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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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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是在太原上的车,去杭州要近一天的时间。我咬咬牙,买了一张坐票。我只知道自己的家在杭州西泠印社附近,却不知道确切地点,万一找不到地方岂不是要流落街头?在找到家之前,还是能省就省的好。
我是靠窗的位置,在火车上坐了一天,火车开动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我看着窗外快速退后的景色,从阳光正好到暮色四合,最后窗面已经能当镜子印出我的模样。
看着玻璃上的倒影,我心里其实非常揣测不安。
俗话说近乡情更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这种感情,但是对于杭州西泠印社,未知的东西实在太多。我又想不起任何一个号码,否则就打电齤话回去问问,能有一点线索也不至于像我这样惴惴难安。
随便冲了个泡面,我呼噜呼噜吞掉大半碗。也许是淡季的缘故,车厢上没几个人。对面三个坐在一起的小姑娘唧唧咕咕地小声讨论着什么,旁边一个中年人还想跟我搭话,都被我婉拒了。前景未明,我实在没有什么心情侃大山,端着我的宝贝日记本一直在胡思乱想着。
我迫不及待要见到梦里的那些人,知道我自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夜渐渐深了,车厢的亮灯也灭了,只有走道上一盏小灯摇晃着明明灭灭。我听着火车压着铁轨前行的规律声响,慢慢沉入了梦乡。
也许是越来越接近杭州刺齤激了我的记忆,这一次的梦境,前所未有的清晰连贯。
自从我在墓里醒过来,我的过去和记忆就好像被迷雾遮掩,就算我使尽千方百计也未能窥得一鳞半爪。然而狗齤日的老天爷是个王齤八蛋,喜欢玩讽刺那一套儿。
那些曾经被严严实实藏起来的往事碎片,就在这个火车上摇晃的夜晚里,倾盘而出,把我淹没。
无尽的黑齤暗敛去,我看到了在梦境中齤出现过的冷漠男人,抿着唇,垂着目,第一次让我看清了他的侧脸。我竟判断不出到底是否俊秀漂亮,只觉得舒了一口气。潜意识告诉我,无分好坏,他就是该长这个样子摆出这幅死人脸的。
他喝了一口酥油茶,在戈壁滩上淡淡对着一个男人说道:“如果我消失了,没有人会发现。”
我的心脏突然被人揪住了,他娘的他说什么混账话,老齤子失忆了还记挂着他呢。我才更有权力担心消失没人发现吧。
心念神动,无意识地,我竟然和那个男人异口同声道:“你要是消失了,至少我会发现。”
我还来不及惊讶,梦境就换成了一个包厢,还是那两个男人。
冷漠的那个面着我,他夹起一块蘑菇,慢咽轻尝,咀嚼吞下后才淡淡说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联齤系了,吴邪。”
我呆了一下,吴邪不是我的名字吗?
那个一直背对着我的男人哑声道:“既然这样,你能不走吗?”他站起来,走到了那个男人身边,抱住了他,“小哥,张起灵,你留下来好不好?”
我知道了那个冷漠男人的名字,同时,我看到了与我同名的男人的脸,分明就是我的脸。
我被吓到了,差点叫出声来,可是接下来的画面给了我重重一击,让我连惊叫的能力都没有了。
张起灵和吴邪,他们赤身裸齤体的在床齤上……在床齤上做两兄弟绝对不应该越轨的事!
我有种快晕倒的感觉。
就算早猜到自己有可能是gаy,亲眼证实的冲击力仍然不容小觑。
接下里的场景转换的很快,基本上是他们(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和张起灵?)的日常生活,我甚至看到了他们去和吴邪的父母坦白,在经历好长一段时间后终于被接受。偶尔那个胖子也会出现,然后三人结伴出去。
再后来的剧情开始放缓,也充斥着细枝末叶,仿佛是潜意识在告诉我:吴邪你他娘的好好看清楚,这些很重要!
