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女》仙旋剑灵

68、戏(六)

　　艳阳下，村子又到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街上，虽不像城里那般熙熙攘攘，但也是热热闹闹的。卖东西的统统把货摆出来，叫喝连天。买东西的看了这家又看那家，迟疑着是买这好呢还是那好。就连平日最爱坐在大树下边乘凉边聊天的村妇们也忍不住出来走走看看，寻着新鲜的乐子。
　　此刻，刘寡妇坐在镜前，独自一人。镜里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脸，有些消瘦，又有些蜡黄，大概也许可能是这镜子本身偏黄的缘故。
　　手不自觉地拂上脸，回味着从前嫩滑的感觉。悄然间，她笑了。因为她想起多年前，要想摸摸这张脸，那些恩客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
　　一百两？二百两？五百两？一千两！
　　是啊，想当年，为了一亲香泽，谁不是一掷千金，谁不是包场数日，甚至为了得到一日之欢，而互相大打出手！
　　尤其当自己坐上无烟楼花魁的宝座后，不知有多少男人败倒在自己的脚下，多少人为了见自己一面而倾家荡产！
　　刘寡妇笑着，想着。
　　记得有一次，闹得满城风雨的采花贼偷偷跑进自己的香闺中，本想奸污自己，可没想到，一见自己的模样，竟当场愣住，一直傻笑，就连后来急忙赶来的官差将他擒住也不知道。
　　另一次，自己悄悄走上大街本想透透气，可没走几步，回眸一笑，竟倾倒一路跟踪的臭男人们。
　　还有一次，在无烟楼中，站在属于自己小楼上，不小心将手绢掉下，竟引来满楼的男人的争夺！
　　而那一年，在那自己一生中最风光的一年，自己才不过十六岁。
　　越回忆就越想笑，想到当年那些臭男人，刘寡妇笑得有些张狂。
　　然而岁月的镜子原原本本地映出面前的女人。每一次疯狂的笑都牵扯出一条条逐渐显露的皱纹。刘寡妇甚是惊恐地看着镜子，双手拂在脸颊上，不停地揉搓，仿佛这些岁月的痕迹只是阳光透过窗户后留下的阴影。
　　于是，镜子里的人脸开始扭曲，开始恐怖，宛如那只是一张被揉皱的皮。
　　刘寡妇有些慌张，她紧张地打扮自己。今天，她必须让自己格外的漂亮，绝对的美艳。因为，今天，在这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她与宵有个约会，很可能，是她与他最后的相见。
　　刘寡妇为自己上粉，好在这些皱纹不太明显，上上粉，就没了踪影，好似从未存在过。接着，是腮红，这一抹浅浅的红，让自己的脸又有了血气。然后是画眉，轻轻一勾，就有眼如柔波清，眉似远山黛的感觉。最后，是唇纸，微微一抿，竟让镜中的人儿回到了那风光的十六岁。
　　刘寡妇，笑着欣赏着镜中的自己。不一会儿，起身，换上压在箱底的衣裳，那件从无烟楼里带出来的唯一的衣裳。
　　最后一次，欣赏镜中的自己，仿佛耳边又响起恩客欢呼的声音，好似又有了一出场，礼花满天飞的响烈。刘寡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轻轻推开门，走进了大伙惊艳的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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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村子里人流最多的地方，也是村子里，有头有脸的最爱聚集的地方。这里就是村中唯一的酒楼。
　　小二将茶提来，眼睛只在这绝美的女人身上打转，连茶水溢了出来都没发觉。
　　萧见这小二不怀好意地眼睛，轻咳一下。小二回过神，见状连忙道歉，收拾好一切后，退了出来。走之前还不望再看看那美人。但，见那男子凶恶的眼神，赶紧开溜。
　　刘寡妇羞涩地低着头，危坐着，就像一个初见情人的十六岁少女一般。
　　对面的萧开始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陷入了无限的沉思中。刘寡妇知道他正看着自己，脸不禁红了，也不禁得意地笑了。
　　两人就这样在人们好色，欣赏，玩味，嫉妒，探究的目光中沉默，沉默许久。不断招呼客人的小二也时不时地望向这里，忽然间恍然大悟般发现那美丽的女人不正是刘寡妇吗？！
　　不知过了多久，萧的眼神终于凝聚。他轻咳一声，问道：“为什么见我？”
　　“我想你，萧。”
　　萧眉头一紧，抿着嘴。
　　“我今天漂亮吗？”
　　萧打量着刘寡妇：“漂亮。”
　　刘寡妇甜甜地笑着：“我是为了你才打扮的。”
　　萧握紧了手，仿佛在忍耐什么。
　　“萧，我，我很喜欢你。”
　　心里一暖，萧的眼光波动。他想说什么，但脑海里猛地出现父亲的身影，想说了很久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咬着嘴，眼光开始变得死寂。
　　“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萧。”
　　萧闭上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刘寡妇不敢打扰他，于是闭上了嘴，等待着。
　　“我们不应该再相见。”
　　“什......什么”刘寡妇慌乱地小心地问着，“为......为什么，我们相爱啊？”
　　“我才十七岁，是个读书人。而你，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寡妇，”萧简单地说着，“我们相见本来就于礼不合。”
