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斯漫

3、恋爱46天

　　开学后，多萌升入了原校的高中部，各校初中部根据自愿的报考录取顺序，同所学校又出现了一小半的陌生人，加上上几届的生源，多萌又稀里糊涂的成了校园新鲜人，不要脸的又火了一把，什么上届姐姐的同窗她的学长，什么某某校转过来的住校生，什么和简言同校时的隔壁班男生，甚至加上了校外社会闲杂生力军，这种种换成其她女孩都会感到自豪的不懈追求，换到多萌身上，都成了让她无比焦头烂额的厌烦事。

　　常言道不能以貌取人，以貌取人的都不是好孩子，她这外貌协会的会员对着一脸青春痘加土到掉渣的男同学，不能取笑不能挖苦，还要装作春风般的温暖，说一些学业为重，我们还是做朋友之类的屁话后，才好意思逃之夭夭，谁让她是好人。

　　高中头一年的喧哗之后，在全学校的同窗，看见她对一把男同学春风般温暖的人文关怀，隔几个工作日再换成另一批生面孔给予春风般的温暖之后，她的名声就成了朝秦暮楚，连关系铁的好哥们，都会三天两头贱兮兮的跑来问：听说你1个月换了4任男朋友？我给你数数？气的多萌一拳擂去，喊道：你才1个月换4个男友，你们全家都1个月换4个男友。哥们笑道：我又不是同性恋，要男友干嘛？

　　恶名在外，高二的一年，多萌终于得到了难得的宁静，转眼就到了高三，多萌这孩子，向来对前途一类问题甚少考虑，对人生只讲究随缘，从不规划，未来俩字儿对于她来说就是茫茫然的一片迷雾，复杂的问题，她从来都当屁处理，谁爱放谁放，她全当空气质量不好，皱下眉头，闪身绕过去。之后依然过着她纵情的小日子，没事儿跟死党颜瑟风里来雨里去的逃逃课、上上网、看看电影、打打游戏机。再或者，在众多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和颜瑟互相以对方的胳膊为枕，分戴一个耳机听着靡靡之音、晒着阳光，共同酣然入梦。

　　在无数个平平凡凡的清晨，多萌也都会半梦游的踩着单车绕弯晃到死党颜瑟家充当闹铃，然后两人来到一小区内，颜瑟例行公事的在一熟人的小发廊里拉直那本该如蘑菇一样幽默的厚重发丝，多萌打着哈欠走到隔壁网吧例行上网，挂上□□,翻翻明星绯闻八卦或者重温一集流星花园。

　　多萌是个无比坚定的泡沫剧粉，每天目染着不同偶像剧，总会过度入戏，相当沉迷，在那个网络下载资源不发达，需要碟片拷贝的年代里，她经常搞来一手的碟片，然后类似一个极度狂热的狗皮膏药促销员，两眼放光的把偶像剧碟片无偿奉献推荐给网吧老板，由于她推荐的片子一般会在不久以后形成一股全民潮流，久而久之但凡有人找老板推荐个剧，老板都会习惯性的告知，问你萌姐，一传十十传百，多萌就有了这么个简称之下听来乍似大姐大的称号，当然这么称呼她的人也不会去考究她这称呼是从何而来，而当社会上的混混们也开始这么称呼她时，她开始为自己听来甚是唬人的名头，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的心虚。

　　就是在这样某个平凡的清晨，多萌哈欠着边浏览明星八卦绯闻，边与拉直头发恢复人形后的颜瑟□□无声交流，啸天顶着宿醉的黑眼圈再次粉墨登场，网吧里空荡荡的只有多萌与颜瑟两个梦游鬼，座位自然多到任君选择，啸天这个半清醒的宿醉鬼进了网吧，本来迷糊的脑子，忽见到这两位搁网吧闻鸡起舞装模范的老同学，顿时就清醒了还顺带脚吓了一跳。

　　向来专注于八卦产业的多萌，全神贯注的啪啪打字儿跟颜瑟交流着，压根儿没发现啸天的到来，死党颜瑟同学灵敏的鼻子闻到点酒味后倒是反射性的抬了下头，然后顺着啸天绕道自己面前后，僵住了，对于兼任啸天幼儿园同学、小学同学、初中同学，幼年同窗十载且两家颇有交情的青梅颜瑟来说，啸天的出现本是没什么特别的，完全可以任她：HELLO ，好久不见，一句带过，更何况高中三年一晃而过，这个好久不见也足够久到，她可以装作更生疏一点的完全以点头微笑代过招呼。

　　可进来的人作为好友多萌曾经一心哈的帅哥来说，颜瑟负责任的替多萌哆嗦了，一哆嗦拐带的还有点结巴：你你你打哪来的？一结巴顺便脸也涨红了个彻底。

　　啸天倒是来了打趣精神：你你你见鬼啦？然后头朝着仍聚精会神打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多萌指了指说：把她号码给我~

　　这时颜瑟的表情由惊愕转奸笑只用了一秒钟，扯张纸写下多萌的□□号码外带BB机号码，还装作严肃的说：千万别说我给你的~

　　可惜没等她表达完整，啸天已经几步跨到多萌身后，习惯性手欠的冷一拍多萌，然后，本来针掉了都清晰可听见的空间里，顿时响起了异常怕吓的萌姐姐条件反射般的惊天一吼，和随之华丽的转身抬头：我靠~

　　我靠俩字儿由于太短，没来得及收回，多萌仰视的角度对上啸天惊愕的表情，惊吓、尴尬瞬间交杂，脸顿时憋成了茄子色还差点咬到舌头.