我梦见了胖子拿着一张所谓的明朝古墓地图来杭州找吴邪和张起灵,连装备都打点好了,好说歹说夹了他们的喇齤嘛。本来张吴二人并不甚热衷“作为革齤命同志去拯救旧社齤会的明器”,但他们铺子的生意实在不好,旧货都出得七七八八了,加上胖子的情谊非同一般,他既然盛意拳拳,他们也没办法拒绝。
他们的目的地是山西一座深山的一个油斗。按照胖子的描述,斗里的机齤关不多,他们三人组足以应付,就没再叫别人。不过看胖子那那副明器迷的不靠谱模样,大概也是希望少个人来分一杯羹。
他们打好盗洞,就轮流爬了进去。张起灵背着黑刀打头,胖子断后,吴邪被夹在中间,粗糙的墓道眼熟得令人不安。刚开始的确是如胖子所说,坟墓的设计很简单,没什么刁钻的机齤关怪物,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主墓室。
但开了棺以后,巨变突起。
本来空空如也的棺齤材底板倏然向下一沉,墓顶一声巨响后露齤出一个大洞,黄沙源源不断地倾涌进来,张起灵及时拉开了站得最近的吴邪。頃刻间,黄沙已经淹没过小齤腿,而他们进来的洞齤口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
胖子和吴邪同时爆出几句粗话,张起灵没有慌张,带着他们从长明灯下的翻板逃了出去,险险没有被底下的粗棘刺死,又遭遇了迷烟伏火,五花八门的机齤关消息就像古代机齤关大全的3D百科展示版轮番上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耳室休息一会儿,压缩饼干还没入口,粽子就来了。层出不穷的厄运让胖子一直骂骂咧咧地诅咒墓主全齤家和祖齤宗十八代,比连齤坐还厉害。
几番辗转,他们三人伤痕累累,手电筒也丢齤了,子弹也去了大半,在一个漆黑的地道前进。走着走着,张起灵突然喊道:“吴邪,小心!”
破风声响起,吴邪被他猛然扑倒。
不要!
我刹那间睁开了眼睛,惊醒过来。眉心一阵剧痛,额头两侧突突地跳,砰砰的心跳犹如雷鸣。
我花了几分钟才冷静下来,剧烈的脑部运齤动让我忍不住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是吴邪,吴家小三爷。
我的爸爸妈妈都住在杭州,二叔开了一个茶楼,两个三叔都下落不明。
张起灵是我的爱人,胖子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仨去了山西倒斗,所以我才会在那里出现。
虽然常人说盗墓贼干的都是断齤子齤绝齤孙的行当,必要时父亲子女也可以牺牲。但我和闷油瓶、胖子一路水里火里走过来,我怎么会不清楚他们的为人。胖子对我的义气是没话说的,闷油瓶脑子清齤醒的时候更不会看着我受伤。所以我敢断言,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们是绝对不会一起丢下我在墓里等死的。
可是他们现在在哪里?他们是不是活着出墓了呢?会不会还在等待救援?已经过去多久了?我又怎么会失忆?被大石击中还是被闷油瓶传染了失齤魂症?
太多太多的问题涌上脑海,紧绷的神齤经齤痛得我几乎呻齤吟出声。
无论如何,我要组齤织一队人马回去救他们。就算要我再假扮一次三叔,也在所不惜。
但现实是三叔早就消失,吴家在长沙的盘口是树倒猢狲散,二叔也没有多少势力专心经营茶楼了。
唯一能帮我的是,是大花。
几年齤前我请他帮忙进巴乃张家楼,导致他在床齤上躺了一年多。这件事一直令我于心有愧,但如今形势下,我也只能再欠他一次了。
事不宜迟,我用衣袖沾了沾汗,站了起来,打算找车上的人借个电齤话,马上打给小花。
“天还没亮呢,你闹个屁啊。”坐在旁边的男人动了动身齤子,嘟囔道。
我皱了皱眉,低头想看手表,才发现自己已经把手表卖了。回过身,我猛地拉开了窗帘,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天,还没亮。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