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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卅三瑟·遗物 ...


  •   等到第三阵风吹过,我终于有些无奈,很是萧索地转过身,准备自己原路返回。
      “你,你这是要去哪?”自动脱离了人质的绑匪小公子在我身后茫然地问道。
      “回镇子,我没那么多时间总等着你杀,下次准备好了再来。”我慈祥善意地嘱咐道。
      “可是——”
      “衡楼主快到了,很快,”英俊威武的霍小公子再次被无情打断,“想想你父亲的叮嘱,自己决定现在要不要赶紧走。”
      似乎听到了某种生物气愤的跺脚声,然后有枝桠被掀起的声响,之后身后再无动静。

      一人走在山路上的我很有些萧索,心情大抵像是一个即将开-苞的雏-妓,等流尽了眼泪终于看破红尘心灰意冷地躺在红床上,等最后才发现恩客不举后庆幸又无奈的心情,庆幸好歹守住了一时贞-操,无奈白做了许多思想工作,无奈迟早是要失-身的。
      而我迟早也是要死的,大抵还真得不得好死。

      路上的时候我特地折断了一些特定地方的枝杈,在一些容易留下痕迹的歧路上留下看不清大小轮廓的四个脚印,如同辛勤的长工在主人的后院打理花花草草,短短一盏茶时间走得我腰酸背痛。
      直到我毫无预兆地蹲在地上。又嫌蹲着有些累,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土地上。
      事实再次证明我是个过得极其随心所欲的人,上一刻还想着保住霍秋一命也算是偿还一些罪孽,下一刻忽然就没了气力,想着死了就死了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是丝毫不值得被信任和珍惜的人。

      大抵只有几个倏忽,眼前就出现了鸦青色的衣袂,极好的织锦缎,用银线精绣着万字流水纹,此刻随着衣裳主人毫不在意的下腰而垂落在地上,沾染上了点点尘埃,教人不忍心地想捧起来将尘埃拂落。
      在这个瞬间,我再次看到了衡遇白总是戴在腰间的霁红玉佩,像是不灭的火种,又像凝固的鲜血。
      不论如何比喻,都是灼人眼目的东西。
      有一双手放在我的膝盖上,那双手的指骨极为修长,包裹着指骨的皮肤凝白如玉,像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手,即使糊口和指尖薄薄的茧,也不能让你想象到这双手所蕴含的的无限的可怕的力量。
      而此刻,这双原本也应该是用来十步杀一人用来运筹帷幄用来挥斥方遒的手,却温柔地垂在我膝盖上,每一个指节都顺着膝盖的弧度服帖下来,显现出安慰而保护的模样。

      “瑟瑟,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这双手。
      “这人对镇子和山中地形非常熟悉,应该是做足了准备,我早该在客栈中就拦下他。”
      “我忘了你已经不是曾经的鬼剑右使,你终于赤-裸-裸地呈现需要我的保护,我却没有做好。”
      “别怕,我再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这双手的主人,不该说这些话,他应该说些别的,比如“你不该给机会让他虏你出城”,比如“那人为什么没杀掉你,你认为他有什么阴谋”,这才是一个掌大权的枭雄该关注的消息。

      如果那人真是想通过杀掉我来对付衡遇白,针对点是抓的不能再准,这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也或许就是他杀了施柔。
      可我偏偏不愿意再想下去了,偏偏只想坐在这山间的小路上,好好地休息一下,总得恢复些气力活下去。
      像我这样的人死活又怎么样?衡遇白的死活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彤天楼哪怕是塌了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残废着肉-体和精-神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大愿意去思考一个充满玄学意味的深奥问题,我只是只枭,是个低俗的粗人。
      我想也只能是习惯了,习惯了活着,习惯了二十五年,活着真是世人最顽固的癖好。
      就像我用了四年时间习惯了游梓熙的陪伴,也花了不短的时间被迫去习惯被当做一个替代品。
      其实这么说的话我也不是一个如何不正常的人,然而我常常发现,哪怕真只是习惯,大多数人都是活的那么有力气,仿佛活着本身就能带给他们力量。
      而我所有的力量,都只能做到让我不主动去死,都不能做到让我防止自己会死。
      二十五岁这个年纪,对一个要婚嫁的女人而言自然绝不算年轻,但对于一个完整的生命而言,应当是最好的韶华。
      二十五岁,或者早在二十五岁之前很久很久,我的心血就像被掏干了一样,以前还能像磨坊一样挤出几点心血,现在整个就像枯萎的彻底,再也不能春来复发。或者对我而言,春天永远不会到来了。
      就这样一枯无荣。

      “衡遇白……玉佩。”我开了口。
      衡遇白似乎是笑了笑,“这还是你七年前伪装的尸体上找到的,我当时以为你死了,没日没夜里都失眠,成天里看着它才像你还在我身边。”
      “还给我吧。”我说。
      身前的人的脸似乎垂得更低了,脸颊贴住我的鬓角,在我耳旁带着笑音说道:“那瑟瑟可是准备了什么东西来换?”
      我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说:“也成。”
      说完就将戴在脖子里一段时间的挂坠扯了出来。
      红线的下端穿着一个碧绿的玉扳指。
      衡遇白垂着眼笑望着晶莹剔透的玉扳指,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得了个玉扳指?这看起来是个男人用的?”
      我将玉扳指我在手心,向前一扯,绳子轻易就断了,我拿着玉扳指递到衡遇白面前。
      “……柳安的遗物,他送给我的。”

      原本温柔拂动着嫩枝的春风忽然停了,仿佛是不敢再有半分动作,只能僵在那无法动弹。
      也不闻鸟鸣,万籁俱静。
      我都做好了准备承接衡楼主能扇落我满嘴牙的准备,而这猜想也再次证明我那不惮于以最恶毒的猜想揣摩他人意图的龌龊肮脏。
      衡遇白只是拉过的手,轻轻地将我的手指翻开,将玉扳指拿在手里。
      “柳安救了你一命,你惦记着他也正常。”
      而在他话音一落,就有齑粉从他指缝流落,落在我的手指上,再从我的指缝掉落在地。
      “然而你这样贴心戴着我可不准,我会吃醋的,瑟瑟。”衡遇白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温柔而霸道。

      “那你也可以毁了这个玉佩了。”
      我望着衡遇白的眼说:“它们其实是同一类东西,帮我也毁了它吧。
      “太重了,而我很累。”

  •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别忘了上章补了1000字哟~
    话说越写越觉得霍秋小公子好萌啊……
    深夜码字的渣鸦君去碎了……
    希望中午看到这章的亲们心情好~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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