　　而啸天完全被曾经傻乎乎的多萌，惊天动地的一声吼镇在了原地，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讪讪的说：见鬼，你可真是进化完全了，人骂的还挺顺口，继续努力啊，然后便转身走出们去。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多萌才终于明白了古人所谓的饮恨自杀是一种什么心情。

　　颜瑟原以为啸天对多萌走的是悄悄关注的文艺路线，可没成想这俩地下工作者不但直接明线接头，多萌天然呆的小心脏一受惊就狂野的爆发了。

　　如此这般，多萌同学这N多年前暗恋的小清新记忆一下就被自己现如今这浑厚的一声靠，给连根抹杀，随后几天的睡前十分，每当回想起自己面对啸天经典的国骂，多萌便会迫切的从咬舌、扇嘴巴、到捶胸顿足、床体卷被打滚几种动态模式不停切换到快抽风，恨不相逢未骂时。

　　难得的纠结让多萌终于打蔫状老实本份的在学校呆了几天，没跟着死党出去闲晃，一个傍晚，天刚刚黑，多萌继续在晚自习上趴桌子上唉声叹气，BB机就开始疯狂震动差点把她的腿震麻痹，看到陌生的手机号码，颜瑟福尔摩斯他妈的精神就又开始无比振奋，跟多萌玩起了猜猜看，多萌被分析的一阵抽搐，觉得颜瑟同学的想象力再如此高亢的发挥下去，搞不好她自己的脑袋就要被闹到爆浆，只好半崩溃状说：出去回个话就知道了。

　　然后就跟颜瑟两人大模大样的出了教室，看着她们出门班任头都懒得一抬，足以见得大家视彼此为无物的高层次状态，走到教学楼门卫室外的磁卡电话旁，两人又偶遇副校长，副校长倒是很开心的眉眼，看见二人笑的跟抽风似的说：两位大小姐真是好久不见，这一天真是比我还忙，百忙之中莅临本校真是蓬荜生辉啊！

　　两人集体无语礼节性冲副校长笑笑，嬉皮的表情是对付老师们清一色的法宝，甭管您说什么，我就笑，像我们这么可爱的女生，您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老师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呗，咱油盐不进，但总得有个好态度，这样老师们面子上过得去，批评完你解了压，人家心里也舒坦。

　　作别副校长，颜瑟马上一副死三八样，欠兮兮的主动插完卡，一手拿起话筒，一手拿起BB机看号码播号，电话响起一沙哑低沉的男声问：你哪位？

　　颜瑟一听火大的以为是一呼错的，气汹汹的说：你呼我，你还问我哪位？

　　对方困惑半天后说：不会吧，你多萌？

　　颜瑟回：哦你谁啊？

　　对方这才报上名来：我啸天！

　　颜瑟一听啸天大名，立刻一半是三八一半是火焰的欢实了，即刻一边把话筒还给多萌，一边冲着多萌拼命抽搐般的挤眉弄眼。

　　多萌疑惑的轻声问颜瑟：谁啊？颜瑟回：我靠！

　　多萌本来还沉浸在纠结低沉的情绪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听见颜瑟的话皱着眉头就吼起：你靠什么靠，问你是谁，你就说是谁，你还靠，你有那功能吗你？

　　稍后这才把听筒放到耳边，余怒未消：我多萌，你找谁？

　　话筒里却是快要笑抽了的阵阵回响。

　　啸天好半天才抑制住笑说：你的变化可真是太大了，几年不见简直天上人间啊，还我多萌你找谁，有你这么先交代完名字还问人家找谁的么，一个小女孩成天我靠我靠挂在嘴边，你真是,哎，你爸妈怎么就不管管你！

　　多萌接过电话就被这一顿训训的晕头转向，怒气更是从丹田升腾而起，迅速打断对方的话说：

　　大爷的，你谁家死孩子啊，死一边去吧，姐没时间陪你磨牙，你到底谁啊？

　　这时的颜瑟已由目瞪口呆，不住抖着多萌的袖子，到拼命用手捂住了多萌的口，多萌刚想回咬伸到自己面前，害自己没骂痛快的颜瑟牌鸡爪，就听颜瑟鬼似的声音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靠~是啸天。

　　这一惊吓，多萌条件反射的挂断了电话，纠结着折磨着想死着的心，终于达到了冰火九重天的境地，觉得自己完全OVER GAME,没上擂台，就彻底被三振出局了。

　　没等她呆傻完，电话铃声又催命响起，多萌拼命压制着尴尬，好久才缓缓拿起电话：你好，哪位？

　　传出来的依旧是啸天狂笑的声音：太让我伤心了，知道是我了，还敢挂我电话，你胆子不小啊，我就在你们学校外面，出来一下！

　　多萌顿时没了底气，怯怯的低声说：啊？这么小气呀？刚才又不知道是你，不就说了你两句么，至于还找上门来？

　　啸天没耐心听她唠叨：你傻啊，赶紧出来，听见没？多萌条件反射的回：哦~然后挂断了电话。

　　颜瑟一旁又再次石化了，像看见异次元生物一般不敢相信平日损人带花、不带一个脏字儿不带重复一个词儿，能侃侃而谈埋汰你祖宗八辈儿十分钟不打盹儿的萌姐，终遇敌手，平日点火就着的气质pk啸天这个冰山败类，一下就被打击成了零分贝，凄惨败北。

　　多萌挂断电话后，满脸挫败的垂着头，耷着肩，看都没看颜瑟一眼，拖沓着小碎步就面圣谢罪去了。

　　颜瑟是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想想还是难逃八卦的心，小心翼翼尾随几米开外。

　　校门外的啸天坐在哈雷机车上，见多萌耷拉着脑袋和肩膀的样子，忍不住笑意，伸出手来说：上车！多萌仍旧怯怯的问：啊？下意识的还是顺从的伸出手，被拉上机车，坐在了啸天的身后。

　　啸天立刻发动机车载着多萌离去，耳后只传来颜瑟咆哮的声音：你真跟他走啊？的余音渐渐消失在晚风里，一路的平坦，却被啸天开出无数颠簸。上了机车，多萌在这离啸天最近的位置暗想：黑夜里他的身后，是包括啸天在内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漆黑。黑夜里，映现的是是她迷恋多年的心，和渗透着微醺幸福的眼睛。

