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主》相思无调

11、戏说身世

　　沉香的味道在空气中暧昧的弥漫开来，叫人一时辨不出身在何地，还以为来到了百花深处。南宫离看着对面的人眉目一转，巧笑倩兮，轻声接道：“霄楼只合离人住，可是绾儿照影来？”她的意思，是要提醒段归鸿不要跟她逢场作戏，这样风轻云淡的反倒好过两人纠缠不休互相试探。南宫离不喜欢牵扯不清的感情，轻轻的回了，接着说点正事，比如你同我接触是为了打探什么。
　　段归鸿听见南宫离口中说出“绾儿”的名字，浑身一震，盯住南宫离半晌不曾开口，良久，摆摆手示意下人上菜。南宫离心想果然是有段风月故事，但愿从感情的薄弱点下手能成功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至少乱一乱他的步伐，出其不意或可获得对自己更有力的情势。至于这里面的风花雪月，自己其实并不真正关心。
　　很快，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样样都齐了，段归鸿请南宫离先来：“阿离，你尝尝这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南宫离见段归鸿如此殷勤，微微一笑也不客气，端起面前美酒向着段归鸿说：“段大哥，这杯酒阿离借花献佛，敬大哥一杯。多谢段大哥仗义施手救阿离于水火。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停杯看着段归鸿。
　　段归鸿目光一闪，笑意浮现，也举杯干了，说：“阿离是归鸿见过最不凡的姑娘，生死之间尤能悠然若定，这酒我干了。”聚箸为南宫离夹菜，恰是南宫离最爱吃的翅尖。南宫离心中一动，暗自感叹到：冥冥之中莫非他真是个有缘人？
　　当下二人推杯换盏，伴着美食良宵，倒也开怀吃了个尽兴。南宫离尖段归鸿颇沉的住气，丝毫不动声色，除了无关痛痒的话题，对自己的身份等等一切完全不问。于是决定反客为主，找时机问道：“段大哥，今年可是华夏国永尊十二年？”听花奴说过一些这个世界简略的情况，南宫离现在身处的是华夏国，北方还有个比较大的国家是拉斯国，东方有两个小国一个叫弹丸国，一个叫寒江国，西面散落着一些小小国，荒蛮之地甚广，混乱无度。华夏国现在的楚氏王朝，年号永尊。
　　南宫离粗粗听花奴一说，就明白了这里的世界形势跟自己那个世界几百年前也是差不多的，越发好笑，想不到生生死死几次，不过是跑到一个混乱不明的时空来凑热闹。既然如此，历史兴衰朝代更替的重复运动，南宫离也就不放在心里了，异曲同工千载如是。她故意拿这话来说，不过是想段归鸿能问问她的身世。
　　段归鸿果然就顺势问到：“不错，今年确实是永尊十二年，阿离不是我华夏国子民？”南宫离于是把早间想好的话来编排：“段大哥看的准极了，阿离确实不是华夏国人。实不相瞒，阿离的家离此很远，叫做中国。民俗风物和此地略有不同，好在语言文化尚通，因此阿离看段大哥也不觉奇怪。”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以后要被人问上千百次，不能说慌，不然圆慌将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中国？却是没有听说或见诸记载。”段归鸿见南宫离说的很是自然，心下信了大半，只剩下一些疑惑。“大概是因为我们两国之间离的是在太远了吧，阿离在家时一样不知晓华夏国的事，这次能来也是奇遇了。”南宫离深暗言多语失的道理，一个我也不清楚就打发了段归鸿所有疑问，纵然我此刻能够编的滴水不漏，难道要我一直记着今日的说辞，以备不时之需？累也累死了，不如干脆就不留话口，以后真到用时再说。南宫离察言观色，见段归鸿已经接受了她的解释，自然不再画蛇添足。
　　“但不知阿离此次是怎么来到华夏国？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天而降又是什么功夫？”段归鸿终于问到重点，言下之意你是不是来抢五百年灵蛇的宝珠的呢？南宫离关于从天而降的敏感话题，也是踌躇良久，曾经想过实事求是的用鬼神之力一了百了，但是因为白天了因师太说过“斩妖魔”的话，看严济山等众人那时的反应，又恐怕妖魔鬼怪说引起不好的后果，于是想出了另外一套说辞：“说来阿离也并不明白，今日和姐妹们正在家里后花园中赏花，一阵飓风袭来，将阿离卷入其中，醒来后便已然到了此处。至于那蟒蛇，阿离的家乡有个传说，说是小蛇如果吃到那阴果中的东西，便会化为巨龙危害人间，因此阿离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想不到引出一场江湖血战。”南宫离见段归鸿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于是又从头但是添油加醋的把奶奶亲传老故事讲了一遍。并且只讲自己是和姐妹一起遇见的飓风，没说被卷入飓风的有几个，万一以后找起安琪和游凌来，也有个可进可退的由头。
