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壬>夕拾》柳烟微

5、ch.5霜

　　明明是找寻了很久的人.......

　　明明是思念了很久的人.......

　　可一旦面对面地站着时，反而紧张到不敢随意地去靠近。

　　这兴许又是近乡情却的另一种自然的情感抒发吧，他此时就在这里，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衣与黑色的长裤。

　　他看上去比壬晴还要高一些，只是身材同样的纤瘦，此时因为全身都被雨水打得湿淋淋的，便更显出他的骨感来。

　　少年团抱着膝盖而坐，头埋在大腿上，黑色的还沾着水珠的发丝蜿蜒着搭在他的手臂，此时尚且不能看清楚他的容颜。

　　然而，就算是单凭着一个分不清细节的身影，壬晴还是知道少年的身份的。

　　有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着实叫人不得不为之钦佩，昔日不曾记得自身从用过太大的力气逼迫自身去记忆，只是那些细碎的记忆在心里如种子一样泼洒开来且纷纷入泥，青嫩的细芽在某年某月破土而出，经过岁岁年年的浇灌长成了连片的长草。

　　无心栽柳柳成荫。

　　即便这个时候他已经离开很久了，可在血脉里涌动着的情感会记载一切。

　　如粉屑一般微小的回忆若是如落雪一般的洒下，层层铺张层层积聚之后还是能够变成一幅了不起的画像的。

　　无关当时付出的力度，无关当时留下的印象，真正的纪念从来不需要自身刻意驱动刻意描摹。

　　时光会自然会证明一切。

　　坐在长椅上的少年看上去似是很冷的样子，虽然被湿透了的衣衫罩着看不大清晰，但是只要认真将注意力放到少年手臂的一处去看，不难发现少年的身体正在颤抖着。

　　微弱的抖动像是撼动了壬晴的整个世界一般，让男孩从记忆的自主回溯中回过神来。

　　壬晴依旧定定地望着少年，却迟疑着往后稍稍退了一步，之后——

　　才转过身去，跑到被自己丢在一边的行李箱前边蹲下，趴在上面东翻西翻找东西。

　　谁知道，极其突然的——

　　“哐当......”乍听之下好像是某种重物撞在了某件表皮/坚/硬/物体上的声音，在雷声与暴雨击打窗户的闷响声交替充当BGM的环境下，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前提还真的不如何容易让人注意到。

　　可壬晴恁是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以及更为高端的听觉接收到了身后传来的琐响，并在第一时间转过身去，恰好赶上了宵风侧倒在椅子上的那一刹那。

　　就着转身的角度，他也确实能看见少年在阖上双眼之前...那仿佛丧失了全部生气的眼神。

　　壬晴心中顿起“疙瘩”，也顾不上自己要找的东西究竟有没有找全，连忙跑到宵风的身边，见少年此时呼吸紧促，神色略显痛苦，不由得倾身向前，用自己的额头试了试少年额头的温度。

　　“好烫......”壬晴低声呢喃，同时伸手探往少年其他几处皮肤，在刚才雨水的冲击下确实将少年的身体浇得凉飕飕的，但也不能阻止壬晴去感受那因为外界凉意已然无法抑制住而腾腾往上攀的体温。

　　男孩此时的表情终于表露出几分平日难见的焦急来，少年先从旁边扒拉出自己带出来的毛巾，用洁净的毛巾将宵风的脸与脖子都擦干了之后，才撕了一张退热贴轻轻按到了宵风的额头上。

　　这样做显然治标不治本，少年身上的衣服若不快一点换下来，积聚在皮肤上的/液/体/在风的/撩/拨/之下，又会制造出新的冷意来。

　　壬晴知道此时此刻他必须做些什么，却迟疑着久久不敢动手。

　　他在怕。

　　曾经和宵风一起度过的时间足以叫壬晴明白少年最避忌些什么，对于彼此依靠着一同前行的壬晴，要让宵风允许壬晴去触碰他的皮肤尚且需要那么长的一段时间，而对于现在纯属“白纸”的宵风而言，若是未经他的许可这般做，只怕会让少年生出极大的排斥感吧。

　　不过，他不咬紧的。

　　这样程度的忧虑还不能让壬晴退却。

　　男孩的决心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搅碎的东西，从踏上旅程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给自己留什么退路了。

　　他是为了什么走过这么多地方，又是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罢了。

　　这一次，被壬晴摆在第一位的仍然是这个人的一切，而不是自己的私心。所谓守护的含义不正也涵盖了这一层面的温情么？

　　“只要宵风过得好就可以了。”

　　壬晴从来不会在关于宵风的问题上说假话。

　　男孩的手终于还是伸向了少年衬衣上的纽扣，不过基于心中的那点羞耻心，壬晴接下来的动作全都是在闭眼的状态下完成的。

　　无法视物造成的障碍特别大，但是等适应过后也没显得有多困难。壬晴用干燥的毛巾将少年的身子仔细地擦了一遍，之后又在行李箱那里翻出了自己的衣服，在不过分惊动少年的前提下，妥当地都给少年换上了。

　　做完这一些动作，壬晴觉得他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做的了。当然，他手上其实还有些有助于退烧的药片，可也不如何确信自己能在少年未曾清醒的状态下让他将东西吞下去。

　　所以，到最后壬晴还是打消了给宵风喂药的念头，爱莫能助之下也只能乖乖地坐在他的身旁，等少年的烧退下来后自动转醒。

　　劳累了一天之后，他渐渐也觉得有些乏了，睡意的到来叫人毫无防备，壬晴的眼皮在半个小时之内至少打了十几次架，他却不敢放/纵/自己就这样顺从着身体的/本/能/反应阖上眼睛。

　　他不敢睡去、

　　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宵风绝对不会在自己的身边。

　　还未成为宵风的香道空极端排斥生人的靠近，而错过了这一次，壬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见他。

　　“就这样吧......”

　　壬晴往后一倒，直接靠到了椅背上，姿势的调整确实能够有效地制止住身体不断/外/涌/的酸痛感，壬晴感觉自己约莫好过些了，才转过头来继续看着熟睡中的宵风。

　　一直压抑着的感情，只有在这个人看不见的时候才敢自己偷偷跑到外边来。

　　如果有人此时再壬晴的身边，单单只看男孩的神情其实已不难猜测到少年对男孩而言有多么重要。

　　有些东西是无法掩饰的。

　　壬晴藏于眼底的那份关心...着实有着能够说服人去相信这一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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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这个其实是壬晴小朋友为了宵风一味付出毫无怨言的故事，说白了无论是原作还是这里，能够让壬晴行动起来且无怨无悔的大概也只有宵风一个人而已。这样的壬晴叫人心疼得...不过这也只能算是开头的一点必要的经历吧，情节发展什么的非常慢热，请各位务必耐心看下去哦，谢谢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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