　　当时的她以为，伸出的手，是情动多年后的自然。以为有些话，不必说，心意相通的人自会懂。以为，共同走过同样的路，游遍相同的风景，心中的感觉也想当然的会相同，她疏忽了的是像她这样白羊座的孩子，出生在万物初始的光景里，看待万物都是婴儿的眼，干净纯粹，即使世间万物蒙尘，她们依旧有化繁为简的一颗简单透明的玻璃心，和感天动地的热情。

　　可她不知道的是啸天的处女座，是一种活在孤独自我境地里自哀自怜、冷漠否认一切单纯存在、对已逝往事永远眷恋悲伤的人群，就像啸天，他孤独，但不会为任何人融入阳光，他只会自私又理所当然的以为，该有一个人只为他而存在，附属他，就像离不开太阳的地球，从此绕着他公转自转，不眠不休，脱离人群，远离朋友。

　　机车停留的终点，是儿时经常和奶奶采蘑菇时经过的护城河，这条小河并平静的蜿蜒着贯穿了半个省份，据说，那终点是条墨绿色的大江。

　　在这样漆黑的夜色里，暖风拂过、知了鸣过，安逸而又静谧，虽然漆黑的夜，带她来这样的地方，显得他的审美情趣沾点诡异。可她还是迷醉的觉得，只要有他的地方，都会显得浪漫而虚幻，如此美到不真实。

　　甜美的空想没持续多久，一量中型车带着深夜里甚是扎眼的车灯，就闪亮而笔直的开到了他们前方不远处，随着车门的打开，鱼贯而下一群手拿电筒的人，领头者颜色同学，带着独有的尖锐声线边喊着多萌的名字，边飞奔她而来，走到她和啸天身边，不顾两人瞪大眼睛的惊愕，平了平焦躁的气息，悠悠的说：都放学时间了，以为你俩死哪去了，走吧！然后，多萌随着颜瑟离开，扭捏的一步三回头，啸天却并未随在她们的车后，车烟一起，人既离开。

　　平静下来的颜瑟说：就算是以前的同学，可他消失了这么多年，现在，他变成什么样的人，你了解么？第一次约你，大半夜的你就敢跟着人家走，真不知道你是胆子大还是愚蠢！

　　多萌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他是啸天啊！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像颜瑟宣告了啸天在她心里至高无上的位置。

　　那时的多萌有她独特的挑剔，平日虽难以不对年轻帅气的脸庞有好感，可却一直有百草丛中过，片片不沾身的自信和实力。

　　除了年幼无知时为了初恋简言和前度男友墨羽，组成的临时虐心三角恋外，之后的她再没有成为过谁的女朋友，喜欢过，也被喜欢过，但每当有男孩提起：做我的女朋友好么？她总会条件反射般的果断回答：不！

　　冥冥之中像似在等待着什么，也或许她只是享受着被人喜欢，却不用专心去恋着一个人的自有进退，又或许她只是个叛逆的孩子，从不懂得如何顺从，大概人家说：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她也会说：不！

　　懂事之前，她一直如此这样觉得，直到再遇啸天，情动之后，她才明白，原来那么多的不，只是因为，不够喜欢！

　　当足够的喜欢出现，再精灵的孩子也会变成恋爱中的傻瓜，就像她！

　　在与啸天连续几日夜半来夜半去的半调子会面后，两人连交谈都很少，她却会矫情的觉得，只要站在啸天身边，这个世界就无比美好。

　　甚至回到家中，捧着颠倒的书本放空、发呆、傻笑，这时，妈妈会问：你笑什么？

　　她也会诧异的腹诽：是呀，我刚才为什么在笑呢？

　　清晨醒来刷牙时，看着镜子里满嘴的白色泡泡，多萌也会笑。

　　甚至趴在颜瑟胳膊上，两人如往常听着张信哲悲伤的情歌，她还是会不可抑制的笑。

　　她一系列的变化，让死党颜瑟毛骨悚然的觉得，当多萌真的喜欢上一个人，真是太让人害怕。

　　而啸天，并没有像其他男孩那样对多萌说：做我女朋友好么？

　　他只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在玩笑般的话语中提起：昨天别人问我，你老婆呢？我说：在上课！

　　多萌被绕进去没有理清思路就疑惑的问：谁上课了，是你昨天没找我！

　　然后啸天哈哈笑着说：恩，老婆今天有没有想我？

　　多萌这才大梦初醒的气道：谁是你老婆啊？真难听！

　　啸天依然无赖般的笑闹着不停说：老婆，老婆，老婆。

　　可说真的，当时的多萌只会满心甜蜜。因为从来不曾有一个男孩这样，就像啸天，可以用这样一个最土的称谓，轻易打动她的心防。

　　他们就这样，在高考的前夕夜半见面，开着啸天的机车兜兜风，在漆黑的夜空下，她会静静的听着啸天的心跳，，也听河水汨汨流过。

　　可白日里，他们各有各的朋友，各有各的生活，从不曾交集过，甚至啸天和他的朋友经过，偶遇到她，啸天也只是表示惊奇的眉眼然后一笑而过，啸天的朋友却对她视而不见，冷淡的表情好像还带着一丝不屑和厌恶。

　　第一次吵架，是在多萌异地联考的时候，她和颜瑟两个女孩子，挤在异地一个冰冷的小旅馆，灰暗的楼道，混乱而嘈杂的氛围里，她们像探访异世界般的胆战心惊瑟缩着，黑了天，便把小小的房间上了锁，并在门前挡上房间里唯一的书桌。

