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泠如月》竹点琴儿

4、四 蛊毒

　　言府后院。
　　已是十日之后，言泠坐在许久不坐的秋千上，回想起离开祁府的那天。
　　是最春光灿烂的日子，她第三次见到祁玉庭。他在她的别苑，背对着她：“泠儿的伤可是快好了罢。马车等都已在府外备齐，只等姑娘收拾妥当准备回言府。”
　　言泠应了一声，正要收拾，却听得祁玉庭声音缥缈起来：“回了言府就不要常上街了。京城不只有祁氏一族，还有柳氏和王氏。我祁玉庭再了得，也只能管管手下人。”
　　说完这话，还不待言泠想个明白，他的身影便渐渐远去了。言泠急急找寻他的背影，终于瞧见那一抹白，还有他一头如墨的黑发。这是最后一眼了吗？可为什么他走得那样快，让她都看不真切，仿佛那清泠如月的白色只是自己心中的幻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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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前，言良找到言泠谈了一席话，所说的话竟和祁玉庭如出一辙：“泠儿，回来了就不要常上街了。京城不只有祁氏这一家，还有柳氏和王氏，这样的事再出一回，就不会那么简单了。”言泠点头，眼如古井无波：“泠儿记下了，再不会给爹，给言家添麻烦。”
　　现如今，言泠在秋千上坐着时，一定不知晓她那一双翦水秋瞳中隐约闪烁的依恋之色。那是怎样的美啊！冬鹿已经渐渐长大，她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只觉得心中悲戚而柔软，天地都会为这极致的美而失了颜色。
　　不曾拥有过爱的人，心中有了爱，就如同一生只盛开一次的花儿，会在短暂的时间内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一个月后，京城出了一件大事。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柳淑妃犯欺君罔上之罪，柳府上下被满门抄斩。东窗事发后，柳家人俱心如死灰。欺君？不过是皇上想要除掉柳氏的一个借口罢了。就算这次平安过去了，来日还是要死的。
　　言泠听过这个消息后，神色郁郁。她心中暗暗想道，帝王家果真如此绝情啊，还是说京城这些个世家大族，深宫大院之中，都没有什么真爱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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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已到了秋天，王府大公子王贤到府上提亲，可见王氏是与言氏站在一边的。且说王贤其人，以弱冠之龄考取进士，才貌俱佳，可谓是是京城年轻一辈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言右丞很是高兴，与夫人秦叶商量着要不要就此把言泠嫁了出去，将来可能不会让她受许多苦。言泠听闻了风声，心知父母想要应下这门婚事，眼前却不觉浮过一道月白的身影。那般翩翩的风姿，和望向自己时谦谦的笑意，整颗心都为之沉沦——
　　忽然，胸口剧烈地抽痛起来，言泠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斑斑驳驳地洒在地上。她一惊，正想叫冬鹿来收拾干净，恍惚间听得背后一道想念了无数次的声音：“泠儿，你怎么了？！”言泠心中一阵错愕，当即便昏厥过去。
　　再醒来，已是在自己房中，冬鹿正把一碗药端进来：“二小姐，您醒了？”言泠点头，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位公子，着月白色的长袍？”冬鹿了然一笑：“您是说祁府的公子吧。他在前堂与右丞相商议国事。”
　　言泠只觉得心又是一痛，难道是蛊虫蚀心了？不然怎么会这样痛得厉害。
　　忽听一道敲门声传来，言泠让冬鹿开了门，祁玉庭走了进来。让冬鹿退下后，言泠不由自主地望向床边的他，轻声问道：“公子前来所为何事？”祁玉庭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你中的是蚀心蛊。”言泠的心漏跳了一拍，怔怔的不说话。
　　祁玉庭视线蓦地幽深起来，又说道：“你可知道自己只剩下五年的寿命？”言泠惊得抬起头来，“怎么可能？”祁玉庭沉默了片刻，眼中的质问之色忽然全部化作万般柔情，声音出口竟带着些恳求的意味：“如果你愿意，就嫁给我吧。”
　　言泠惊异非常，但却高兴不起来。一腔情思怎么也说不出口，继而又想起母亲当年的话，心绪又沉静下去：“公子想多了，父亲已应下王府王贤的提亲。泠儿只当你是朋友罢了。”
　　祁玉庭眼中瞬息万变，最后一点光芒也消散尽，再开口时已平静如初：“原来是这样。那就祝贺言小姐能平安嫁入王府，在下告辞了。”
　　等那人从寝房中离去了许久，言泠的眼眶才逐渐湿润。她说过的，不要叫她言小姐，他不记得了吗？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看文啦~虽然迫于学业压力，更新很难保障，但是只要你们愿意支持，我会一直坚持写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