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落第秀才》妄言童子

5、天宝旧人零落尽

　　离开龙崖镇已有两年多了。
　　两年的时间在苏瑀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依旧是个药店的小学徒。每天跟着师父学习之余，卖药材看店当伙计、背药箱陪着出诊、拾掇后院……杂货事儿不少，天天倒也闲不下来。
　　“老四要回来了。”他师父拿着烟枪在痰盂沿儿上磕了两下，突然冒出来一句。
　　苏瑀从凌乱的满桌子药材中抬起头来，哦了一声，又回神去研究新进货的药材了。
　　师父也没再言语，只顾一口一口抽着旱烟。

　　苏瑀把师父伺候着睡了后，自己爬上药材库旁临时搭的小炕。四叔要回来了啊。
　　“两年多了啊，时间过的真快。”他想。两年前，他去找四叔，说他这个脾气做不了买卖也不想在生意场里奔波，说他想学医，再乱的世道郎中还是要的……四叔带着他出了龙崖镇，把他留在这个“徐氏医馆”就去了京城。
　　“留下留不下都是命，看你的命了。”四叔摸了摸他的脑袋，第二天清晨天没亮就走了。不知道是祸是福，徐光祖徐大夫倒是没怎么难为他就把他留下了。
　　“龙崖苏氏，”徐大夫抽了口旱烟，“叫什么？几岁了？”
　　“苏瑀，小名儿石头。十四了。”尽管他心理年龄两辈子加起来和眼前这个人也差不了多少，可还是紧张的不行。
　　“苏老四把他的小拖油瓶撂我这儿了，呵，你是他什么？”
　　“一家子的四叔，我是他侄子。”苏瑀看了眼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攥得手心都湿了。
　　徐大夫连着抽了几口旱烟，又打量了他几眼，“听老四说是个识字的。读过医书么？”
　　苏瑀一愣，他上辈子到是久病，但却不怎么看得上三教九流。医书，还真没怎么读过。“只晓得前人先贤的几篇传，心生艳羡，旁的医书却是未读过的。”
　　“倒是文绉绉的。讲篇传来听听。”
　　时珍、仲景、华佗、扁鹊……？“文远公集中有篇《徐灵胎传》——”苏瑀刚要仔细回忆准备叙述全文时，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了。
　　徐大夫止了咳，缓了口气，“磕头吧。”
　　苏瑀没明白过来，傻站着不动，被大夫一烟枪槌过去，踉跄了两下。
　　最后，苏瑀磕了头拜了师，才缓过来劲儿。
　　往后的日子，是有了盼头。
　　苏瑀从记忆中抽离出来，把头往下缩了缩，又裹了裹被子，睡了。

　　“岳领军要北上了。”“岳领军要组阁了。”天天大呼小叫的，这些报童们真是扰人清静。
　　苏瑀在医馆柜台旁看着街道上匆匆来去的行人，发了会儿呆，“半年前小皇帝退位，半年前准备组阁，半年前岳垣南下。半年过去了，岳垣要北上组阁。这个壬子年，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正想着，却是有个人进了医馆。
　　“徐大夫在么？”苏瑀刚要招呼，那个发鬓斑白中年模样的人就开口了。
　　“师父出诊去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回来。您，若是想看病——”苏瑀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不，不。旧相识了，我也是难得来靖州一趟，顺便看看他，谁成想不在啊。”那人叹了口气，“小伙子，我在这不耽误事儿吧。要是半个时辰，我就再等等。”
　　苏瑀闻言边打量这个师父的“旧相识”，边说，“不会，您坐，我给您倒杯茶。”
　　那人没在言语，喝了口茶，环视了一圈后，把视线转向门外。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苏瑀低头捣弄着药材，一边想这个男人是剪了发的，革命党么？革命党不都西装革履，这个怎么穿着直裾深衣，倒像是个旧朝遗老。又想，师父的老相识？两年多他都独来独往的，猛地蹦出来这么个人，嘶……
　　过了会儿，苏瑀给那人续了茶，“不用忙，小伙子。”那人顿了下，感叹道：“世事无常，徐大夫却没怎么变啊，天天看病出诊，倒也自在。”
　　苏瑀没回话，恰巧有人来买药，苏瑀给人称了药处理完，又开始拾掇药柜。
　　续了约莫三次茶，徐光祖就回来了。
　　“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