　　外面的夜色如墨黑，雷声很大，随后雨水顺着旅馆唯一的小窗倾盆而下。

　　忽然，BB机响起了啸天的号码，多萌瞬间便打了鸡血般满血复活，忘记了刚才懦弱的瑟缩和害怕，果断拉起颜瑟挪开桌子，走到杂乱、鱼龙混杂的走廊里拨打啸天的电话，电话里传来游戏中射击的轰响，然后啸天说他只是无聊，跟朋友在联网玩cs,问她，你呢？

　　她想都没想就撒谎说：我在上网看电影呀，等下你玩完，□□叫我！

　　挂断电话后，又死活拽起颜瑟，顶着大雨狂奔，四处寻找异地的网吧，当走进网吧，两人俨然已成了盖过落汤鸡的淹死鬼造型。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啸天的号码都不曾发来消息，多萌忍不住打过电话去问：你还在玩游戏？啸天却说：早玩完了，刚到家里！

　　多萌愣住了：可我还在□□等你！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要回家呢？

　　啸天理所当然的说：朋友在一起，就把你的事给忘了，你继续看电影吧！

　　此时的多萌终于抑制不住难过的大喊出来：我在外地人生地不熟，这么乱的地方，这么黑的天顶着大雨出来就为跟你聊天，傻等你两个小时，然后你告诉我你忘了！你怎么不去死！

　　可啸天仍不见情绪，淡淡的对她说：对不起，早点回去，注意安全吧，我到家了！简短的解释后便挂断了电话。

　　考试结束后，多萌和颜瑟回到了家里。

　　第一天，她无比愤慨，跟颜瑟恨恨的骂，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天，她她怒火难消，对颜瑟说：是他呼的我，告诉我他在上网，他把我等他的事儿给忘了，还不跟我道歉！

　　第三天她开始絮絮叨叨的跟死党颜瑟讲述他们之前的那些过往，分析论证着他为什么这两天仍旧不曾给她电话。

　　第四天她便一脸的受伤和期盼，折磨的和啸天开始拉锯战，自言自语说：是他错了啊，他就应该主动找我道歉！

　　可等到了第五天，多萌却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怯怯的问颜瑟：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过份？我不该那么大声的跟他喊，是不是他的朋友也听见，让他很没面子？

　　第六天，她再顾不得矜持，厚着脸皮求颜瑟代替她拨通啸天的电话，颜瑟拨通后淡定的问：啸天么？对方却有用着一付别啸天无二的嗓音说：他不在家！

　　颜瑟怀疑的问：那你是谁？对方答：我是他爸！

　　颜瑟放下电话之后很疑惑的对多萌说：我听见是他的声音，可他说他是啸天老爸！

　　之后多萌又困惑的抓来另外一个熟悉啸天的朋友，挂去电话，对方仍然说：我是他爸爸！

　　朋友挂断电话仍旧一脸茫然的看着多萌说：明明是他的声音啊，他难道是知道是你？躲着你？

　　多萌一听两位熟悉啸天的死党都这样大义凛然的在说：是他，没错！

　　小宇宙再次瞬间爆发，第三次多萌亲自上阵，熟练的拨通了啸天的手机号码，恨恨的问：啸天么？

　　对方仍旧回答：我是他爸，他不在家！

　　多萌也咬牙切齿的觉得这声音是如此的相似，瞬间怒火攻心般火力十足的吼了声：我还是他妈呢！你去死吧！然后果断摔了电话。

　　又是晚自习夜间时分，多萌终于收到啸天的呼叫，抱着疑惑的心态，她还是语气冰冷的回了电话，啸天却笑意盎然：最近怎么样？有没想我？

　　多萌冷冷的问：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道歉么？而且你这个道歉迟了5天！

　　啸天说：我这不就是看你生气，让你冷静冷静么！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哈哈大笑：而且你都敢当着我爸的面说自己是我妈，咱俩这也算扯平了吧？

　　这样的乌龙事件，让多萌产生想死的尴尬，可啸天的笑又让她有些怪异的荒凉，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和他父母之间产生什么不愉快都无所谓，甚至可以让他当成一个滑稽的笑料。

　　他并不知道，在这之前，男孩一样的多萌，总是在想，如果在一个意外的场合见到他的父母，自己该穿什么样子的衣服会显得乖巧，怎么样的微笑看起来既真诚又不孩子气。

　　原来她一半清醒一半梦的性子，从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的将来，就在遇见他的那刻起，一夕更改，而在他心里，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可多萌还是难违本心，走出校门去见了他，在啸天的风轻云淡下，她们仿佛没吵闹过一样，和好如初，啸天淡淡的，她也顺从而静默。

　　分开的时候，啸天孩子气的说：好多年没收到过情书了，你给我写信吧！我也给你写，然后互相交换！

　　多萌笑说：还情书，真不要脸。

　　可回家后，连续几天的夜里，多萌的妈妈都为她忽然熬灯点蜡的勤奋而感慨说：终于知道学习了！多萌的写了整整一套信纸，就像一本断断续续的意识流小说，说自己做过的梦，走过的路，遇见过的人，说谁喜欢过自己，自己喜欢过谁，现在全忘记了，说和死党在学校的种种样子，每天听着什么样的歌在课堂上入睡，说自己喜爱的男明星，喜爱的书和故事，也说自己喜爱的黑色、白色和灰色，然后说，自己一直幻想有一个人，可以和自己一直一直在一起，自己去哪里，他就追去哪里，不离不弃。然后她小心翼翼的问：如果高考后，假如万分之一的可能考上了大学，我去了哪里，你会去么？

　　之后她收到的回信，是这样的一个与多萌问话无关的故事，他说当年的校花青梅，大部分是他妈妈喜欢，他只是觉得漂亮，可渐渐的长大后就觉得她变了，就在中学毕业的前夕，他就和她决绝的分手了，那时他也曾对初来乍到的她有过好感，然后毕业那天合影之后，等着她故作轻松的搭讪，结果也等到两个男孩气势汹汹的发难，和她跟那两个男孩亲密熟稔头也不回的离去。后来他在另外一个城市，遇到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在他生病疼痛的日子里，整日整夜的照顾着他，看见她那为他盛粥的手、那滚粥的热气，给了他这样离家在外的孩子，人间烟火般的温暖，从此他便真的喜欢上了她，后来他被家里召回，毕竟他们还太小，父母不同意异地相识不知底细的她，然后他就顺从的分手了，他说，那女孩就那么抱着他一直哭，一直哭，他总是觉得，那眼泪好像渗进了自己心里，湿湿的，好像再也温暖不了。他说：真的，我一直忘不了她….

