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西界》风逝夜寒

5、 第五章 极西之地的眼泪

　　安纳贝尔一夜未眠。劳伦斯将近天亮时才回来，在那之前她不能睡觉，必须等他回来。待他回来睡下后，已经快天亮了。还要在他傍晚再次醒来之前把屋子打扫干净。
　　安纳贝尔现在知道了，这个西界的所有人都是吸血鬼，地位越高的吸血鬼血统越纯正，拥有的能力也越可怕。吸血鬼们就住在外面每个棺材的下面，每个吸血鬼家族或个人都有自己的地下别墅。而西界唯一的地上建筑，也就是这所伯爵府了。伯爵府的隔光性非常好，只有一楼的东边一个长廊尽头的小窗会在上午阳光最烈的时候透进一点点阳光，其他地方即使在白天也需要点着蜡烛油灯。西界被一个结界笼罩着，一天当中大部分时间都是黑夜，只有半个白天，下午一点以后，天就开始转黑了。
　　丹尼告诉过她，伯爵府的主人是西里尔伯爵，他同时也是整个西界的主人。不过自从他把安格斯西里尔子爵带回来以后，就去北域王庭了，不定时回来一下。伯爵府是一个华贵的二层别墅，正对着门的是一个极大的大厅，尽头是一个华丽的楼梯通往二楼。劳伦斯的卧室就在楼梯左边的第二个房间，而安纳贝尔住在一楼门口右边的第一个房间，她的房间对面靠里的，就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安纳贝尔即使打扫卫生也没有靠近过那里。
　　安纳贝尔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这个庞大的伯爵府。每天在劳伦斯睡下之后，她也小憩一会儿，就拖着病弱疲惫的身子去屋后的井里打水。由于身子弱，一桶水拎不动，还要分几次几次来打，途中还因手软弄翻了几桶。花了一白天的时间，安纳贝尔把屋子打扫了一半，一点东西都没有吃。
　　“爸爸……妈妈……劳伦斯变了……我好累……我想回家……”安纳贝尔哭了：“可我不能回去……我必须……得还给劳伦斯些什么……”
　　傍晚，太阳落山了。精疲力竭的安纳贝尔还得强打精神去迎接劳伦斯。
　　安纳贝尔为劳伦斯打开书本，然后就站在一边服侍。劳伦斯皱着眉瞥了一眼安纳贝尔，似乎有些不满。他开始看书，可安纳贝尔饿了一天，病还没有好，又干了一天活，站在那里就觉得天旋地转。没过多久，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看到劳伦斯站起身快步走过来。好像有一个宽厚踏实的怀抱接住了倒下的她。她心里隐隐一喜，劳伦斯，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吗？
　　当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了。她刚醒，丹尼就好像察觉到什么似的，敲门进来，扔给她一包药，一包食物和两套衣服，打着哈欠对她说：“子爵大人说了，等吃过药，身体好点，就赶紧把房子打扫干净，尤其是大人的乌鸦和蝙蝠屋，一定要整理好。如果在大人醒来之前没有做完这些事，就没有饭吃了。”说完，就打着哈欠睡觉去了。
　　安纳贝尔苦笑着坐起身，看样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她吃了些药和食物，又歇了一会儿，就爬起来打扫卫生。只是伯爵府那么大的屋子，她一个人打扫还是很吃力。到了傍晚劳伦斯起床，还有他养乌鸦和蝙蝠的房间没有打扫。劳伦斯果然没有给她饭吃，还让她端茶倒水的忙了一夜。
　　乌鸦房很阴暗，每次安纳贝尔一进去，就觉得所有的乌鸦一刹那间都睁开血红的眼睛看着她，那鲜红渗人的眼睛传递着浓浓的恐怖气息。然后就会有成百上千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起来拼命啄她，她急忙拿胳膊保护着头，一边迅速清理了又脏又臭的乌鸦粪便和乌鸦们叼回来的小动物尸体。清理蝙蝠屋的情况也差不多，不过蝙蝠们总是想吸她的血。每次打扫这两个房间过后，安纳贝尔总是伤痕累累。
　　劳伦斯也不给她好脸色看。他不打她，也不怎么骂她，却几乎从不与她说话，抑或刁难她。但当那些年轻的吸血鬼们欺负她羞辱她的时候，只要不当着他的面，劳伦斯就从来不管，有时候甚至向着那些吸血鬼，叫丹尼把她扔进乌鸦房间关一天。他看着安纳贝尔的眼神总是轻蔑的，不屑中带着一丝仇恨。
　　有一次，安纳贝尔起床得有些晚了，她像往常一样去井边打水，却被几个女吸血鬼堵住了。
　　这几个吸血鬼贵族家的几个女孩子，都和自己差不多大，安纳贝尔还是礼貌地欠了欠身子略施一礼：“几位小姐早安。”说完，就打算回伯爵府了。可是却被几个女孩挡住了路。
