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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战江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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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乔羽相温婉,性格温良,这家公司的人际关系也算正常,因此,乔羽进公司半个月了倒没碰到什么特别为难她的人和事。
乔羽其实大小就怕和上司打交道,在学校怕老师,到医院怵主任院长。她还记得自己第一天去倪伟文的总经理办公室报道时内心的忐忑,但看到那两道有点眼熟的卧蚕眉时她还是松了口气。
在桐源的那个酒吧有过一面之后,乔羽在舟吉镇再次遇到过倪伟文。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一群人,而是只有他一人。乔羽素来不擅长和陌生人攀谈,在舟吉客运站遇见倪伟文她也只当没看见,准备擦身而过,倒是倪伟文和他打了声招呼。两人方向不同,就此别过了。
后来乔羽去苏州转动车回家时第三次遇见了倪伟文,只是那一次倪伟文带了个两三岁大的小男孩儿,小男孩似乎不舒服,在车厢里了哭得小脸通红。乔羽虽说离开医院好几年了,但毕竟做过儿科医生,医学知识没忘,哄孩子的技能也还没丢。小男孩在乔羽怀里睡着时,她感觉倪伟文都快感激得哭了。
莫以善小而不为,当乔羽看到倪伟文那道卧蚕眉时脑海中回响的就是这句话。
倒是倪伟文很坦然:“乔小姐符合我们招聘的要求,我是公私分明的。并非公报私恩。”
半月过去了,在乔羽庆幸自己未碰上那种办公室政治剧的时侯,倪伟文却给她出了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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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羽对着手机里的照片在一群小不点中搜寻着手机里的小家伙。虽然乔羽自认为不是脸盲,自己还报过那个小男孩儿,可面对着一群身高差不多,服装统一的小朋友时,还是伤了会脑筋。最后决定等其它孩子都被接走了才进去。反正时间还早。
乔羽是第一次来这家幼儿园,对于里面色彩斑斓的各式儿童设施不免好奇。蓝色大象鼻子型的滑梯;棕色的长臂猿身子作支点,双臂作翘翘;绿色的橡皮秋千,还有刚才她在二楼午睡室里看到的一张张小木床,一切都透着童趣,园中有几棵大法桐,偶尔飘下几片叶子,耳旁孩子们的叫声让人不觉得吵杂,反而添了生机。乔羽沿着橡胶操场走了一圈才又进教室。果然少了不少人,乔羽径直找到老师。
倪伟文之前给老师打过招呼,乔羽把身份证给老师看过后,老师又给倪伟文打了个电话才让乔羽把小朋友接走。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见到乔羽也不怕生,圆溜溜的黑眼睛扑闪着,很自来熟地过去牵了乔羽的手,乔羽不禁翘了翘嘴角:挺讨喜的小孩啊!她牵着胖乎乎的小手转过身去给老师告别,却发现老师一脸惊讶地盯着自己这边:也是,看这孩子一脸严肃样,估计很少这么亲近过人。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其实乔羽来幼儿园之前,倪伟文就告诉过她他的名宴和年龄:倪博然,,叫他然然就可以,今年3岁,读幼儿园小班。但乔羽还是想一本正经地逗逗他。
“爸爸说问别人名字前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才有礼貌。”小家伙也一本正经地回道。
乔羽没料到会被摆一道,也严肃了起来,“嗯,我叫乔羽,是你爸爸的同事,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乔羽笑着看过去,小朋友正瞪着大眼睛瞅过来,脸,似乎还微微红着,见乔羽看自己,他立马把眼睛移开。
“我叫倪博然,今年3岁,你可以叫我然然。”奶声奶气的调调,却一副小大人样。乔羽笑得更欢了,倪博然小朋友却鼓起了小肥脸。
“莫阿姨今天生病了,你爸爸有工作要忙,所以今天是乔阿姨来接你。”乔羽亲切地解释道。
“我知道,你是照片上的姨姨。”
照片上的阿姨自动把姨姨理解为阿姨,乔羽还是奇怪为什么然然会在照片上见过自己,转念一想,自己来接他,倪伟文让他看自己的照片也算谨慎,就没再问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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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本来是乔羽公司主办的酒会,为的就是作为新进者接待本市的老牌以处理好关系,也就是以吃喝的名义作好公关。倪伟文的酒量不知怎么样,但被灌是难免的。虽然他让直接把孩子带到酒会,但乔羽想着不能给他添乱,牵起胖乎乎的小手,她选择了离酒会不远的一家KFC。
