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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身为命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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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睫微颤,那双明亮的双眸渐渐看见了眼前的事物,模模糊糊。
那双憔悴的双眼已不及昨日献舞之时明媚透澈,空洞无神。看上去人十分没有精神。一阵让人反胃的草药味在醒后就扑鼻而入。
玉素清看见一个穿着水蓝色宫服,发绾双环髻,面色红润若四月春桃的女子,掩了朱漆桃木门,端着一碗药缓缓的向她走来。她看的分明,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纱幔轻掩的桃心嵌金木床,不远处的榆木雕花高桌上盖着一层暗红色的绣花锦绸,上面稳稳放着四只胭脂红山水票口茶杯与一把金釉玉壶。她支撑着身子,勉勉强强从床上起来,落地便踏在墨色水兰锦绣芙蓉软毯上。那宫女连忙将那药碗放在桌上,上前来扶玉素清。出口便是一句:“娘娘大病初愈,怎能随意下床?。”说罢,便将玉素清扶至床前,让其躺下,转身拿药。
玉素清也无力与她多说话,只不知自己为何来此华舍,多有疑虑,方还是开了口,软弱无力道:“姑娘,这是哪儿?”
宫女讶然,定神看了看玉素清,转口道:“娘娘,这是宝梨殿呀!娘娘昨日从舞姬中脱颖而出,陛下一眼便看中了娘娘,着人下旨册封娘娘为四品昭仪。娘娘昨个儿还高兴的晕过去了呢!最后还是……”
宫女突然闭口不说,虽如此,也不难看出她眼神中喜悦的神色。
“最后是凌王殿下将我送回来的,是吗?”她知道是他,她的神色未有什么转变。只是,这一举动,未必不会挑起那些后宫女子的话锋。
“嗯……”宫女胆怯的应了一句,“皇后娘娘那边似乎十分不满……”
皇后……容成涵烟……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
今后就要以昭仪的身份面对她了吗。
“你叫什么?”
“奴婢绾茶。”绾茶跪于地上,恭恭敬敬的答道。
夜至。月朗星稀,凉风阵阵。那紧闭的朱门被人猛地推开,携面而来的是一阵冷冽的气息。她屏住呼吸。
是他。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百里玄焕缓缓张口,双手背后,语气平淡却又透着王者之风:“你只是要偿还你应该偿还的。”
他缓缓走至她的床榻前,看着她憔悴而苍白的脸颊。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片影……她是谁,她到底是谁,为何久久纠缠于我,为何总在我的脑海中出现。
“你到底是谁……”他几近低吼,怒目圆睁,看着玉素清。
而她,却是一往平静,缓开朱唇:“陛下,我是玉昭仪。”
玉昭仪?她是玉昭仪?为何同那女子长得这么相像。
月光如水,温柔了时光,惊艳了岁月,亦苍白了那颗守候千年的心。
一句君无戏言,一句妾等千年。是何许人也,叫你为他衣带渐宽终不悔,是何许人也,伴你看闲梦江南梅熟日。又是何许人也,教人领悟那句莫待无花空折枝!
眼前的男人,你到底是否记得我。那个在垂柳紫陌东桥边,静静撑着一把油纸伞,同你在荷花池畔相遇的少女,那是我们情窦初开的年纪。空无一人的梨园,你可还记得我为你甩袖唱哀歌,渐渐看你把目光牢牢地锁在我的身上。红烛垂纱幔,屏上映烛的偌大东宫,你可还记得那个愿用一生去爱你的女子?那夜的红烛燃到极致,缱绻满屋旖旎。
你一定不记得了吧。这些所谓记忆,都已被容成涵烟代替。我的爱情,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或许曲妃卿这个女子只是想利用你的爱情……可你……为何这么傻……
她渐渐想着,竟不知早有一行清泪流下脸颊。她如春的笑靥不再为这个男人绽开,就算是四月怒放的春桃也不愿再为他开放。
这是何等悲凉……
百里玄焕呆在原地。那日他黄袍加身,继承大业。那日他春宵千金,后宫三千。而她静静地呆在琅琊山顶峰,月朗星稀之时,她独自立在琅琊山上,翘首远看江山如墨。无奈女儿泪是如此轻薄,待到少年负心时,便是她再生之时。
只因百里玦奕告诉过她:我既然决定救了你,必然有我的原因。我要用你曲太子妃的身份和你绝世的容颜,去夺回本该属于我的天下。
那时她便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危险。但她心甘情愿,是因为她与他有相同的恨,亦或是她有太多的怨恨没有化解。
总之,
她已走上了这条路,
就不可能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