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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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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温存的撕咬着人心。
“娘,明日就是成亲的日子了,你怎么闷闷不乐的?”薄无双从流风湘身后环住了她的腰,打断了她站在窗边的沉思。
“既然你知道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为何还要叫我娘。”流风湘假意怪罪,并不理他。
薄无双立马道,“叫了这么多年,一时不习惯,那好吧,随娘选择,以后双儿是叫你湘儿好呢还是娘子好呢?”
他眯起眼角,显的有些不正经。
那温温腻腻的声音让流风湘不觉笑出声来,她推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讨厌了。”
但心里却是极喜爱的,她看着他的眉眼,悠悠笑着,叫什么都好,只要是他的声音,都那么好听。
“要好好生活下去,是不是要有首先有命活下去?”流风湘转身,抬手抚摸着薄无双的侧脸。
薄无双有些怔然,“怎么突然说这个?”
“只是想问问。”流风湘莞尔。
“当然,只要好好活着,彼此看着对方,就是好好生活下去。”薄无双道,“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他说着不觉亲吻上她的眼角。
这夜晚的话语那么温柔,让人醉到心痛。
他说的对,只要好好活着,彼此看着对方,就可以了。奢求太多总是不好的,总是要遭报应的。
流风湘慢慢依偎进薄无双的怀里,从前的她,想必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成为他的妻子吧?
只是在这壁玉地穴里,看不到月儿,看不到日出,也看不到竹林的雪。
次日清晨,薄无双一醒来就没有看到流风湘。
他慌忙找了她一整日,直到傍晚,才见她一身血红嫁衣,缓步走到他身前。
她是那么的美,眉月眸珠,雪颊流华,艳唇轻桃,长发斜肩,流苏锦冠。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如此动人的样子。
醉可倾城,倾尽天下。
而从此以后,这样的美,都将只属于他薄无双一个人。
流风湘惊鸿一笑,不言不语的走来,挽起薄无双的手,定眸细细看着他的消尖的下巴,俊朗的脸。
“你真美。”薄无双出神道。
“我来晚了,我要做你最美的妻子,所以来晚了。”流风湘曼声细语,柔情似水,比平时更多些妖娆。
“不晚。”薄无双将她抱到怀中,跪在早已备好的红烛之下。
映着烛光,不知为何,流风湘的样子竟显的有些不真不切。
他道,“你真的是……我的湘儿吗?”
流风湘点点头,娇笑无声。
薄无双兴奋得看着她,久久忘情,直到蜡烛将熄,才起誓,“虽然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愿天地为证,我薄无双与妻子流风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生生世世,姻缘不散。”
他的声音清清朗朗,温柔如水,但却让无比人心安。
但愿天地为证,我薄无双与妻子流风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生生世世,姻缘不散。
一个人影伏在屋外,悄无声息的重复着屋里人的话。
那人的容貌映在墙壁的光亮下,竟然和屋内的流风湘一模一样。
那日轩辕无常伏在流风湘耳侧道,“我要变成你,嫁给薄无双,并要你永远成为我的嫂子,永远照顾我的哥哥。”
那时候流风湘还并不知道,轩辕无常的哥哥竟然是一个活死人。
从屋外看到轩辕无常完美无缺的易容术,流风湘心里忽然缺了一块般的失落起来,没关系,他是认不出来的。
只求情比天地,不求朝朝暮暮。
屋里,洞房花烛,喜夜绵长。屋外,青壁孤冷,人影单薄。
薄无双凝视着眼前人的眸子,忽然听到了屋外的动静,他看向外面,许久又回过神来,慢慢吹熄了蜡烛。
黑暗中,再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时光荏苒,在天涯海角壁玉地穴,转瞬即是两年过去。
“双儿,你在看什么?”流风湘从旁侧走来,慢慢扶住他的臂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屋外,一个黑衣连纱的女子缓缓的从旁走过。
这个女子自从薄无双成亲之后就来到了壁玉地穴,她总一言不发,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每天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给被锁在玉雕石门里的轩辕无止送饭,其余的时候,她几乎从不出现。
流风湘解释道,她是轩辕无常从外面找给哥哥轩辕无止的照养妻子,她为人羞怯,不喜生人。
可奇怪的是,自从这个女子出现以后,薄无双的目光却总离不开她。
只要她经过的时候,薄无双的目光大抵是追随的,只是他虽感兴趣,却从来只是看着她而已,两年间,一句话也未曾同她说过。
而流风湘,自从洞房花烛夜后,再也没见过薄无双打从心底的笑容。
不知为何,他看上去并不快乐,只是无论流风湘怎么问他,他都只言不说,只是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浅浅一笑。
一笑而过。
两年间,许多时候,他都是一笑而过。
薄无双渐渐变得有些安静。那温和的眸子中隐去的是一抹让人看不懂的古怪神色。
流风湘慢慢也体会除了这笑意的深远,并不是开心,也不是悲哀,而是一种深深压在心底的无奈。
为什么都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还会有那样无奈的笑容,她不懂。
流风湘见薄无双看得出神,不觉叫住了那个黑衣女子,她冲她招招手,然而她迟疑了许久,才走了过来。
薄无双的表情忽然有些许不自在。
“轩辕无止已经数十日没有沐过浴了,你一会儿去给他洗个身子吧,把他身子好好擦上几遍,涂抹上我之前给你的药膏,能去去臭味。”流风湘吩咐道。
黑衣女子不做甚,有些走神的看了一眼一旁侧过脸去的薄无双。
他为什么总是躲着她,她发现了不止一次,那双盈盈亮亮的眸子,总是在她出现的时候消匿,而平常又总是隐隐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了吗?可是为什么察觉到了,还要这样躲着自己呢?