　　善感的多萌是一个看琼瑶三毛长大的孩子，看着这样悲伤又无能为力的故事，瞬间入戏，仗义的劝导啸天：如果你还喜欢她就去追呀！我支持你！因为在多萌白羊座的一根筋观念里，她就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以为，如果真心喜欢，便是再多阻碍也不会放手，会放手的都是因为喜欢的不够！

　　因为三毛的荷西就是这样，感情兜兜转转，始终在不远处等着三毛流浪的心归航。

　　多萌自己都不曾发觉对啸天的喜欢，如此忘我，忘记了自己是那个故事里多余的一个，可她仍固执的觉得，互相深深喜欢着的人，就一定要在一起！

　　可啸天没有真的去挽回他失去的那个女孩，和多萌的相处也未曾改变分毫，但也正因为啸天的不曾改变，让多萌心里渐渐产生出一股淡淡的忧伤，因为自己并不是那个让他那样深深去喜欢的女孩，他留在她的身边，波澜不惊，可心底却那样深藏着一个人，夜深人静时，他就会想起那个女孩，寂寞深入骨髓，啸天就这样坦坦荡荡的送给多萌一份心伤，然后坦然享用着她无私陪伴的疗伤。

　　自从之前和啸天老爸的乌龙事件后，多萌便开始捧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变得十分无所谓了，

　　不管啸天身在哪里，什么时间，想起他的时候，她就会肆无忌惮的电话骚扰他，有时候，还会在午夜12点里恶作剧的将电话打到啸天家里，然后第二天窃喜的问：怎么样，昨天你挨你妈骂没？

　　啸天苦恼又无语的笑：原来是你！感情你特意夜半惊魂的夺命call就是为了害我挨骂？

　　多萌开心的笑了：对啊，看着你倒霉，我就特开心！你说我心理怎么就能这么阴暗呢？真是让我自己都没办法不喜欢我自己！

　　其实，这么多的动作，啸天并不懂得，那只是一个自以为自己阅历丰富的小女孩，为了能烘干他心里的眼泪，挤走那影子，默施的小诡计。

　　因为那么多爱情小说里都会说：每天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时时刻刻的骚扰他，会让他习惯你的存在，然后你短暂的骚扰告停，会让他不知所措的产生一种失落感，再然后，他会去一边反复费心琢磨，我为什么会失落呢？哦，因为她最近没找我！可她没找我，我为什么会失落呢，最后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就是喜欢的感觉。书上都说，这样简单的步骤便可以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喜欢上你！因为默默的陪伴，所以暗生在意。

　　让多萌分外奇怪的是，颜瑟和啸天明明是从小便熟识的人，即使相交不深，但曾经也算名义上的朋友，可自从自己和啸天在一起，这两人便成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凡碰面总要针对对方展开冷嘲热讽。

　　啸天会私下对多萌斥诉颜瑟：她简直就像一个已婚的老妇女，太三八，你以后能不能跟她少在一起？像她似的整天跟一堆男生在一起，说是哥们，让外人看见像什么话！我看她在你心里比我重要多了！

　　颜瑟也一样会对她痛骂啸天顺便捎带上多萌：我看他就是一自以为是的神经病，成天夜里来夜里去，当自己蝙蝠啊！长得白点就把自己当王子，切！白龙马TM还白呢,装的一副忧郁小生的样儿，怎么就对了你的胃口呢？真对你好的你看不上，他这样成天对你不上心的，你还巴巴迷恋的紧，你这个喜欢虐心的白痴！

　　颜瑟和啸天忘记了的是，多萌是万物初始的白羊座，她会这样点头听着你的建议，然后转身该干嘛干嘛，就像她的行为模式是种发条装置，上了发条后，再不受万物影响，别管她有多在乎你，但只归顺万有引力。

　　或许多萌从懂事起就捧着琼瑶、三毛不放手，书中那种悲情的情感壮烈又刺激，不知不觉她就会沾染书中套路，弄点插曲刺激别人，好像不如此折腾，她就再无法感受心脏跳动和生活如戏。

　　4月1日愚人节，多萌生日，阴历换算后十几年一遇的撞到这一天也真不容易，她也不曾指望啸天会有闲情到清晰记得自己生日，颜瑟曾逼她一定提前告知啸天，她却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说万万不能，多萌觉得，以自己和啸天的关系，提前通知说：明天我生日！就等于明摆着伸手要礼物，太俗气。

　　颜瑟有点无语的嘟囔：也不知道哪个俗气的女人，几个月前就不要脸的下生日通知，还隔三差五不定时提醒，你不是跟我要礼物难道希望我以身相许？

　　多萌鄙视的看颜瑟：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是我的小人之交啊，我不俗气怎么对得起你，觉得礼物伤脑筋，直接红包吧！反正以你恶俗的眼光也很难给我什么惊喜！

　　中午的生日PARTY定在多萌家附近，多萌妈特跟群众打成一片的给她安排好一切相关事宜，并嘱咐好餐厅老板，莫要让她们这群小朋友多喝，下午还有课，便特大家闺秀的微笑着跟大家招呼后告退，把场子留给小朋友们。