　　一个叫布莲达的黑发女孩子嘲讽地问道：“呀，伯瑞纳德公爵千金啊~打水呢？”安纳贝尔不说话。
　　“小安妮还真辛苦呢~这么早就要起床干活了呢！”另一个有着淡红色微卷长发的女孩谢丽尔凑过去看着安纳贝尔手中的水桶，然而却冷不防地把水桶扣翻在安纳贝尔身上，冰冷的水泼了安纳贝尔一身。“啊呀，瞧我笨手笨脚的，真是对不起呢！来，我给你擦干净吧！”谢丽尔掏出一个绢帕作出要替安纳贝尔擦拭的动作，安纳贝尔后退了一步，身后却不知是谁伸出了一只脚将她绊倒在地上。看着安纳贝尔狼狈的样子，女孩子们开心地大笑起来。有一个叫伊狄丝的女孩斥道：“你们几个真坏啊！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一个低等的家伙呢！”伊狄丝把安纳贝尔从地上拉起来，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你们看看，她身上伯爵府的衣服都溅上泥点子了。吉娜维芙，过来帮我打个水吧。”两个女孩走到井边很快打了一桶水上来，然后全泼到安纳贝尔身上。安纳贝尔此时已经湿透了，但她只是垂着眼，一句话都不说。“哼，肮脏的奴仆就是应该好好清洗清洗。”吉娜维芙冷冷地说道，其他女孩看着落汤鸡一样的安纳贝尔，都大声哄笑起来。
　　安纳贝尔垂着眼低声说道：“几位大小姐让安纳贝尔回去吧，西里尔子爵就要醒了，安纳贝尔必须回去侍候子爵，不然子爵会发火的。”
　　这些女孩笑得更开心了，谢丽尔笑着说：“子爵发火也是对着你发火，关我们什么事啊！子爵大人好心好意允许你住在西界，那是同情你，你不要以为是子爵大人的奴仆就可以蛮横不讲理！这里是西界，我们都是高贵的吸血鬼贵族，而你，只是一个低贱的人类变的东西！”
　　“就是，还敢跟我们摆谱！告诉你，你这种东西西界外围多得是！”布莲达冷笑着推了安纳贝尔一把。
　　伊狄丝盯着安纳贝尔看了半天，突然惊讶地说：“咦？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啊？子爵大人还没有把她变成低等吸血鬼呢！她还是人类呢！”吉娜维芙凑上去闻了闻安纳贝尔，也附和道：“身上的血味道很浓也很新鲜呢！这样好了，我们替子爵把她变成低等吸血鬼吧！不要浪费子爵大人的吸血鬼病毒。”说着，她凑到安纳贝尔脖颈旁边，用力吸吸鼻子，两颗尖牙瞬间变长，就要一口咬上去。
　　正在这时，伯爵府的后门开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几个女孩耳边响起：“我没有说过吗？她是我的玩具，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得给她病毒，吸食她的血。”
　　几个女孩一抬头，正看到俊美绝伦的劳伦斯一脸冰冷地站在几步之遥看着几个女孩。她们看到劳伦斯，全都惊呼一声：“子爵大人！”满眼的崇敬畏惧之意。
　　安纳贝尔静静站在女孩子中间，垂着首向劳伦斯行礼，然后捡起地上的空水桶，拖着湿淋淋的身子去打水。劳伦斯打发走那些女孩子，然后嫌恶地瞟了一眼安纳贝尔，冷冷道了句：“赶紧滚回去，快点收拾好。一会儿西里尔伯爵要来。如果怠慢了他，你就给我滚到乌鸦房待一个星期。”
　　回到大厅，就见丹尼从正门跑过来，用兴奋的语气说道：“大人！主人他回来了！”
　　劳伦斯急忙随着丹尼快步走到门前，安纳贝尔为他披上斗篷，打开门，目送劳伦斯走下高高的台阶。宽阔的白色大理石台阶两旁整整齐齐地站着两排身份地位极高的吸血鬼贵族。她躲在门后，偷偷看着劳伦斯迎向那个走在中间的人
　　“啊，安格斯！我亲爱的侄子！你还好吧？”那人快步上前来抱住劳伦斯。安纳贝尔认出来了，他正是那天向安纳贝尔索要劳伦斯丢的伯瑞纳德金质家徽的人。
　　“我很好，西里尔伯爵。”劳伦斯说：“请跟我回屋子里休息一下吧。”两人走到门口，西里尔伯爵看见了安纳贝尔：“咦？你不是伯瑞纳德家的千金吗？来西界做客？”
　　安纳贝尔还没来得及开口，劳伦斯就冷冷说道：“她现在只是我的奴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沏茶端点心来！”
　　安纳贝尔急忙连声应着，不一会儿，点心和茶就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劳伦斯和西里尔伯爵聊着天，安纳贝尔怕打扰到两人，就回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