　　“于......于礼不合，”刘寡妇不相信，她问道，“不会啊，我们不是已经......已经......怎么会于礼不合？”
　　想起那晚，自己不顾一切要了她，萧脸色铁青。
　　“我们不能在一起。”
　　刘寡妇含着泪：“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啊。”
　　“我知道你爱我，但我们无法在一起。”
　　“怎么会？！”刘寡妇忍住欲出的泪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不要再说了！”萧有些怒意，他不敢再听下去了。
　　“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刘寡妇不死心地重复着，仿佛这是她最后的筹码。
　　“别说了，你......你理智点......”
　　听到理智，刘寡妇笑了，笑得有些癫狂：“理智？你跟我说理智？当初是谁扔掉理智追求我，是谁扔掉理智要了我？如今，你跟我谈理智？”
　　“我......”萧知道是自己负了她，是自己理亏，“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刘寡妇看着萧，这个毛头小子，“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补偿。”
　　“但，除了补偿，其余的我不能给你！”
　　心一碎，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求你，别扔下我。”
　　“我对不起你！”
　　“我求你了，萧，别这样对我......”
　　“我对不起你！”
　　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流，刘寡妇强扯出笑容：“不......不如......你只要每月来几次，陪陪我？......”
　　萧别开脸，抿着嘴。
　　“每月一次？”
　　“刘嫂，你别这样。”
　　“或者，你可以抽空到我家坐坐，看看？”
　　“刘嫂，你别这样，大家好聚好散。”
　　“......”
　　“我会补偿你的，你还是安心当你的寡妇吧。”
　　忽的没了哭声，萧小心地看着沉默的刘寡妇：“刘嫂，你......”
　　刘寡妇抬起头，这满脸的泪痕，哭花的容颜，哀怨的目光，让萧吓了一跳！
　　“你......你没事吧，刘嫂？”
　　刘寡妇看着萧，似乎把萧的里里外外看了个透，这目光不禁让萧一阵寒碜。
　　仿佛酝酿了很久，又好象只是一时冲动，刘寡妇无力地看着萧，看着这个给了她希望又带给她绝望的男人：“你走吧......”
　　“什么？”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还坚持的她这会儿怎么又变了，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说什么，刘嫂？”
　　“你走吧，”刘寡妇看着眼前的孩子，目光空洞，“如你所愿，我们结束吧。”
　　“刘嫂？”
　　“我以后不会再来看你了，希望你，也别来打扰我了。”
　　“你......”
　　“再见。”
　　不等萧说话，刘寡妇起身，别过，转身，离开。
　　而身后，是一脸愧疚而茫然的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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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平静的午后，又是明媚的一天，树下，又是那几个闲着无聊的村妇唧唧喳喳。
　　“最近我听城里来的人说呀，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
　　“又能有什么事呀？”
　　“你们听我说呗，这城里著名先生的女儿死了！”
　　“什么，死了，谁死了？”
　　“我说城里先生的女儿！”
　　“我们村长小儿子的那个？”
　　“可不是嘛！”
　　说完，村妇们齐齐地看向其中一个同伴。那人几乎满头的银丝，蜡黄的脸上都是些皱纹。
　　她忙着手里的包谷，见大家看着自己，笑道：“你们说村长小儿子的媳妇死了？”
　　“就是就是，可不是嘛，就是他的媳妇死了！”
　　“真的？”
　　“不可能吧”其他村妇叽叽歪歪地。
　　“真的死了！”
　　“那你们说说怎么死的？”
　　“对，怎么死的？”
　　“呵呵，俺也不太清楚。”
　　“我知道她怎么死的。”
　　众人一听，期待地看向她。
　　“我的好刘嫂，你说说那女人到底是怎么死地？”
　　“就是啊，刘嫂子，你要知道，说呗！”
　　“别卖关子了，俺都等不及了！”
　　刘嫂放下包谷，嘿嘿几声，确定没有外人在场，才小声地说着：“其实啊，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我听别

　　人说呀，就因为那女的实在是太丑了，所以天天受丈夫的毒打。”
　　“呀，毒打，太可怕了！”
　　“真看不出来，那书生竟这样狠毒？！”
　　“这就叫人不可貌相！”
　　“看那！”
　　众人顺着刘嫂的手看去，那不正是张夫人吗？
　　刘嫂两眼冒光，脸上得意得很，仿佛知道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嘿嘿，我可看见那贱人跟我们村长，呵呵！”
　　“呀？！”村妇们惊讶着，期待刘嫂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