　　朋友们的礼物包的五彩缤纷，有之前喜欢过她的男生送来的生日蛋糕，三层的奶油外点缀着游离的粉色玫瑰，他说象征他退而求其次的纯洁友谊。

　　也有男同桌送的八音盒，拧动发条叮叮咚咚，一个跳芭蕾舞的小女孩，翩然起舞，纯洁美丽。

　　为了映衬愚人节这个噱头，还有个好友特意包了个盒中盒，一层一层的拆开后，一个红色丝绒的戒指盒里，安静的摆着一只小小又透明的白色虫子，平时的多萌一遇到惊吓特爱咋呼，但可能是刚刚好友那过多阴笑表情，有点笑到抽搐的脸给了她点点提醒，见到虫子，她啊了一声后，淡定的把盒子抛到了好友身上，虫子偏好不凑巧的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进了好友心型的低胸领子里，伴随好友一阵惊呼的抖落衣服，各位看官喝着东西的，齐齐笑喷，场面欢乐无比。

　　颜瑟的礼物拆开，两只圆滚滚的超大猪娃娃抱枕，却成了多萌的最爱。

　　虽然死党颜瑟的品位一向跟多萌的挑剔人格相差甚远，但最了解多萌的却是非颜瑟莫属，因为颜瑟清楚的知道，啸天比初中时的小身板多肥了两斤肉，所以多萌总叫他猪，随后多萌就把猪当成了吉祥物，见到猪的各种公仔玩偶，摆设就必要扫荡回家，还笑称将来要办一个国际性的肥猪万国展览会。

　　颜瑟笑说：我就知道你会爱屋及乌。

　　多萌有问啸天：中午你要来跟大家一起吃个饭么？啸天说：都是你的同学，晚上还是我们单独庆祝！多萌想他孤僻的性格，不想他为难，便也没再多说。

　　晚上，剩下几个死党级的多年好友聚在一起，又开一桌，多萌走出门外打电话问啸天：你要来么？啸天又说：你少吃点，然后出来，我陪你单独庆祝！

　　微醉的多萌，听着啸天的安排，看着出出入入几个喊她回去的死党，忽然觉得无比的烦躁和心累！为什么就连她的生日，他都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迁就她些，和她的朋友一起快快乐乐的为她庆祝呢？她的朋友是才狼虎豹么？越想就越是委屈，开始了讨价还价的对峙。

　　啸天说：你走到街口等我！

　　多萌说：你来到餐厅门口接我。

　　啸天说：我不想跟你的朋友啰嗦。

　　多萌说：你一定要进来打过招呼，我才跟你走。

　　啸天仍是听着多萌的要求，不为所动，坚持的跟多萌拉扯着远近的距离,见面的位置。

　　多萌辩到最后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为这样一个任何时刻都绝对以自我中心的人，就算你是你生日里的女主角，但他的生命里，不管在哪一天，你都只是个卑微的配角，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能是微醉后的多萌比平日更敏感，也可能是漆黑的夜空漫天的星辰让她觉得自己更孤单，又或者还是她把生活当电视剧一样的神经病情节起了决定作用，当无力感涌上心头，她的心忽然有些歇斯底里的决绝，当心境里的歇斯底里被多萌演绎成外在冰冷的淡定。

　　她带些嗤笑的对着电话说：哦，现在时间有点晚，我有点醉，你就不要过来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然后破天荒的流泪了。

　　小的时候，别的女孩子，摔倒会哭，被大人训斥了会哭，考试成绩下降会哭，好像真似水做的，看着她们鲜活无比，三秒钟变嚎啕的本事，多萌总是一脸呆滞，挠着头很费解的问妈妈她为什么哭？然后妈妈告诉她，因为小朋友摔倒了，挨训了，成绩不好了。

　　她仍会挠着头讷讷的说：摔倒了，可是没摔坏摔疼呀，为什么哭？大人天天训小孩呀，有什么好哭？成绩下降了？可是就算哭了成绩也不会升高啊，哭有什么用？为什么要哭？

　　遇到啸天之前的人生里，她一直有颗迟钝的心以及慢半拍的反应，一半清醒一半梦的得过且过，说好听点是把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有个够强大的心脏，说通俗点就是没心没肺的一个二货。可遇见后啸天呢？她开始变得懦弱，可以她那样固执的自我又没办法真的顺从屈服，便开始在啸天给的感情漩涡里拔河！

　　回家后，借着微醺的酒劲儿，多萌又开始给啸天写信，依然是说自己一直想有一个人可以天涯海角随着自己，可以和自己的朋友打成一片，可以永远不放开自己的手。

　　信的末尾，多萌写道：我的梦想，你可以么？如果可以，我会很开心。如果你不回答，那就算是你选择的默许，我们分手吧！

　　信件在一个傍晚由颜瑟和啸天的朋友传递，多萌故作淡定的站在校门外和一个男生聊天，啸天远远的跨坐在哈雷上边抽着烟边打手机，两个人的事儿，此时好像又都事不关己，一条街宽的距离，这么近，那么远。

　　第二天的清晨，多萌和颜瑟例行公事的游荡在网吧，打开□□看到啸天留言的瞬间，当她看到屏幕上啸天说：“将来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好百倍的更适合你的男孩，他一定能给你你想要的幸福！”不知为何，她耳边刹那间轰鸣、眼泪决堤。

　　可能，女孩真的是水做的，多伤人的感情就会造就多大的力气，瞬间撼动你泪腺的阀门，情难自已。

　　多萌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走出网吧在流，踩着着单车在流，一直骑到那条河边，泪还是怎么都止不住。

　　虽然是自己先放手，但多萌还是想问啸天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挽留？为什么这么轻易放开手？

