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壬>夕拾》柳烟微

1、ch.1露

　　尔来又是一年夏末。

　　盛夏的热气被慢慢浸袭的秋意吹刮得再也见不着踪迹，旭日尚且准时准点从漂浮不定的云纱里露出半边小脸，青涩的暖意随着浅淡的薄晖洒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倒是让不适时的凉意多了几分透爽。

　　虫鸟的鸣蛰低弱得似是要被细碎的风息淹没在草丛里，晨露在葱绿的叶片之间流连辗转，最后无望地坠入凡间......

　　偏野里坐落着重重低矮的小户人家，被如此明晰的乡村气息笼罩着，立在高坡上的风味小吃店就显得有些不起眼了。

　　虽然尚是寻常人家游走于睡梦里的时分，小吃店的主人已经起来为一天的营业做起了准备。

　　瘦削的女人正在柜台前忙碌呢，她的腰前绑着素色的围裙，手里拧着抹布，此时正弯着身体用力擦着桌子，这动作也不知道在年月变更之间做了多少次，所谓熟能生巧，女人的姿势也渐渐开始定型。

　　她原本就是一个极其守本份的女人，乡间的生活虽算不上富裕但至少用度无忧，安逸无争的氛围隐隐造就了女人温文的性格，让女子在绝对的平和里让能拣拾起生活的细枝末节慢慢咀嚼品味。

　　兴许是长时间的劳动让稍微上了点年纪的女子感觉有些疲惫，正待抬起手来拭去缀在额角的汗珠时，却先一步被楼梯处规律的闷击声吸引了注意力。

　　“咚咚...咚咚......”

　　木质地板在鞋子的层动下发出喑哑的声响，但是...有些不对劲，从声音来看在撼动地面的不止是鞋底，大概还有类似箱子之类的重物。

　　“咚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戛然而止，与之接替的是轮子滑过地板的拖拉声，以及比刚才要小得多的脚步声，；来人踢踏着步子走到女子面前，随着他的脚步停止的还有那个高度和他本身相差无几的巨大行李箱，兴许是因为它的体积实在叫人难以招架，来人挪了好几下才堪堪将他停住，而后抬起眼眸来看着满脸疑惑的女人，轻声道：“奶奶，我想外出一段时间。”

　　清亮而又略微沾染了些许沙哑的男声猝不及防地钻入二郎，而后慢慢被听觉绞碎吸收，女人在无意识间放下了手头上的所有工作，足足愣了约莫六秒，才微微皱着眉头稍显苦恼地说：“这可真叫奶奶为难呢...现在壬晴还小，做家长的总不放心就这么让你提着行李离开呀......”

　　年长者的担忧并不能说是毫无来由的，站在她面前的毕竟是一个仅有十岁的男孩，就体态而言更是连少年都还称不上，纤细的四肢衬着略显矮小的身高都能自动给印象分中的“羸弱值”增添不少分数，更不要说男孩还拥有白皙得如同珍珠一般轻散着透明质感的皮肤与精致似人偶面上所雕琢的五官。

　　普通的白色衬衫套在他身上时，倒是将男孩的身架突显得更为单薄了，亦不知究竟是纯属偶然还是被人有意而为，男孩往上数起的第二颗纽扣并没有被拧上，敞开的衣领所能代表的自然不仅仅是脖颈不再需要受到多余衣物的挤压，就连浮凸显致的锁骨亦因此/裸/露在空气里，与同样清/裸/的颈部勾勒出原以为只在天鹅身上出现过的优美弧线。

　　乌黑靓丽的发软软地沿着侧脸弧线垂落，细碎的发尾静静地搭在颈间，仅在某些时候才会因男孩身体的某些动作从一边滑落到锁骨上。

　　微长的浏海因为男孩垂眸的举动坠于眉下，将男孩映在眸光里的某些细弱的情绪完整地遮掩开来，而男孩低头久久不语的姿态如今落入女人的视界里，由于她自身感性的过度修饰，难免显得有些落寞。

　　到底是血肉至亲，在女人的印象中六条壬晴向来很懂事且安静，也鲜少叫大人们为之操心，现下难得提出的要求遭到拒绝，又似是不肯就此妥协的样子，更令女人心下一堵，无意识地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忍不住想多说几句安慰的话。