“爸爸今天有事,要迟一点来接你,咱们先在肯德基爷爷这儿玩会儿好吗?”乔羽亲切地解释。她还没解释完,小手就挣脱出去奔向了迷你海盗船。
可能是在幼儿园吃过,不怎么饿,倪博然小朋友的儿童套餐没动几口,光顾着玩赠送的玩具。乔羽哄了好半天才又吃了几口。看着他拿着小火车在桌上划拉着,嘴里“嘟嘟”地叫着,乔羽忍不住笑了。她拿出手机给倪伟文打电话准备交待一下自己和然然的去向。
也就是这个时候,多日没联系的周从森却打来了电话。乔羽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有事吗?”态度说不上好。
“你在家吗?”对方顿了一下,但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态度。
“你到底干嘛?”她不怎么会撒谎,这里离家太近,说不在,她都不好意思。
“老爷子回来了,在君泰吃饭,说正好见见咱们,我去接你。”周从森似乎笃定了她在家。
君泰,乔羽突然想起倪伟文说过今天的酒会就在君泰,虽然不怎么想和周从森去,但看了看一边的小胖墩,想着孩子总要给人家送回去,而周家老爷子也不是个能随意糊弄过去的主儿,总是要见一见的。
“好吧。你来庆元街这儿的肯德基就可以。”乔羽随即挂了电话。
周从森来得很快,现在距离下班高峰还有段时间,路上不是特别堵。他见到倪博然小朋友的时候愣了一下,但似乎又马上明白,神色中却闪过一丝复杂。
“然然,这是周叔叔。”虽然不想理周从森,但傍样意识让乔羽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给孩子介绍一下来人。
“周叔叔好。”小家伙也从善如流。
“嗯。乖小子,上车,周叔叔带你去你爸爸那儿。”显然,乔羽公司的酒会周从森是知道的。
然然太小,乔羽不放心他一个人坐,俩人一起挤在副驾驶座上。
“你爸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回家?”这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废话了。
十有八九是自己那位婆婆大人不让回。要说乔羽的这位公公,也算是个人物。他本是一家国企的技术员,九十年代下海成风,周爸也不是安于现状的人,拉着一帮人小打小闹开始,乘着改革的头风,再加上人又活泛,竟真让他闯出了一方天地,如今的清源历经磨难,成了本地最大的瓶装水企业,一瓶瓶包装精良的瓶装水销往全国各地。这在矿泉水等饮用水刚刚发起的当时来说,确实是遇上了商机,周源也成了当地的有钱人。
房子从原来单位分的旧单元变成了华侨村的三层别墅,小破自行车换成了大别克,电视也被上了色,周母李沁芳也再不骂丈夫没本事了——她为周源的不回家找到了新的骂点。应了那句老话:男人有钱就变坏。先是一些不中听的传到李沁芳的耳中,而丈夫不怎么回家的事实及糟糠妻的恐慌心理的火上浇油,有钱了的周家并非一派祥和。那会儿,周从森正上初中,青春期旺盛的内分泌倒没让他的脸上起什么美丽痘,小伙长得葱白雪嫩,心理上却是疙瘩一片。这也怨不得他,回家不是看到母亲怨怼的神情,就是父亲无奈的嘴角,能不像现在的某些富二代那样磕药闹人命,而只是每天靠打打篮球来发发怨气,
已经算是上进青年了。上进青年身边总会遗留一些落后份子等着他去挽救,比如张子萱,比如他的妈妈。李沁芳像其他认为丈夫对不起自己的原配那样,把儿子视为了后半生的耶稣。儿子的学习生活无微不至,小到剪头发,大到割□□-_-///,无一不发表意见;心灵上也不错过浇灌:你爸就一白眼狼,你以后可要吧啦吧啦。少年时代的周从森就这样在父母的火光中生存着,当他以为父母可能就这样无休止地吵下去时,两人反而停战了。蜜里调油不至于,倒像回光返照。两人像正常夫妻那样吵架,只是做了多年怨妇的李女士偶尔会发脾气不让老公回家。
“你妈最近还好吧,上次她说肚子不怎么舒服,要去看看医生。看了么?还好吧?”乔羽想起婆婆说过要去医院做下妇科检查,当时自己正好不在本市,本来说好等她回来后陪着去医院,后来她和周从森彻底闹翻,把婆婆这事儿给忘了,也没见婆婆主动提起,乔羽以为她自己去看了医生。虽然不待见周从森,但乔羽还不至于迁怒于她那不好惹的婆婆。
“嗯,子萱带她去他们医院看了,没什么大事,打了几天消炎针。”周从森本来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张子萱暴露了出来,他想解释说子萱那天正好有空,去他们家串门,碰上他妈妈肚子疼,就带她去她工作的医院了,有熟人不是方便么,可看到乔羽无动于衷的表情,他抿了抿嘴不再说什么,眼睛看向前方,认真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