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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冷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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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时盘腿坐在床上,无力地看着靠在椅子上的侑樊。有没有可以跟她解释一下,正在新婚期的前任...好吧,前任思慕对象——虽然鸢时很想用“情人”这个词,可惜他们两根本就没在一起过——趁着妻子洗澡的档口跑来自己房间里找自己聊天这是个什么节奏?她有些不自在的偏头不看他,等着侑樊先开口。
“你...”许久,侑樊开口,才一个字就顿住了。
鸢时转眼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轻提一口气,侑樊改口说:
“你的贺礼,收到了,小容很喜欢。”
哈?所以你大晚上的过来就是为了感谢我的贺礼的么?鸢时顿时有些崩溃,一股疲乏的感觉包裹了她的整颗心。她艰难的开口,声音几乎不是自己的了:
“那就好,我送礼物一向很准。”
侑樊没有接下文,静静地看着鸢时,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一样。
沉默的空气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就在鸢时几乎恨不得要破门而出的时候——
“筝筝,你过得好么?”侑樊的声音几乎浅不可闻。
鸢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刚才叫了什么?
那些该死的回忆又一下子全冲了出来——
“鸢时,就是鸢飞之时的意思。爸爸说我是四月生的,四月要放风筝,所以我叫鸢时”
“所以,你是许风筝?”
“不要这么叫,很难听诶!”
“那,筝筝?”
……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他怎么可以这么坏的一上来就抓自己的软肋呢?鸢时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个人啊,总是这么让自己卒不及防,让自己拼了命维护的平静那么轻易的全部看穿击碎——最残忍的温柔。
“拜托,又不是小孩子了都,别这么叫了。过的好啊,怎么不好,国外虽然不比国内熟悉温暖,不过各种权益待遇那是没话说的啊。”
右手下意识的按住前额,鸢时不停地在心里念着自己发明的“壮胆咒语”试图按捺下狂跳不止的心脏和疯长而出的酸意,好不容易拉起的防线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放弃呢。
看出了鸢时微微的颤抖,侑樊微微向前侵了侵身子,是自己过分了么?只是,有些事从来身不由己。
“筝筝,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他有些无力,每次只要碰上鸢时,明明再充分的理由都会变得异常苍白,
“秦阿姨很不放心你,她说你每次打电话什么都说但是从来不说自己。”
又是一阵沉默,鸢时慢慢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勉强提起一个微笑,所以自己那点小心思果然又一点不剩的全被侑樊看穿了。无论是新婚礼物,还是今天的晚餐,拼命地用这种故作大气的方式掩饰自己的在意与难过。真是过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长进啊自己。
知道再装下去也是徒劳,鸢时郁闷而无奈的看着侑樊,从接机到现在,她第一次这样清晰地不加掩饰的把自己的情绪全部暴露在他面前:
“侑樊,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逼得死死呢,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刚刚说完,眼泪就顺着她的眼角落了下来,不断流出的眼泪就像是迟到了四年的委屈,不一会就打湿了领口。
侑樊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脸色深沉。又过了好一会儿,看着鸢时的情绪渐渐平复,他才开口:
“筝筝,我已经结婚了。都过去了,该放的是时候放下了,我们从新开始吧,从新开始做朋友。”
然后起身走出房间,当他的手搭上门把时,鸢时突然叫住他:
“侑樊,你不要我了,是么。”
“是。”干脆而冷冽的声音。
鸢时有些自嘲的笑笑,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好,我知道了,我们从新开始,从此之后只是朋友。”
房门轻轻扣上,鸢时闭上眼睛倒在床上,终于还是留不住了,心里火辣辣的痛着,即使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那个曾经最爱自己最宠自己的李侑樊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怎么办啊,我失恋了。”鸢时沙哑着嗓子轻喃,干裂的字句挥发在艰涩的空气里,飘散不去。
门外,侑樊紧紧地倚在墙上,方才始终紧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放开,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能够勉强靠墙而立。自作自受啊,全部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略微整理一下情绪,侑樊转身打开房间门。小容已经洗完澡坐在床边随手调着电视,看见他回来了,想了想什么也没问。侑樊从行李箱中随手拿了两件换洗衣物进了浴室。蓬头里的热水从头淋到脚,热气充满了整个淋浴房,却丝毫温暖不了他现在的心。
鸢时最后的那个问题一直回荡在他耳边,你不要我了是么...不要了是么...自己除了“是”还能回答什么呢?就算心里明明痛到不行,可是怎么可以让她知道呢。看着她哭,那么委屈的样子,他几乎克制不住的想要抱住她,告诉她都是骗人的。只是,当初先放手的人是自己,把她推开的是自己,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资格拥有她呢。
侑樊看着玻璃墙面上隐约的印出自己的模模糊糊的影子,
“李侑樊,都是你自作自受。”
洗完澡出来,小容已经缩进了被子里面,冷静下来的侑樊这才想到似乎需要对自己的小妻子解释一下。他走到床边坐下,拍拍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小山包,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会儿,小容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来:
“我已经睡着了。”
侑樊又伸手揉了揉她露出被子的半个后脑勺。小容在被子里拱了拱,然后才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两只眼睛对着他,
“蜜月旅行,把新婚妻子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偷偷溜出去,李侑樊,你胆子真大。”
“……嗯”静待下文。
“我很生气。”
“……”
“所以你今天睡地板!”小容边说,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故作叉腰指使状。
“……你确定?”侑樊眸光微闪的看着她。
继续当地主婆,“哼!”
侑樊轻轻皱皱眉,然后叹口气把她拉进怀里。
小容象征性的挣扎两下,便顺势还住了他的腰,刚刚洗完澡,温热的气息透过衣服传到她的身上。
“你去见她了?”
顿了一下,“嗯”
“那,都想清楚了?”
“我一直很都很清楚”侑樊低头看着她,“从决定结婚开始,一直很清楚。”
小容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染了水汽的眼神模糊不似平常的清亮。抬手摸摸他的脸,
“那她呢?侑樊,这是两个人的事,只有你清楚对她是很残忍的,而且……”而且,她如果沉溺你又怎么放得下。
侑樊握了握她的手,沉声说:
“她很清楚。”
总有一天会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