黑衣女子有些出神,心里怅然落寞。
只是时日久了,这样的落寞也渐渐麻木了,两年而已,原以为的情长就如同浮云一般随着日出朝夕一点点消散。
“跟你说话,听到没有?”流风湘瞥一眼薄无双,忽然抬手要打黑衣女子,然而只听薄无双头也不回道,“你快去吧,不要耽误了给无止公子沐浴。”
黑衣女子怔然,默默转身离去。
他仍然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攥起拳头,但许久还是放了下去。
已经两年了,时间却还是无法抹平许多东西。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壁玉地穴一直很安静,这里别人进不来,找不到。但太安静,也会让人抑郁。
本以为也许再过个十年八年,这里也不会有人来的,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今天这里却来了四个东瀛人。
天涯海角壁玉地穴鲜有人知,能准确进入这里的人,显然有着明显的目的。
他们一进来就拔着剑四处乱闯,来者不善。
“你们是什么人?”流风湘挡在了他们面前,然而来人根本不理她,径直翻找了一番。
这让流风湘十分恼火,她险要与他们动起手来,但薄无双却连忙将她拦了下来,他对她轻轻摇头。
这几个东瀛人不仅来者不善,且戾气重,杀气浓。况且从持剑的姿势和走路的步伐来看,他们的功底不弱,且武功路数与中原武林相悖,这里只有武功尽失的薄无双与流风湘,而对方是四个大男人,任谁看都知道此时静观其变比贸然出手要好。
四个东瀛人找了一整,似乎并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转脸来拿着剑指向了薄无双,支支吾吾说了一通他们听不懂的话。
薄无双皱眉,半晌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张纸笔递给他们。
四个东瀛人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聚集起来耳语一番,然后接过了纸笔,让其中一个人在上面画了起来。
他们画的是一个奇怪的圆圈。
薄无双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然而一旁的流风湘却迟疑道,“你们要找的是起死回生石?”
她见他们并不理解,出手在纸上又精细画下了一块石头,然后拿给他们看,他们相视一笑,点点头。
薄无双不觉看一眼身边的女子,却觉得有些陌生,她用得意洋洋的神色冲他示意,旋即对那些东瀛人道,“这是我们壁玉地穴的宝物,五年才有十几个,不能给外人。”
见他们没有听懂,流风湘又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下他们明白了,开始慢慢举起了剑来,指向了流风湘和薄无双,他们大声的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但从表情来看,他们对这石头势在必得。
“为什么不把石头给他们?”薄无双忽然淡淡道。
流风湘嗔怪地看一眼他,“怎么可以,这是壁玉地穴的规矩,无论如何,起死回生石都不能给外人。”
“你怎么知道起死回生石的,又怎么知道壁玉地穴的规矩的?”薄无双漫不经心问道,然而这一句,却令流风湘的笑意戛然而止。
她呆呆道,“哦……是轩辕姑娘……临走前……告诉我的。”
是吗?薄无双心里暗自一笑,不再多问。
那四个东瀛人瞧着他们根本不理会自己,登时有些恼火,立刻分成两边将剑举起朝着薄无双和流风湘劈了过来,流风湘身手敏捷,旋即与那两个东瀛人打了起来。
而薄无双武功早就没了,除了一番踉跄狼狈的逃窜躲闪,他别无它法。
可正当此时,陡然有一袭黑影窜入他们之中,挡在薄无双面前将那两柄利剑拦下。
这个人正是两年来从未和薄无双说过半句话的黑衣女子。
她的身手显然要好过在一旁与两人艰难厮打的流风湘,而且……那打斗的样子……自己十分熟悉。
薄无双愣愣地看着那个单薄纤瘦的身影挡在自己的身前,一时间眼里竟有些湿润。
不知为何,还是有一种心痛的感觉。这感觉不因时间的久远而淡去,反而愈演愈烈,更加撕心裂肺起来。
他们打斗的如火如荼。
而他只是在一旁,红着眼眶,微微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其实只需要一句话,但两年来,他却硬是没有说出口,他本以为自己早已不会再因此而动摇了。
可如今,看着那个护在自己身前的人影,还是无法遏制内心的潮汐。
为什么,她终究还是放弃了,为什么,明明说过的话,终究还是做不到。
可除了她,还能有谁如此用心的护着自己,可除了她,还能有谁有如此令他心醉的、想要轻轻拥住的背影?
