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恒》菜花包

12、第十一话 替身

　　>>>part 1
　　“遥远！遥远。”雪惠接完一个电话后急急的喊到。
　　“什么事啊？”遥远问到。有些疑惑，且慌张。
　　雪惠蹲到坐在椅子上的遥远的面前，握住遥远放在膝盖上的手，两人的温暖从接触到的手心相互传出，传递到彼此的全身。顿了一会儿，雪惠感到有些抱歉的开口说道，“刚才是学校话剧社的社长打来的，说社里安排了一个话剧准备在下学期开学的时候演出，所以，叫我们全部社员都回去排练，所以……”
　　刚说完后，雪惠的不安与愧疚被遥远的微笑化解了，“你就放心的去吧。我没事的。”
　　“我可能要吃过晚饭才能回来……”雪惠急忙又补充到，“那你，怎么办？”还是显得有些不安。
　　“我可以打电话叫外卖啊。”
　　“那就好。”雪惠看了一眼仍旧挂着笑容的遥远，站起来，最后嘱咐道，“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恩。”遥远点头，“你慢走。”

　　>>>part 2
　　雪惠走后，静静听着音乐的遥远突然想起了昨天的恒一。
　　虽然她看不见，但后来听雪惠说，他身上有多处的虽然不是很严重的伤痕，又想起恒一说过因为要备战一个月后的全国大赛，近段时间的训练强度都很大……有些担心起来。
　　当即，做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有些震惊的举动。摸索着出了门。

　　这还是遥远自双眼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第一次单独出门。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人行道上的盲人栏杆，移动着极小的步子。
　　“哎哟——”发出小小的叫声。
　　不小心滑倒了。
　　“快看啊。那个瞎子摔倒了！”
　　“哈哈哈哈！”
　　身旁不远处，传来孩子们讥讽的笑声。
　　“她的样子真好笑！”
　　“是这样的……哈哈哈……”
　　有些不懂事的孩子甚至还故意模仿起遥远摔倒时的样子。
　　坐在地上的遥远，感觉很疼，身体很疼……心，更疼。
　　“喂！你们这些小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啊！人家摔倒了，你们不仅不去扶人家起来，反而还取笑人家，你们的老师和家长是怎么教你们的啊！”
　　突然的声音摁住了遥远眼匡中滚动的晶莹。
　　“你没什么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刚才严厉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了起来，伸出的手扶起地上的遥远。
　　同时，那一群小男孩们纷纷一溜而散了。
　　“谢谢你。”遥远小声说到。
　　‘好心人’一边帮遥远轻轻的拍去身上的灰尘，一边关心的问道，“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呀？没有人陪你吗？一个人这样走在街上实在挺危险的。”
　　遥远咬了下下唇，脑中闪过一组画面，曾经记忆在脑中的一组画面——人声鼎沸的运动场，黑发少年，奔跑，摔倒，爬起，再次奔跑，再次摔倒……“我没有关系的。”嘴角泛出浅浅的笑。
　　“那你这是要到哪儿啊？”‘好心人’再次问到，“不如……我送你去吧。”
　　……遥远嘴角挪动了下，但没有发出声音。
　　“你这样一个人走实在危险。我反正也有时间。”
　　……想了一会儿，“我……想去……新宇高中。”遥远如实回答，脸上泛出羞涩的红。
　　“新宇高中！”‘好心人’突然一阵。
　　……

　　>>>part 3
　　终于到了新宇高中的校门口。
　　遥远十分的感谢，“太谢谢你了。”对送她来这里的‘好心人’。
　　‘好心人’一直看着校门旁悬挂的校牌，“那我就不进去了。”突然说到。
　　“哦。”遥远点点头。
　　“你一个人可以吗？”还是有些担心。
　　“没有问题的。”遥远笑着。“谢谢你。”再次表示自己的感谢之情。
　　‘好心人’看着她的笑，灿烂如朝阳的笑，纯真似茉莉的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羡慕，甚至是嫉妒的水榭。虽然对方的双眼看不见，虽然对方的外表很平凡。
　　“哦，”‘好心人’突然叫住已经转身走了几步的遥远，问道，“你是这里的学生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知道是在叫自己，遥远回头，“不是。”笑着回答到，“我是到这里来找人的。”
　　“找人？”
　　“恩。”
　　“不是在放假吗？”
　　“有训练啊。”
　　“训练……那你所要找的人是……”
　　“是足球队的。”遥远肯定的回答着。
　　“足球队啊……新宇高中的足球队啊……”
　　……

　　>>>part 4
　　在陌生的校园内，遥远小步小步的摸索着，不过，还是感觉自己像只没头的苍蝇，心中突然又有些紧张，有些害怕起来……
　　“请问……”听到身旁有脚步走过，于是鼓起勇气，“你认识付恒一吗？”
　　“付恒一？”被问到的男生用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眼中是习以为常，却又多了那么一份惊讶。
　　“你认识他吗？”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听见对方的回答，但有没有听见离开的脚步声，遥远再次问到，“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两个女生刚好从旁经过……
　　“这些女生还真大胆，今天已经是第三个了。”
　　“一定又是来找恒一表白的吧。”
　　“不过这次居然还是个瞎子。”
　　“可以恒一的魅力大啊，连瞎子都给吸引过来了。”
　　见遥远的表情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刚才的男生急忙说到，“你别在意啊。她们刚才的话。”
　　遥远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摇了下头。
　　男生又说道，“恒一现在就在运动场，我带你去找他吧。”
　　“谢谢……谢谢你。”
　　“不用。”男生很爽朗的笑了起来。“我和恒一是同班同学。”一边自我介绍到。

