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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零] ...

  •   [零]

      入夜,有人趁这大泽浓浓雾霭,偷运什么.
      若这天气晴朗,从高空俯瞰一定能看到水面无法反光的一溜黑点----那是成排的漕船.他们走走歇歇,已经逗留好些日子了.自泰亓元年云梦阁主和四大家的齐,岩白二家交好。这大泽的水道便打通了。
      可这漫漫长路,要都点上魂灯一一照应,可不是三两天能成的事。云梦阁主财大气粗,可大泽的人口实在稀薄,所以这出力的苦差事,还是得晷城的人来做。

      于是这事一拖拉就是好几年。鞭炮都听好几回,可这引路的魂灯,才从大泽往生门,点了不到两日的路程;往晷城方向,则半日都不足。
      这漏洞,引得往横财上动歪心思的阴间子民,都占尽了便宜。这禁卫是一队队往大泽派,可纵使是十殿阎王手也不够长,只得睁只眼闭只眼,偶尔逮到一只没漏网的就杀鸡儆猴。云梦阁主更是不往心里去,看着昔日荒芜的大泽好不容易热闹了起来,也下不去狠心。清理门户。

      可这漕船队,比以往的都庞大,因此才走得如此缓慢。在江面沉浮好几日,终于盼来重重雾霭。今夜,他们要趁着这夜市热闹和浓雾一鼓作气通过这最后一道关卡----只要过了今夜,剩下一日的路程,他们几乎可以大摇大摆地混在出入晷城的船只中,悠哉地进城了。

      三途河,到了这大泽便名副其实阔成了江。广阔的水面一处趟向虚无,一边比邻大泽驿站。
      二町是食街,门楼上全是掷千金都难定的风景雅座。洞庭坐在望江楼个靠窗的僻静位置,无心去听那酒楼里的喧嚣。他望这浩瀚江面,心里描着个看了多年的画面:待到这汛期过去啊,大泽便又复冷清,那些因为落潮而裸露的泽地,就又开满艳丽的红草。
      对座那蓄着须的中年人孔武有力,连喝个酒赏个江都利落端坐。这让懒散惯了的洞庭不多自在。其实江面上除了雾什么都没有,这黄泉水凝成的雾,可是连阴阳眼都看不透彻的,也没有人注意到那瞒天过海的漕船。洞庭自然也什么没看到,可就是歪着个脖子不想转回头,托腮道“六城王....来的可不是时候啊。”
      喝酒的汉子闻言,被呛了一口。杯中温和的槐花香化作辛辣气味直窜脑门。
      面前少年,眉目和善,一脸书生气。可这大泽上下恐怕无人不晓得他利落好手段。否则这豐都大帝都收复不了的地方,却如何被他管得服服贴贴?六城王咳嗽两声“阁主何,何出此言?”
      洞庭白他一眼,似在错怪六城王会错了意“我是说,这汛期一来,江雾自然也浓了。还不如旱期江又成泽,看花又看月。”
      六城王不以为意“这大泽没水了怎叫好看?哪来的花和叶。”
      洞庭理理衣领,觉得自己似乎和面前莽汉不一道上的,此番觉得这人一脸官僚还不懂礼,懒得反驳“嗯,大人不喜欢也罢。不过这花倒是真有的,大泽还未蓄水成江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一种红草,唤八爪龙牙。”
      六城王嘟嘟囔囔,殊不知自己在洞庭心中早被亮了红牌,只等12分扣完,便扫地出门。

      这二人筵席吃不起来,洞庭是地主,不想说话就不说话。而六城王只得费尽心思找话题。他想起这酒足饭饱前,被洞庭随手当烂布扔在貔貅塌上的旨书,心下哀叹不止一百遍。这云梦阁主在豊都城中虽只挂了个闲职,可也是堂堂阴帅啊。豊都大帝的旨也只有他敢不买帐,只边掏耳朵边撇嘴道“你也知我是阴帅,这职又不我一个。剩下九个都不接的活,就扔给我了。我在外这么久什么局势都不知不管,如今这旨一降,不明摆着合着欺负我么!”他这话说得刺耳,可一副小孩子耍赖模样,六城王除了下冷汗,拱手弯腰却不知道如何应对。
      十殿阎王和十大阴帅本是同级,独立分封,不论文武。双方共据晷城,却各不了解。阎罗以权势自居,阴帅以实力排名,所以各个阴帅的名号会随着实力波动不断变换,六城王也不知较起真来洞庭有几分狠。
      这云梦阁主他只在元年策典见过一次。当时他不满鄷都大帝册封,拒了旨拂袍就走,当夜就南下回了据地大泽。那招摇的披风分明写着“高贵冷艳”四个大字。这乱子可是轰动一时,但事后鄷都大帝不但没拿他问罪,反而笑呵呵任由他霸着大泽,众官员不敢提,也就逐渐淡忘了这茬。此时六城王觉得他实力莫测,不好乱惹。
      可再不好惹,也比不上豊都大帝难惹呀。非是六城王怕了其他九个帅,而是这破事大帝指名就要洞庭去办。殿下之于阴间,就好似那女巫系统,说是谁就是谁,没得质疑。所以他掂量来掂量去,只好再颤颤开口问。

      洞庭余光里一直瞟着六城王的囧态,却不挑明,循循善诱道“毕大人,你我初见是在沙场。丘八自然不会是书生的知己。但我非是不买你六城王面子,谎称担不了这太保一职。而是这晷城,不缺我一个;可这大泽,却一日无我便不行。其余九大帅都和我亲如手足,我若能做,他们也能做,我自也不会与豊都城里的大人为敌。”他说的直白,却也在理。
      大泽尚未收复时,六城王还不是王,只是那秦广手下一员小将。洞庭这么一说,他倒想起来了。那时还没有阴帅,洞庭只是百鬼头领之一。
      鬼神之战,从不喧鼓,自有天雷地火替他们规划战局。洞庭总是不和其他九王并列阵前,而是据后方的高地。对阵时远远望去,只见他缩减成一抹夸耀的白,在天地交接处迎风凛冽。一双金戬交击,随即插入乌黑的土地。那千万鬼子的金甲都随那土地里的振颤声声如龙吟。
      六城王唏嘘,遥想当年却未知如今。他连干三杯,感慨如今是友非敌,自己成王,洞庭封帅。竟是有些怀念当年驰骋沙场。
      洞庭要的就是这效果,顺水推舟道“我也不想六城王大人回去遭罪,见了封都大帝,但说我又拒旨无妨。大帝既纵容我多年在外,当知我心性如何,必不会追究毕大人过错.”他给六城王斟满,一举杯“我不过不敢要这名头,但这事,我确是要帮的。我大泽无论汛旱都奉禁卫如上宾。至于大泽的人手,你们是怎么调遣,我都任由奉陪。唯独这太保一职,只好让毕大人勉为其难再择他人啦!”
      后来六城王被灌得多了,被随行扶回去歇了。这封洞庭做太保查那队水道偷渡的惯犯的事,就如同打水漂。不了了之。洞庭独自一人又在望江楼坐了好一会,自斟自饮,只不过那槐酒换成了茶。却仍是呆望什么都没有的江面,手下的猜不透这云梦阁主的心思。
      孰不知他在为忽悠了六城王偷乐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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