“你为什么还是要骗我?”薄无双掩住嘴,由于情难自已,身子猛烈颤抖起来,他突然道,声音并不大,却足以让她听得清楚。
黑衣女子一愣,下意识转头,然而就是这一失神,那两个东瀛男人前后夹击,将她打伤,双剑挟在脖颈。
那方,流风湘也将两个东瀛人的剑踢掉,反手以剑相挟。
“你们的同伴性命不想要了吗?”流风湘冷声道,将剑狠狠划在他们的脖颈上,流出了血迹。
那两个东瀛人似乎根本不在乎,陡然间竟然随手射出飞镖,直中了他们的眉心。
流风湘吓得手中一抖,将剑掉在了地上。
这些东瀛人,根本没有什么同伴的观念,他们眼中只有目的。达不到目的,就是死。
跟这些人,无法沟通,更无法讲理。起死回生石,自古以来都是外人觊觎的绝世宝物,他们为此可以永无止境的前赴后继。
死,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威胁,但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把起死回生石给他们!”薄无双忽然大吼起来,他瞪着流风湘,那眼神里的光芒有些骇人,陡然间让流风湘觉得十分陌生。
她愣了愣,道,“不给。”
“你给不给?”薄无双瞪着她,陡然举起了手。
“要打我吗?”眼前人含着泪光,转向被挟制了的黑衣女子,“就为了她?”
她冷冷一笑,“我原以为你是多么情长的人,才不过两年,你就喜欢了别人,真是可笑。”
“我从来都只喜欢一个人。”薄无双静静道,但眼中的光泽依旧怕人,他不容置疑道,“我薄无双,此生只爱我娘一人。”
流风湘愣了半晌,“你什么意思?”
薄无双转眼看向那个黑衣女子,“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我了吗?”
他心里有些抽痛,但还是勉强笑着。
两年了,不知为了什么,一气之下而一直埋在心底的种子,如今已经生根发芽,长得无比茁壮了。
东瀛人听得不耐烦了,其中一个人举起剑来,不由分说就要向着黑衣女子砍去。
薄无双一怔,他陡然冲了过去,在他们猝不及防之下,将流风湘一把抱住,滚在地上,剑划破了他的皮肉。
这一个场面,让人不觉回想起两年前的一幕:替罪仪式上,他为了救她,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一次,他也跑得这样快,毫不犹豫,全力护她。
一日也好,两年也好,难道重来一次的抉择还不足以说明他的顽固吗?
黑衣女子身子一震,连忙看向了他的伤口,然而薄无双却是一把握住了她微微发冷的双手,“还要骗我多久?直到现在,你都还是一定要等我先出口找你吗?”
一旁的流风湘顾不得许多,连忙和那两个东瀛人打斗起来,东瀛人显然没有她的身手敏捷,不多时便被抢去了双剑。
而正当流风湘准备问及他们的来历,他们却都双双咬舌自尽了。
薄无双有些生疼的看着她比久前更是消瘦的脸庞,缓缓地揭下了她包裹在头上的黑纱。
他的眼底里看到的是与两年前一样美的容颜,只不过却多了一笔倦怠和沧桑。多了那一丝凄美的韵味。
她低眉,眼里有泪落下,却不做声。
“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了吗?既然你要当哑巴,那我陪你一起……”薄无双说着便当真要做。
“不要!”眼前的女子大滴落下泪来,她惊恐得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再胡作非为。
“为什么要骗我?”薄无双盯着她的双眼,怔怔道,“你知不知道,我那么爱你,你却逼我恨了你两年。”
黑衣女子一怔,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可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却两年来,都不动声色,他一直看着自己,却从来没有阻挡过自己的脚步,没有对自己说过半句话。
果真,他如此得恨她骗了他吗?他恨她,竟然将他让给别人。
“你过得好吗?”半晌,她颤声道。
“不好,我一直都在恨,怎么会好。”薄无双蹙眉苦笑道,“我以为,我心灰意冷了,两年了,淡了,麻木了,就此放手了,也能狠心折磨你了。可是到头来,我发现这其实是我……从未放下的缘故。我在折磨自己,我恨你。”
正是因为太爱了,才会有那么多的黑暗无助,才会觉得有那么多的伤痛、绝望、挣扎,不是吗?