　　就这样，她整个人哭到脱水般，眼里再没有昔日的神采，静的仿佛灵魂出窍，不言不语的两眼放空看着河水发呆，。

　　颜瑟看着这样的她，顿时怒从中来，一边电话里招哥们儿开车过来载她俩，一边顺带手人肉搜索啸天方位。

　　多萌上车后，疲累的平躺到后面的座位上，看着车窗外，两眼依旧茫然的处于放空发呆状态。

　　车很快就驶到了啸天混迹的地方，她们到的时候，啸天刚刚在他一个朋友身后走出来，不紧不慢的边走边接手机，颜瑟两眼充血似的吩咐哥们就开车跟在他旁边，看准了时机异常机灵的打开车门，跳到啸天身前，一脸愤怒的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可啸天真不愧是大家曾公认的冰山王子，他总会在别人万分愤怒恼火的光景里，要他解释的情况里，对他鄙视憎恨的眼神里，淡定到好像他见到的不过是一个路人，听到的只是再平白不过的一句问路语，他可以以他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淡定慢动作，常年斜视又不显露情绪的眼神回视你，就像眼睛透视过的是空气，那含义是：我有认识你么？瞬间杀人于无形。

　　颜瑟再次被他的表现激怒，抬起脚朝他腿部扫去，他却看似满不在乎却又机敏的躲开了，继续展现他无视风采，没有踢到啸天的颜瑟，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气得快要炸开般当街大骂起来：你算是个人么？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被颜瑟叫来保驾护航充当门面的哥们姐妹们，也走下车去集体多啸天展开语言攻击。

　　多萌却仍连抬起头看眼窗外的勇气都没有，无比懦弱瑟缩的躺在座位上，大脑一片空白。

　　有个多事儿的姐妹，半只腿踏进车里，训斥多萌：你的事儿你自己和他了断啊，你搁这儿装什么缩头乌龟。

　　颜瑟看到这位姐妹不开眼的跑来逼迫多萌，顿时翻起白眼的无奈道：你跟她喊什么喊，让你过来帮倒忙的么？让她出来干什么，这种人值得她见么？

　　随后，多萌阵营的内战一触即发，对啸天的讨伐演变成营内的互相人身攻击。

　　多萌无力的想只有颜瑟是懂自己的，即使全世界都帮着自己指责啸天，自己无力阻止，但也决然不会出面，多萌并不是缩头乌龟，她只是在保护自己最后的卑微尊严，她不想在分手后，站在他面前，除了眼泪一无所得，没有心安理得的恨，也没有资格去抱怨，既然丢给了啸天选择题，就要接受得起这二分之一概率的决绝，她真的不能让啸天看见，自己自怨自艾止不住眼泪的脸，那样，只会让她最后的一点骄傲蒙尘，变得不值一文。

　　当她终于强止住眼泪，拉低帽子，探出身准备像个演员一样假装自己毫不在乎，以此终止这场混战，为自尊扳回一局的时，她悲哀的发现，留在原地继续互相攻击的都是自己的朋友，而啸天看闹剧一样的眼神回视过来，人已经越走越远，她的心刹那莫名苍凉。

　　这场结束时显得无比荒唐的恋爱，很短暂，但给当时的多萌带来难以描述的痛苦，伴着着痛苦的是她对自己曾经压抑自我的补偿，分手前啸天不喜欢她做的事儿，分手后她不知疲倦的一一去做，和成群的哥们儿整日混迹桌球、斗酒，和曾经喜欢过她的N个男孩同时恢复邦交，享受着博爱却不需专心的温情，乐于让他们去猜测自己的情感，虽然仅止于少年纯洁的暧昧。

　　她变得越来越像传说中的飞妹，可没人知道狂欢过后，一个人的孤单，深入骨髓，没有了他的世界，再热闹的狂欢氛围，她可以假装HIGH着，状似癫狂的快乐着，但心是寂寞的。

　　她就像那个上了发条的芭蕾娃娃，在自己的世界里，害怕却又期待着下一刻的偶遇，然后就这样24小时绷紧自己，表演着另外一种人的剧情，渴望哪怕只有一秒钟，也要让他在最不经意的一瞥间，瞧见她博爱又淡然的新生。

　　转眼，高考的日子来到又结束，全无希望的多萌随便勾选了两个志愿，两所私立学院都是那种报考就会录取的类型，等录取书的光景里，她安逸的在家过起着猪一样的生活，会劳她大驾出门的两件事：一是去影像厅租碟还碟，二就是踩着单车去颜瑟家里，例行公事晃悠一圈，说说昨天梦见了什么、扯扯哪部电影里的男主深情又好看，每次会面的时间都不长，颜瑟的妈妈总是会笑说：多萌每天都像脚踩风火轮，来的神速，却一进门没几分钟就像屁股底下长了草，心慌似的匆匆而去。

　　其实，啸天的家，在多萌和颜瑟两家曲线距离的二分之一处，多萌每天踩着单车去颜瑟家里，必然会路过啸天家门口，偶尔，多萌的余光里会远远的瞟到啸天和他朋友的影子，然后把头转到相反方向，散散漫漫的继续向颜瑟家骑去，她觉得这样的行为在啸天眼里，应该可以代表自己的漠视、不在乎和放弃。

　　未出任何意外，多萌拿到了私立学院的入取通知，由于毕业照早已提前拍过，大家录取通知的批次不同，学校里三三两两的人群，冷清的很。

　　一个人走出校门口，巧的是遇见久违的初恋简言，几年的光景简言变得更高大些，牛仔t shirt的穿搭，被夏日晒成古铜色的肌肤，英气逼人。

　　简言静静的跨坐在街旁的机车上低着头抽烟，偶尔抬起头看看校门出入的三两人群，看到多萌的时候，他皱皱眉头发动了机车，来到多萌身边，多萌看到他奔着自己过来停住，有些诧异的惊慌却故作淡定的说：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是来找我吧？

