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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阴谋暗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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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劳伦斯……劳伦斯……”安纳贝尔躺在床上,口中含混不清地叨念着。休伊特神父正站在床边为安纳贝尔驱邪辟魔。房门外,公爵夫妇紧张地看着。
七天前,安纳贝尔在与莉莉她们走散几个小时之后,被不知名的什么人放到了院子里,脖子上还带着伤,失血过多。公爵夫妇急忙找来最好的大夫给女儿包扎,可安纳贝尔一直昏迷着,嘴里说着胡话。公爵夫妇来到教堂做礼拜,将这件事与休伊特神父说了,请神父过去看看,驱驱邪,休伊特神父立即答应了。
休伊特神父将一枚银色十字架放到安纳贝尔胸口,才走出房间。公爵夫妇立刻迎上去问:“神父,我女儿怎么样了?”
“被吸血鬼咬伤了,沾的邪气倒并不重,主要是精神上的刺激过大。”休伊特神父说,“等伯瑞纳德小姐醒来后,我会开导开导她的。公爵和夫人,您们有没有诚心诚意地感恩或是忏悔?这样,子女才能蒙受父母的福泽。”
“嗯,感谢神父教诲。等安妮醒来,还得劳烦神父。今晚就请神父住在这里吧,天色也不早了。“公爵尊敬地说,与夫人一起挽留休伊特神父,神父最终还是答应留下来了。
第二天早上,安纳贝尔终于在昏迷了八天之后醒过来。公爵和夫人高兴得快哭了。用过早饭,安纳贝尔的悲伤还没有化解。这时,休伊特神父走了进来。
“神父早。”安纳贝尔无力地笑笑,向休伊特神父打了招呼。
“小姐为何事如此烦心?可以说一说吗?”神父慈爱地微笑着。
安纳贝尔犹豫了一下,不说话。
“是关于劳伦斯埃德蒙子爵的吗?”神父微微笑着,一语道破了安纳贝尔的心思。
安纳贝尔吓了一跳:“您怎么知道?”
神父年迈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他经历的事情多了,看到安纳贝尔的样子,怎么还猜不到呢?“你们年轻人的心事,神父怎会不知道啊?”神父柔和的目光转移到安纳贝尔的伤口上,轻轻叹道:“这伤如此不易愈合,是心上的伤啊!”
安纳贝尔垂着眼,缓缓开口:“神父,有一个地方,那里十分荒凉,杳无人烟,方圆几里都是乱坟。这片地方的中心被一道篱笆隔开,里面是一片精美的棺木。再中间就是一座大房子了。一到黄昏,死尸就都会跳出来。那是什么地方?”
神父叹了口气,说道:“那该是西界了。”
“西界?”
“没错,西界,是传闻中吸血鬼贵族所统辖的地域。一百年前,人类与吸血鬼曾有过一次大规模的战争。吸血鬼当时退败了,被人类杀得几乎灭绝,而西界也就不存在了。但是最近的一系列贵族遇害事件,在我看来,大都是吸血鬼所为。所以我想,他们回来了,西界重现了。”休伊特神父慢吞吞地说。
“可是……为什么劳伦斯他……他会变成吸血鬼呢?劳伦斯……那么温柔的劳伦斯……如今却……”安纳贝尔的泪水溢出眼眶,一滴一滴地滴在粉红色的被面上被子上,氤氲成一片或深或浅的鲜红。
“劳伦斯他……恨我……我看得出来,他恨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那么在乎对方,可如今,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他的仇人一样……为什么……”
“孩子……”神父慈爱地摸摸安纳贝尔的头,说:“劳伦斯那孩子现在变成了吸血鬼,一定有他的苦衷。能将他从痛苦与仇恨中解救出来的人,只有你。孩子,因为你还爱着他。”
安纳贝尔想了一会儿,缓缓说:“神父的意思……安妮明白了。谢谢神父。”
由于安纳贝尔的身体依旧很虚弱,在神父走后不久,她就开始发烧。
一天下午,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云层压得很低,空气十分闷热。安纳贝尔觉得有些口渴,又不想打搅了还在午睡的女仆,就自己穿上鞋子,到外屋倒了杯水喝。却听到门外有人压低了声音走路的动静。她好奇地打开一条门缝,看到管家克劳泽轻手轻脚地敲了敲父母卧室的门,然后左右看看溜了进去。安纳贝尔蹑手蹑脚地跟上去,趴在门边听。
里面传来伯瑞纳德夫人小声的抽泣:“那孩子……除了地位低下,其他的方面都不错……你害死了他,报应却降到安妮的身上……你……哦……我可怜的安妮……”
“行了行了,别哭了!如今该想对策才是。那家伙配不上我女儿,还一个劲儿的死磨硬缠,真是死有余辜。我不过是把实情和女王殿下说了而已。克劳泽!”公爵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你到底是怎么干事的!?埃德蒙为什么还没有死?如今他又缠上了我女儿,你说该怎么办!”