　　男生将遥远带到了运动场边，“恒一！付恒一！”向着运动场中训练着的少年大声喊到，“这边有人找你！”
　　声音顺着风，很快传到了黑发少年的耳里。停下向前奔跑着的脚步，转过身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了同班的男生，以及站在他身旁的遥远。
　　走了过去。
　　见恒一过来了，男生首先开口，“她说她是来找你的，所以我就带她来了。”男生笑起来很阳光，“那我就先走了。”说着，便跑开了。
　　恒一看着没有说话的遥远，看着……由一开始的惊讶，慢慢变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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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5
　　假期里的校园，很安静。
　　也很干净。
　　空旷宽敞的学校餐厅，粉刷雪白的墙壁，高大明晃的玻璃窗，光亮洁净的地板，摆放整齐的餐桌椅……靠墙边的一张，对坐着两个人，一名黑发少年和一名失明的少女。
　　“怎么来的？”嚼了一口面前的果汁后，少年问到。简短的话，却划出颤抖的波浪。
　　“我……”少女显得非常拘谨，有些吞吐，“因为……担心你昨天的伤影响到训练……所以就……想来看看……”
　　少年深黑的眸子凝望着说话的少女，发现少女的头发散乱着，有些已经遮住了眼，“有摔倒吧？”轻声的问着，突然伸出手，小心的拨开少女额前的散发。
　　少年突然的举动，震住了少女，身子不禁向后避了一下。
　　此时的少年也立即意识到，收回了手。
　　避开少女脸上的红光，“这一路，你是怎么来的？”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在路上，我遇到了一个好人……”少女讲述起来，脸上带着笑。
　　凝望着她微笑着的纯真的脸，少年的心不禁升起一阵寒意，“好心人？好心人……”嘴里默念到，小幅度的摇着头，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轻微颤抖。
　　也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听力就特别好吧，少女听见了对方的喃喃自语，“是啊，那个人真的很好。”强调着。
　　“是吗。”少年看着她，眼神比刚才变得平静了些，是松懈了些吧，看着仍旧微笑着坐在对面的她。
　　“还有你的那位同学，也是很好的人呢。”少女笑得很甜。
　　“他啊。算是吧。”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好人多的呢。”
　　少年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下午的阳光穿过玻璃而洒落在她的纯净的脸庞。少年脑中突然闪过“天使”这个词，抿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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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动后的少年们，披着夕阳的光辉走进餐厅。
　　少年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道，“吃了晚再回去吧。”
　　少女突然抬头，虽然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那……好吧。”末了，快速加上一句，“就在这里吃吧。”
　　“这里？”少年看看对面的少女，又环顾一下四周。
　　“恩。”
　　想了会儿，“那好吧。”

　　>>>part 6
　　简单的校园套餐饭，两人却吃的津津有味。
　　“我和家人，”少年突然抬头，“暂时脱离了关系。”
　　震——
　　少女放下手中的勺，安静的，等待着……
　　“上次……就是在医院……”少年继续说着，“你也是听到的吧。”
　　“不好意思，那个……我……我是……不小心经过……”少女有些紧张，且感到抱歉的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少年急忙解释。随后，又继续说着，“我父亲，其实他……一直都好象不太喜欢我。”少年的瞳孔中，有着寂寞的色彩，“即使我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即使我在社团里不断取得成绩……”嘴角，划出痛苦的弧线，“久而久之，我厌倦了，也彻底死心了……我知道了，无论我怎么努力，我父亲，始终都不会正眼看我一眼……”
　　少女静静的听着。
　　“因为……”停顿了片刻，“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哥哥的替身而已！”
　　惊——
　　少女仍旧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哥哥很优秀的，成绩很好，又很听话，钢琴弹得也很棒，小学六年级就开始进出于父亲的书房帮忙一些生意上的事……父亲很喜欢他……”说的时候，少年的眼神是矛盾着的，既有对哥哥的崇拜，又有嫉妒与无奈，“在哥哥十五岁时，却因为一场重病……”声音变得低沉，“去世了。”
　　抬眼看了一眼少女，顺便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第二年的秋天，我出生了。”将放在桌上的双手合到了一起，“他们为我取名叫‘恒一’，我知道，是‘恒久不变的唯一’的意思，是说哥哥是他们恒久不变的唯一，而突然降至的我，只是一个替身。”
　　一颗晶莹的透明，滴落到了合着的双手上，渐渐的扩散开来，渐渐的流向四周。
　　“我不喜欢弹钢琴，我不想做生意，我不愿终日活在哥哥的框架里……所以，我选择离开……”
　　被泪水浸湿的手，突然变得温暖了起来……少女白皙的双手，包裹住了少年颤抖着的。
　　少女没有说任何话，少年却感觉到……身子，渐渐温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