　　简言笑笑：没事逛逛，恰巧碰见你，毕业了？这两年挺好的吧？

　　多萌打着哈哈说：谢谢关心呵呵，挺好的，你也挺好吧，我还有事儿，先走了，那你接着逛！

　　简言又皱起眉头：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没变？

　　多萌无语斜视的瞪他一眼，嘟囔道：跟你很熟么？变不变关你P事。

　　简言有点惊愕的气道：你怎么就跟我的能耐？你不是让人给甩了么？我看看你是死是活，不枉费认识一场。

　　多萌听到了这话当时就大脑缺氧的懵在原地，脸瞬间变白，简言这时才觉得自己有点口不择言，忙拉住多萌道歉：你也知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你不对我说些难听的话，我也不会提这些没用的来刺激你了。

　　多萌心想，这才是个几百年不变的主呢，青春叛逆期总也过不去似的刺猬型少年，自己何必跟他较劲儿呢？

　　想到这里便镇定下来说：我没事儿，也谢谢你的关心，先走了，再见。说完就兀自一个人准备抬脚走人。

　　简言没等她闪人，就上前拽住了她的胳膊急道：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掉脸子，我大老远的来找你，你上车，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多萌带点鄙夷的笑道：你不随便逛逛的么？怎么又成千里迢迢来找我了，真是感动。

　　简言气道：你要一直这么得理不饶人，怎么还逆来顺受跟个小绵羊似的，让人给甩了还成天自己一人要死要活的呢？

　　多萌急火攻心似的有点不受控制，抬手就一巴掌打在简言脸上。

　　简言没成想到几年不见，曾经傻兮兮的多萌竟变成了会动手打人的女生，一时愣住也没闪躲成，脸上顿时起了红印。

　　多萌反应过来后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呆了，有点不安的怯怯看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简言不怒反笑：打也打完了，这回可以跟我走了吧大小姐，上车吧？

　　多萌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有点过份，也不好再拒绝，讪讪的坐上了机车。

　　简言不快不慢的开着，安静的一路什么都没说，多萌就一边静静的感受着夏天微风拂过发丝的感觉，一边又有点尴尬的不停往下拉着有点露太多的短裙，今天就为了穿这条短裙，自己连单车都没敢骑的，结果却上了机车，还好简言同学脑后没长眼睛，不然肯定会得意又嘲讽的挖苦她假装女人。

　　简言也没问多萌去哪里，直接便自作主张的带着多萌，来到了护城河的外围沿岸。

　　这一天，啸天陪一群哥们开车来护城河游泳，下去游着的都是别人，他是一标准旱鸭子，没同时具备水陆两栖功能，一群哥们闹着要把他扔河里去，他吓得赶紧两步跳上了汽车顶上，晒着太阳登高远望，然后这一远望，就瞧见了一大帅哥骑着跟他爱车类似型号的哈雷，载着一不停遮挡短裙的女孩朝这边驶来，等再离近点到了啸天的可视范围内。

　　这边简言正使坏似的把机车朝颠簸的地方开，多萌人一闪，条件反射猛的抱住简言的腰，顺势掐了他一把之后抬头笑了起来。

　　抬起的头，在和啸天目光两两相遇时瞬间石化，掐着简言的手不自觉的更加用力，简言感应到多萌的反常，半偏回头笑问她：路不好，你掐我这么使劲干嘛？却看到了多萌苍白又无措的脸，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站在车顶的人，便大概猜到了原因。

　　虽然多萌和人家是分了手，但这个时候简言拉着多萌在人家前男友面前晃，还是有点怪怪的感觉，就随口问多萌：咱俩走？

　　多萌收回神识后镇定了下来，怎么都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看见啸天，她和简言调头就溜，有点弱势群体的感觉，好像自己很怕见他，还很在乎他一样，便回答简言说：到了地方你还不下车？就在这聊吧！

　　简言见多萌主意已定，也不好说什么，就听话的下了车，结果两人都因为和啸天突来的偶遇有点心不在焉，明明低着头却总是感觉有N道灼灼的目光照着自己一样，当多萌觉得和啸天无声的PK对峙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拽着简言又发动了机车，淡定的闪人走了。

　　回去的路上简言把机车开的很缓慢，没有回头，淡淡的开口问多萌：你以前有喜欢过我么？

　　多萌笑了笑坦然说道：很喜欢过。

　　简言有些愕然：那为什么当年不理我？

　　多萌说：开始觉得你不专一，后来，你说你只是开玩笑….

　　简言听了多萌的回答苦笑着说：你看人真是只看表面，我对你怎样你没有感觉的么？我说是玩笑，你就转眼跟我哥们混一起去了？

　　多萌听了这话又有点忍不住怒火，讽刺的笑后有点尖锐的说：你自己说你是开玩笑，还指望我给你什么回答？把着你不放么？这都过去八百年的事儿了，咱能不提么？

　　听了她这样的回答，简言这才觉得，也许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简言想，多萌就是这样一个仙人掌般的女孩，她用她强大的自尊凌厉的朝着你最脆弱的地方给上一刀，然后再以朋友的名义扯着她泛滥的温情为你鲜血淋漓的伤口包扎，时过境迁，当你知道了她面具后的真实想法，面对现实，一切却都已经无能为力，因为，喜欢你的时候，你是她的全部，可当她转身，失去了她的喜欢，你便成了路人，她的曾经里最普通的朋友，犯幼稚病时喜欢过的那个人。

　　而她却不知道，她曾经温情的包扎和陪伴，其实只是在你的伤口之上凌空洒下的一把粗盐，连消炎的作用都起不到，只是凛冽的疼。而受伤的你还要配合她的温情笑着面对，不能喊痛，伤口上永远梗着一根刺，此去经年，一种叫做遗憾的东西总会让你忍不住翻出回想，如果当时自己不那么幼稚，更成熟一些，结果是否会不同…

　　可一切的假设，对这样一个已经喜欢上别人的多萌，还有意义么？

　　可当自己的感情得不到对等的呼应，当年那带些虐心的幼稚对峙对于简言，便显得弥足珍贵，也正是这份弥足珍贵，时刻的提醒着他过去犯过的错，而无法挽回的现实真的让他感到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