可以忍受那些残忍,不惜一切得默默恨着一个人,也是因为足够坚决的爱着。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站在薄无双背后的那个流风湘忽然道,她慢慢揭下来了在自己脸上粘了两年的人皮面具,那张面具后面的脸,真是轩辕无常。
薄无双道,“一开始就知道。”
轩辕无常愣了,“在新婚之夜,你就知道了?”
薄无双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轩辕无常不解。
“我娘的味道,永远独一无二。我认得她的味道,所以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她。可是明明说好了的,不要离开,当做承诺。我的心那么坚决,为什么还要骗我?不问问我愿不愿意,竟就这样将我放弃了,不管那个理由是什么,我都不能接受。”薄无双低声,眸子里隐隐的闪烁着一丝悲哀。
“所以你才两年都没有说出来。”轩辕无常有些震撼。
她万万想不到,薄无双对流风湘能用情如此之深,不仅一眼就可以看穿自己的把戏,两年间不曾与她照面,也是越发爱她,而不是自己。
这个男人,自己是永远也无法得到了。
流风湘抬起头来,她看着眼中哀恸的薄无双,忽然心里软了下来。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以为牺牲自己,他能好好生活下去,就是爱。
以为远远看着,不离开他身边,就是爱。
甚至两年来,还一直以为他不能辨认出自己,没有自己般用心付出。
到底还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反倒给了彼此更多痛苦。
“双儿。”流风湘不顾一切得扑到了薄无双身上,她靠在他的胸口上,喃喃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许久,薄无双眉头蹙着,眼泪不觉滑到嘴里。他翻过身来,好好得将流风湘揽进怀里,用心抚摸着,抚摸着她每一寸骨骼皮肤。
仿佛要把着两年的错过,全部弥补回来。
经历了作茧自缚的折磨,情人最恨是离别,也许他们不会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而是同生共死好过不能相依。
只要现在能够放下心来,彼此相拥,便是错对不问缘由。
他们无声相拥,静静流泪。
许久,流风湘从薄无双怀里挣出身来,她看着轩辕无常道,“对不起,轩辕姑娘,我不能守和你的承诺了,如果双儿死,我也死,我们死也会在一起的。我们不会分开,因为双儿爱的是我。”
轩辕无常默然半晌,忽然叹气,“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她转身,冷声道,“你的双儿的毒早就解了,你们要滚就滚吧,永远别再来。”
游戏?
让他们这么辛苦,她却只当做一场游戏?
听闻此话,薄无双起身一把扯过轩辕无常的手,他勃然怒道,“玩弄别人的感情让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怎么,你想打我不成?你自己明明知道心爱的女人不在身边,两年了却都一声不吭,你就不觉得自己薄情吗?还有脸说我吗?”轩辕无常果然无常,前不久还是爱的急切,现如今变脸又是迅速。
让人十足难以捉摸,爱恨不成。
“其实无常姑娘也是有深深爱着的永远也难以忘记的人吧,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执念。”流风湘忽然出声,她轻声说着,慢慢拨开薄无双的手。
“爱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稀罕,你少来胡言乱语。”轩辕无常被这话一激,有些恼羞。
可流风湘不等她继续,便从衣衫里取出一张画纸,这张画纸已经泛黄,看上去是许久许久之前的了。
她将纸张慢慢舒开,那上面泛黄的人相映入两人眼底。
这个人眉眼间与薄无双十分相像,但仔细一看却是不同的人,他并不是薄无双。
“这是你为薄无双画的画像。你一直都画着的是别人,只是你一直在骗自己。其实你心里爱的……只是你画下的人,而不是双儿。”流风湘淡声道,“起初我并不理解你,但两年之中,我却懂了,你一直是多么寂寞,正是太寂寞了,你才会如此任意妄为。你想留住你爱的人不是吗?”
