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落第秀才》妄言童子

4、干君何事动哀吟

　　苏氏祠堂。
　　“喝一杯？”一个布衫老头慢慢踱进来，对着跪着的身影摇了摇手里的酒壶。
　　“滚出去。”跪着的人没有回头。
　　布衫老头像没听见一般，在他身后盘腿坐下，从怀里掏出小酒瓯，自酌自饮起来。
　　“苏清潭，你不走我走。”跪着的人缓缓起身。
　　“石头儿明天就跟我走了。”布衫老头盯着手里的酒瓯，状似不在意的说。
　　正在往外走的身影怔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少爷是少爷，你是你，我是我。”苏伯转过头来，俯视着坐在地上的布衫老头，停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哦？”老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尽管我——”苏伯像被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转过身去，佝偻着走出了祠堂。
　　坐在那儿的布衫老头目送着那个看上去快被压垮的背影，直到它融入夜色，耳边才隐隐约约传来不成句的呼气声，“都走吧……都走吧……就剩我一个才好……时间……对的。”
　　“清祥，下次喝一杯吧。”老头回过神来，晃了晃身边的酒壶，嘟囔了句。

　　门吱呀一声开了，月色顺着缝隙照进昏暗的书房。
　　“苏瑀，违父意、背祖训、弃家规，逐出本族。”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倒出来，缓了口气，“快滚吧。”门砰一声接着关上了。
　　苏瑀伏在地上没动，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漫长。
　　我被神亲自审判，可他却永远在我身边；
　　我被神下令禁口，可他已融入我的骨血；
　　我被神遗弃放逐，可他仍左右我的一切。
　　尽管我已背弃、已逃离、已撕裂、已毁灭了你，
　　但在无色、无声、无香、无味之处，
　　甘心奉上所有，愿你永生求你永存。
　　我发誓，我唯一的神。”

　　苏瑀回头望向伫立在早雾里的苏家大门，不知应作何感想。看着苏府那两个字渐渐在雾气中模糊不见，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笑了。
　　“石头儿，笑什么呢？”旁边四叔懒洋洋地问。
　　“四叔，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是吗？”苏瑀转过头，“而且，我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哟，说的像个秃驴样儿。实在混不上饭，四叔就送你出家算了。”
　　苏瑀抿了抿嘴，没再言语。
　　四叔，往后，和尚也不好当啊。

　　苏家书房。
　　苏伯看着桌上的茶水印记，在那儿坐了好久，坐到早晨薄雾散去，坐到晚霞染上天空，坐着坐着突然看见，小时候的小石头蹦蹦跳跳跑到他跟前，“苏伯，不要再坐着啦，会臀起核刺，生痔疮的。”然后，晃着自己手中的书，“我不骗你，看，‘康南海读书久坐、臀起核刺’……”
　　“石头啊，苏伯原想一辈子都坐着不起了呢，你说的对，我去给太爷上柱香吧。”老头缓缓站起来，摸了摸早已干涸的茶水痕，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