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昽三木朝风

1、第一章

　　大宁国建元十年秋，楚越蓬头垢面，穿着褴褛的衣裳，单手捧着个缺了口的脏瓷碗，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走到了边关曲州的护城河边，颤抖着的手轻轻从河里舀了一碗河水，放下了拐杖，双手捧着把水送进嘴里。冰凉的水让她浑身一颤，揉了揉瘪瘪的肚子，她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继续像关外走着。
　　来到了关口设的妓馆门前，总是边关荒凉萧索，但这妓馆却并非门可罗雀，反而生意兴隆。兵痞、商贾、官员进进出出，女子们的调笑声直从小楼里传出来，听了让人羞愧。楚越咽了咽口水，下定了决心，走向前去。门口看门的龟公见来的是个乞丐，脸上露出不耐，伸手从袖里掏出了几块铜板，丢在楚越端着的碗里。铜板磕在晚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龟公挥了挥手，看也不看楚越，说道：“走吧走吧，以后别来这要饭啦。”
　　楚越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碗里的钱，再看看龟公，一时间有些惊愕。“我……我”她想开口说话，看是看到周围人鄙夷的眼神，她的嗓子变得有些干涩。
　　这时，打扮的花枝招展风韵犹存的鸨母扭着水桶般的腰走了出来，对着周围的恩客们跑了个媚眼，转身用指头戳了戳那龟公的脑袋，斥道：“没看出来是个姑娘啊，”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楚越，说道：“嗯……身段还可以，不过……等等……看着像是……老姑娘了，有四十了吧。”没了兴趣，不再看楚越，有些嫌弃地说道：“都这么大了，就别来了，我这里做的都是十几岁的生意，别我还得管你叫姐姐吧。”周围围着的听了，一阵哄笑，对楚越指指点点起来。
　　正当鸨母往里面去的时候，楚越轻轻地叫了一声“二姐”。那鸨母听到这个词，猛地顿住了脚，转身看着楚越，一脸的不敢置信，她完全失了方才的仪态，快步走到楚越面前，双手把住了她的肩膀，焦急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刚刚叫我什么？”
　　楚越看着她，垂了眼，又轻轻地叫了一声：“二……姐。”
　　“你……你是……楚越？！”鸨母，原来的楚家二小姐，楚湘，听到楚越对她的称呼，连忙凑了过来，轻轻撩开了楚越的头发，才隐约从这张饱经风霜又其丑无比的脸上看出了些端倪。她刚刚认出这个她深埋进记忆深处妹妹，想起自己这二十年来的委屈，鼻子一酸，手也变得有些颤抖，原本想狠狠扇下去的巴掌却停止在半空中迟迟落不下去。是啊，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怪她又能怎样？她这些年只怕过的不会必自己好。想到这里，她放下了手。
　　楚越知道自己以后再没有什么机会能够见到姐姐了，便小声说：“我……我来看看你，不知，二姐这些年，过的……”之后的话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她的二姐，被买做了官妓，怎么可能过得好……自己当了二十多年的下人，却到现在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楚湘听了楚越的话，想到自己的遭遇，原本还有的一点怜悯也消失了个干净，转身走回了楼里，面无表情地说：“去，把这个乞丐给我打个半死扔到别处去，别让我再看见她。”然后也没再回头看过一眼，径直走回了内庭。
　　楚越，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了。我不怪你，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楚湘心里想着，又端上了一副笑脸，开始招呼守城将军麾下新来的校尉。

作者有话说

　　初试牛刀，若有不足之处敬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