。

　　不知道一个人这般走了多久，我发现后面有几个男子跟着我，他们脑袋里转悠的那邪恶的念头让我觉察到了，用脚趾头判断，后面这几个男子此时概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夜黑风高的。

　　我特地飞上了院墙，过了墙，进了不知道是谁家的院子，但是这处感觉有些怪异，然后面那几个男子也追了上来，看来亦是有三两下功夫的人。

　　当是时，我心下一片怆然，是打还是打！我方欲动手教训这几个色徒，却见一女子月色下奔放地袒胸露乳卧于一块墨色大石上，光线暗淡之处显见她皎若脂玉的肌肤，几个男子相视深意地看向彼此。

　　此乃妖女，“以皮相诱惑众生，非吸食生灵之精气不能存貌”，妖典上的那段话闪进了我的脑海里。至于她的妖属，倘若我不仔细窥探她的灵元，还当真没发现是本家，说到这里，我还真觉得有些惭愧了，换做别的神仙，便是只需一眼就能够认得清清楚楚。

　　她幽幽的开腔，此刻她发出的那声音只有狐狸才听得分明：“这些人就交给我吧。”
　　我点头，欣然应允：“多谢。”

　　我缓缓走了几步，回头看时，几人早已中了她的狐媚术分不清什么东西南北。她幽幽地说：“神仙就是矫情，这般动手收拾了不好，还任这些杂碎跟着。留他们跟着作甚？”

　　我没有言语什么，只是这个时候，此处的土地仙人也现身了，荧光闪闪，俊颜歉疚，对着我躬身道：“神女见谅，这小妖不大懂规矩。”

　　我很是惊异地见这土地公给这小狐妖开脱，我原没有怪罪的意思，这土地公是不是也太紧张了些，还是关心则乱？

　　显然我这人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比较邪恶地往男女关系上面去想，大概这土地公和小狐妖之间有些什么事情，譬如土地公喜欢这小狐妖，或者这小狐妖和土地公互相喜欢，又或者是这土地公被这小狐妖喜欢……显然我比较倾向于第一个可能。

　　土地仙人见我这般狐眸一转一转地，也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却是会错意，连忙又说道：“神女放心，她并不会杀死这些凡人，她生性好玩，不过是见这几个男子乌合一道，捉来玩玩，不刻便会放了的。”

　　我暗笑，又一脸沉静之色说道：“仙人不必忙着解释些什么，她身上虽有妖气，但是并无戾气，如此我也知道她不会伤了他们的性命，何况……此等歹人留存世上祸害一方，死了也无甚可惜的，何况我本也不是什么善茬，落在我手上不死也活不了多久的。”

　　土地看着我，又看着小狐妖，方又开腔说道：“神女原来如此洒脱……”

　　大概他一时半刻也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比拟我这种骇俗的想法，其实我也没有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来的无情冷血，不过是说说而已，夸大其词要交税么？不用便是偶或为之也无伤大雅吧。

　　临走时，我回头对土地仙人说道：“早日渡她成仙吧，这般妖仙有别可不大妙。”

　　土地仙人点头，恭送之态，我又看了一眼那小狐妖，怎地人家化人就化了那副身子出来，凹凸有致，尽是可以堂而皇之地玉体横陈，羡煞我等。

　　这一路上我顺手捡了十来个游魂回地府，这个年头鬼差真不好当，死魂多出冥差不下千倍，尽管他们身负鬼术但也敌不过这天下潮水般赴死的人，是以在锁魂到往生这一系列繁杂的程序中走失的死魂无法计数。尽管地府已经着手扩容鬼差之数，但是这天下冥兵易找，鬼差难寻，能够担当鬼差一职的死魂屈指可数，让人很是头疼。

　　鬼差穿行于冥凡两界，用于锁魂、囿魂、引魂、追魂等等一系列的差使，而冥将冥兵大部分时间只在冥界走动，对于他们的管理不大需要很多魂灵、品质上的限制。而鬼差因着他们着手轮回的诸项环节，需要在任职前进行相当仔细的斟酌。所以在地府，鬼差的地位自是高于冥界兵将的。

　　说及此处，便不得不让我再一次头疼上次和无情婆婆，也就是前任孟婆的那番对话，她说我是这孟婆庄注定的主人，如果我偏偏要她想一个理由，也仅有这“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的回答，我很是不解，十分不解，非常不解，尤其是她在这冥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混得是风生水起，是以，一直以来我都有种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