　　“原来如此，阿离奶奶讲的这个故事，倒是比我们的古书记载还要详细生动。”段归鸿听得啧啧称奇，不住点头说。南宫离圆满完成任务的同时，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单刀直入的追问说：“段大哥，恕阿离直言，你们所说的古书恐怕不止记载了灵蛇的事情吧？阿离虽然愚钝，还是听出这里面关我的事，是不是？”
　　“这个，阿离，你说的没错。”段归鸿又是一阵犹豫，终于还是长叹一口气，缓缓道来：“河洛书上记载了一句话：‘南方火，隔世落。得灵蛇，斩妖魔。’ 后一句按照字面解释，我们大家都猜测这事情和灵蛇吐珠有关，是说谁得到宝珠，谁就能拥有斩妖除魔的无边法力才对。至于前面一句，当初还以为是天有异相。所以五大门派才不约而同前去一探究竟。”
　　“无边法力？岂不就是称霸武林的能力？五大门派现身，一是为了及时掌握江湖动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真有五百年神奇功力之类的东西，该出手时就出手，免得落入宵小或邪恶之人手里，对吗？”南宫离听说古书就是河洛书，肚子里暗笑神仙又偷懒。本来想把五大门派说的更加不堪，话到嘴边临时改了改，就算他们是为了武林秩序江湖正义吧，对宝贝有好奇心，无可厚非。
　　段归鸿当然听出南宫离话中带刺，苦笑一下说：“阿离，有时候，就要讲究一个平衡。这些，你也许是不会懂的。”南宫离一笑：“没关系段大哥，我理解。”“阿离还有其二没说，说说看。”段归鸿宽慰的点点头，示意南宫离接着说下去。
　　“这二嘛，你们到了现场，见到我从天而降，后来又见我手中的蛇卵起火燃烧，聪明的想到了会不会和河洛书记载的‘南方火，隔世落。’有关联，于是将我就了，准备好好研究一下。恰好阿离机缘巧合的吞食了蛇卵，大家自然而然把一切都串在了一起，疑心阿离会成为什么武林中的大人物，如果是个心怀鬼胎的，自然不可放出去荼毒武林。如果是个无害的，……”南宫离故意停住了，没有说下去。
　　“阿离以为，无害的会怎么样？”段归鸿见南宫离句句都说准了，不由的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另眼相看，钦佩有加，不敢贸然发言，只是顺着南宫离的话音试探着，看南宫离会有什么想法。“阿离不知道。”南宫离不是傻子，心说我的生杀大权还不是掌握在你们这些人手里，我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出，不如以退为进，静观其变的好。反正可以肯定的是，我越是表现的无害，安全几率越大。但又不能装成傻子，藏着掖着一是招人怀疑招人考验，万一不符，动机一遭到质疑立刻百口莫辩，人家为了安全起见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到时候就悔之晚矣。
　　现在把皮球踢给段归鸿，南宫离倒也不奢望从他口中能探得一丝口风，与其根据捕风捉影的线索苦苦分析，倒不如静下心来沉着应变，今天你就是说了会保我平安放我生路，不到平安回到原来世界的那一刻，我又能相信谁呢？南宫离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段归鸿却也没有俗套的保证什么，他只是端起酒杯劝南宫离饮酒。跟中国几百年前的手工酿酒一样，酒精纯度并不高，因此南宫离显得酒量还不错的样子。二人你来我往，不再深究敏感话题，开始吟诵风月，倒也痛快。不多时，一坛子美酒已经喝光，段归鸿正要命人将第二坛酒开封，被南宫离拦住了：“段大哥，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阿离确实觉得累了，这就告辞回去休息了。”
　　段归鸿看看月已中天，时间不早，于是道：“那么阿离就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自见分晓，不必担心，大哥会站在你这一边。”南宫离心中一热，望着段归鸿说：“段大哥，谢谢你。”她心中明白，自己今晚这一番话，一定会通过段归鸿转达给五大门派各为当家的知道，现在段归鸿信了她，其他人的分析判断必然也将带上有利于自己的色彩。无论如何如果能有五大门派的支持，今后的路会好走的多。
　　段归鸿本来执意要送南宫离回宜兰院，南宫离摇摇头拒绝了：“有花奴陪我就好。”花奴身为段归鸿三个贴身丫鬟之一，功夫为人自是都不错，没什么可不放心的。段归鸿想想时间不早，宜兰院人多眼杂，男女大妨恐有不变，也就同意了。
　　当下花奴陪着南宫离回到紫云阁，伺候着洗洗睡下，花奴当真是尽职尽责，自己就将就着睡在紫云阁的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