流风湘道,“可是他……并不是薄无双。”
一语道破了她多年来的自欺欺人。没错,流风湘说的没错。
只有女人看得穿女人。
她不知是苦笑还是欣慰,现在竟然有幸遇见了一个不恨自己喜怒无常还能读懂自己心意的女人,她还这么美,这么聪慧,哪哪都比过了自己。
真是执念,执念为何她能拥有这样一个无怨无悔爱着她的男人。
也罢,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轩辕无常道,“你说的没错,我曾经爱上的男人,很像薄无双,他答应过会回来的,可是却再也没来过。也是,这里是一个孤寂的地方,没人会回来的。”
“他会回来的,你要等他。”薄无双突然柔声道。
他看着她那一头湖水的蓝发,忍不住轻轻抚摸着。
人世的情,都是说深可以至死,说浅薄若水月。各人都有各人的情,或深或浅,或悲或喜,或圆满或残缺。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都值得珍惜。
惜缘若金。
能够碰到一个一生一心人,能够得到两情相悦同生共死之缘,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即便那人是娘也好,总是倾城绝代的。
月光下,竹林间,薄无双追逐着那个身影直到不见五指的地方,这里被遮蔽住了,没有皎洁的光映照,看不见人脸,也看不见对方此时的神情。
流风湘吃饭时才和他闹了别扭,只因为他又叫她娘。
直到现在,他都还是叫她娘,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女人总是希望被自己心爱的人叫一声娘子,或者更为甜腻的称呼吗?
她这点要求也算过分吗?
“娘,你在哪儿,这里太黑,我看不到?”薄无双喊道。
竹林间有风,一个人影从他身侧闪过,向更远处跑去。他斜斜一笑,旋即追了上去。
那人影一直跑,跑过了被遮蔽了光芒的地方,带着身后的人进入了一片清明的地方。
月光皎洁如玉,慈怜的映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显的深情款款。
这里有一潭湖水,月儿微圆,碧波平澜,也倒影除出了两个缓缓,相向走来的人影。
他们不足咫尺的距离,相形影绰,悠悠情绵。
在这样好的月色下,实在令人心意沉沦。
许久,只听薄无双看着眼前的人,低声温道,“湘儿,你喜欢我哪一点?”
流风湘一笑,悄然走到了薄无双面前,夜色朦胧里看不清她的笑意有多么狡黠,她将他脖子一搂,在他耳侧道,“我喜欢你的……笑。”
说完,她连忙跑开,任由他追着她饶了竹林一大圈,最后回到了那间简陋的小屋子里。
屋外,月色微微晃动,仿若醉意阑珊。
屋内,薄无双一把将流风湘按到在床榻上,他俊气逼人的脸慢慢靠近流风湘,那样美目流转,眉目如画,那样风流韵长,逸致阑珊。
“说,我的笑容怎么了,竟是让你这样爱我?”他低声道,全然没有了平日里谦谦君子的端正仪态。
流风湘就是不说,她将脸撇开一边,故不理他。
“不说?”薄无双噙起一丝笑意,温温的气息打在她的耳根,瘙痒得她脸颊发烫。
“那我就动手了。”说着,他忽然轻轻抚摸在她的脖颈上,从衣领上一直滑到胸口前。
“你干什么!”流风湘霎时心中一惊,又羞又气地道,但手却无力推开他。
他强势的一吻已然落在了她的口间,长久不离,直叫她浑身酥软无力。
半晌他伏在她身上,屋外的月光流进来,将两人浅浅笼罩着。
“我真的好奇我的笑容对你来说是什么?”薄无双再次问道。
“那你先回答我,你和轩辕无常新婚之夜到底有没有……”
“没有。”薄无双立刻道,“我骗她说只要两个人盖一床被子睡觉,就是新婚之夜。”
“这她也信?”流风湘有些讶然。
薄无双坏坏一笑,“她哪里有娘聪明。”
“又叫我娘?”流风湘有些恼怒,一把推开了薄无双,“我才不告诉你你的笑容对我来说是什么呢。”
说罢,她暗自一笑。再度跑出了屋子。
屋外,夜空璀璨,星月无话。
你的笑容,对我来说,就是暖阳破冰封,沧桑化轻薄。
流风湘转身,看着向自己大步走来的薄无双,他一头白发,映照在月华下,竟格外得的多情温柔。
她的孩子,终是长大了,变得越来越俊朗了。
月光退去后,就让他挽着自己的手,去看日出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