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时光没忘记》夏清茗

3、我们都不是好孩子

　　中学那会，无论男生女生，都到了传说中的叛逆期。
　　怎么另类怎么来，怎么让家长不爽怎么弄，看着他们有苦说不出的样子，他们就觉得特有成就感。
　　叶寻把这心理称为青春。
　　叶寻记得，自己那会最喜欢一件绛蓝色的蝙蝠衫，耳朵上打着三颗吓死人的耳钉，把头发梳得老高，拿着满分的卷子站在阳光下，喜怒不惊的模样让班主任看得眼皮直跳。
　　而凄厉剪着清爽的中短发，原本肉圆的双下巴也随着成长变得削尖起来，脱去那件不合身的旧外套，穿着叶寻给买的格子衬衫，踏着一双左右不对称的球鞋坐在那不说话的时候，特像一清秀澈目的文艺青年。
　　三个人中，就华沐最像一流痞，原本还算正点的五官愣是加上一头染得五彩缤纷的头发，左耳穿了一个非主流耳钉，穿的衣服也是千奇百怪。
　　那段记忆是怎么样的呢？
　　叶寻连回想都快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叶子！叶子！叶——子！——”华沐又在叶寻家的三层小洋楼下咋咋呼呼地喊了。
　　正在做习题的叶寻指尖一颤，条件反射地抄起一苹果丢出窗去：“叫魂那华沐！”
　　她快步走到窗前，嘴里骂着，笑意却毫不掩饰。
　　樱桃木下，华沐握着从天而降的那只苹果，不客气地啃起来，冲叶寻咧着嘴笑，那五颜六色的头发在印叶寻的瞳孔里，她脑子里很自然地跳出一个词，火鸡。
　　“叶子，下来玩不？”
　　“齐澜呢？”
　　“在河边等着。”
　　于是，叶寻便爽快地抬脚往下跳，吓得半死的华沐理所当然成了肉垫。
　　“叶子，这是二楼诶！”华沐叫道。
　　“知道知道。”叶寻拉他起来，“我们快走了，别磨磨唧唧地像个娘们似的~”
　　他们向着河边飞奔而去。

　　叶寻曾问过华沐：“哎，你为什么把头发染得跟一火鸡似的？”
　　记得华沐当时很拽很酷地挑着眉：“方便你找我呗~小爷发型很帅吧？”
　　齐澜很没口德地赏了他一句经典名言：“华小爷你这发型很提神。”
　　俗话怎么说来着，哦，要用欣赏的眼光看人。
　　对长得不好看的人，你要说他长得很真实。对长的另类的人，你要说他长得有创意。对长得很惊悚的人，你要说他面相很提神。如果一个人连看都不能看了，你还得夸他活得有勇气~~
　　在叶寻的意识里，这跟“你的照片挂门口辟邪，挂床头避孕”没什么区别，典型的骂人不带脏字儿。
　　所以还没等说完，华沐就赏了齐澜一脚。

　　叶寻总说，初二那会隔壁班有一特矫情的女的，用通俗的话来说，叫装B，用叶寻的话来说，叫骚。
　　那女的吧，一向头脑灵活的的叶寻在脑子里搜了半天，才找出一个“骚”字，除此之外，她真词穷了。
　　叶寻就撞了他一下，就搞得好像出车祸了似的，在那哼哼唧唧了半天。
　　模糊的记忆里，那小骚狐狸有一个挺纯的名字，不过叶寻也只听过一次，后来也没用心去记。以至于回忆里，那人就只剩下一个骚包外号。
　　关于那小骚货喜欢齐澜是后来叶寻才知道的事。
　　小样儿还挺有勇气，当着两个班的面直接递情书，把叶寻和华沐雷得外焦里嫩。齐澜当时的表情跟被叶寻家的全自动洗衣机甩干了没什么区别。
　　齐澜没有拒绝，因为他还没来得及拒绝，那丫就羞答答地跑了。
　　叶寻捶了他一拳：“哇塞，齐澜，看不出来魅力挺广，这种货色也有涉猎啊！~”
　　齐澜欲哭无泪。

　　X年X月X日。
　　那骚包脚崴了——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无奈之下，齐澜只好背她去医务室，
　　结果就是，叶寻翻着死鱼眼一个月没跟齐澜讲话。
　　后来，齐澜抱着一大袋零食站在叶寻家楼下，才把她搞定。
　　街尾的音像店里，那时候经常放一首王筝的《好孩子》，每次路过，三人总能听到那句：
　　我们都是好孩子，
　　单纯善良的孩子……

　　那时候听着没什么，现在再去听一遍，却让叶寻听出了酸涩的味道。嘴角苦苦的，像是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