　　“壬晴......”最初对男孩的呼唤还未完整，已被男孩从旁截断。

　　“婆婆。”壬晴先一步叫住了女人，此时他已经抬起头来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女人。

　　这一刻，女人很难形容自己从他的眼睛里看清了什么，但也的的确确已经在模糊未定的情况中捕捉到了什么。

　　壬晴总是成熟得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女人可从来没有忽略过这一点，但她并不是没有为之烦恼过，然而年纪男孩在幼时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女人便单方面地认为他们这些所谓的大人应该对他宽容一点。

　　一个乖巧的孙子至少要比一个叛逆的孩子要好相与太多，而就算这孩子向来聪明得叫人有些哑然，也笑得在必要的时候装傻装嫩来讨好他们。

　　他们就这般平淡甚至是沉闷地一同度过了这么长的一段岁月，女人也就想当然地认为他们会着当前的状况一直生活下去。毕竟壬晴的性格过于淡漠，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甚至是觉得周遭的一切全部都是无关痛痒的事物。

　　女人也是第一次在他的眼中察觉出名为“坚定”的情绪，所以才无法将壬晴突然暴露出来的这种执着当做是正常的叛逆期心理。

　　“婆婆，只有这一次...我不会做出任何退让。”

　　从男孩的表情来看，其他人大概难以想象他说这句话时究竟有多么固执，壬晴就这么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的长辈，没有多余的面部神情。

　　一个只有十岁的男孩到底是如何练就出这种云淡风轻来的，又是怎样以这种几乎可以欺骗任何人的平静竖起高墙的。

　　从她自己的那一面望过去，女人无法探知出壬晴的任何情绪，除了壬晴有意让他看见的那些。

　　舒爽的风从半开的窗扉一阵一阵地泼洒进屋内，麻布质料的帘子被击打得咕咕作响。

　　阳光一如既往地轻弹在壬晴的身上，而男孩微微扬起下巴的模样使得他的容颜在女人逆光的视线范围内隐隐约约透出几分迷蒙的光晕。

　　而此时女人凭借着自己的身高俯视过去，当与男孩的视线相处之时，不可自拔地陷入了男孩的眸色之中。

　　壬晴的眼眸是日本人中至为平常的黑色。

　　这种颜色从存在之初就要比其他的色彩来的深沉许多，而在壬晴的眼眸间，女人只看到了一片澄澈。

　　那一双眼眸不乏深邃，色泽却极其纯然，就如男孩的存在，干净如纸，轻柔如风。

　　这时女人的意念已经渐渐有所动摇了，而要说是什么给了她至关紧要的一击的话，绝对该数壬晴迟来的笑靥。

　　男孩轻轻地勾起唇角，当弧度加深到他心中满意的程度时，才堪堪将之定格。

　　明明是刻意修饰过的笑容，却不会让旁人看着察觉出任何的别扭。

　　太过真诚的东西，难免显得异常的虚幻，然而作为时时刻刻关心着孙子甚至是溺爱着孙子的长辈，往往会不自觉的被假象蒙蔽。

　　最后，极其无奈地败下阵来。

　　女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在这个问题上松了口：“好吧，只此一次哦，请务必在七天之内回来。”

　　这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壬晴充分地理解到这一点，因而没有再期限问题上讨价还价。

　　“谢谢。”壬晴笑着说，而后心满意足地再次拽住了行李箱，拖着柄部慢慢地往外走。

　　小店的木门被壬晴哗啦一声打开，而男孩最后还是在这里稍稍停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再见。”壬晴轻轻地说，唯有在等到了女人的答复以后才又继续启程。

　　送走了孙子之后，女人心不在焉地准备继续完成未完成的工作，她先是用力刷了一下桌面，接着却又蓦然地卸了力气，之后又用力刷了一下，却没有坚持下去。

　　她突然有些心神不宁，脑袋里反反复复回荡着孩子临走前的那句道别的话，心里面有点堵，总觉得有些事情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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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我很作孽很找死地开了新坑，我对不起在隔壁坑等着的各位，话说有人和我一样被隐王动画和漫画连续虐了两次的么，说实话怨念好大于是才有了这篇为了让两人来个HE而写的长篇哦！
我还是会努力注重更新的，只是速度什么的时快时慢，请多担待一下，因为可能是冷CP所以格外需要大家的支持支撑我写下去，若是觉得能入的眼的话请务必留下分数和留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