克劳泽的声音委屈极了:“公爵,他真的死了!我听从您的命令,亲自下的毒,而且看着他死透了我才敢离开。他的呼吸、心跳都没有了,身体也开始变冷。他是真的死了!至于他为什么又活过来,还缠着小姐不放,我也不知道啊……”
公爵压低了声音命令道:“听着,去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一定是有人装成埃德蒙来吓唬我们家。我可不相信世上有鬼。这件事不要让安妮知道……”
安纳贝尔大脑一片空白。
是父亲。
这一切都是父亲做的!
父亲害死了劳伦斯,所以劳伦斯才那么恨自己。
不!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的!
安纳贝尔颤抖着一步步后退,碰倒了架子上的花盆。公爵夫妇的卧室里顿时一片寂静。她突然想离开这个家。她想逃。她转身飞快地跑出门去,不顾身后父亲的叫喊,一路向西方跑去。
雨下得好大,安纳贝尔拼命地奔跑,丝毫没感觉到冰冷的雨水透湿了她单薄的睡衣。此刻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劳伦斯,向他道歉,向他赎罪。她不管劳伦斯现在是人是鬼,她只要劳伦斯不再怨恨。
极西的尽头,是西界。西界的天阴着,也在下雨。篱笆外还有几个死尸在转悠,她不去看他们,跳过篱笆,来到那所大房子前,使劲的敲门:
“劳伦斯!对不起!求你开开门!我一切都知道了,我们对不起你!劳伦斯!我不求你原谅,只想替父亲向你赎罪!对不起!”
门突然开了,一个长相清秀可爱的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出现在门前,手中提着一盏油灯。他看也不看安纳贝尔一眼,说:“子爵大人允许你进来,跟我来。”说着,便走进屋子。
屋子里黑乎乎的,唯一的光源来自小男孩手里的油灯。不知是淋了雨还是因为这屋子的诡异幽冷,安纳贝尔觉得自己走路都在打颤,走到二楼一处亮着光的屋子门前,男孩叫安纳贝尔站住,他自己则走进去通报:“子爵大人,我已把她带进来了。”
“嗯,叫她进来。”劳伦斯的声音说。
安纳贝尔颤抖着走了进去。劳伦斯依旧一袭黑色长袍,坐在点着油灯的桌边,似乎正在看书。他抬眼看了看安纳贝尔,冷冷地开口:“你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我来替父亲想你赎罪,我们……我们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愿意伺候你一辈子,来减轻我们家的罪过。所以……所以请你放过父亲和其他人,你就……把我当做我父亲好了,一切皆因我而起,我愿意背负起这个代价。你想对……父亲做什么,就都有我代替,哪怕让我一命抵一命,哪怕要吸干我的血,我也愿意。”安纳贝尔垂下眼,轻声说。
“就你?怕瑞纳德家的血,会让我觉得恶心。”劳伦斯合上书,走到安纳贝尔的前面说到。他突然一把捏住安纳贝尔的下巴,拉近自己,问:“你真的那么想呆在我身边吗?”
“是,我愿意做你的奴仆,为你做一切事,甚至去死。”安纳贝尔的眼中缓缓流下一滴苦楚的泪。劳伦斯的嘴角绽开一抹诡异的微笑,他一扬手甩开安纳贝尔,安纳贝尔向后跌去,然后又被那个小男孩推了回来。
“好吧,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丹尼,告诉她该干什么。”他说着,又坐回去,重新翻开书。不再看他们一眼。
“是。”叫丹尼的小男孩应着,将安纳贝尔拉了出去。他把安纳贝尔领到一个似乎废弃很久的客房,从此以后这里就是安纳贝尔的卧室了。
丹尼把劳伦斯的生活习惯都一一告诉安纳贝尔。劳伦斯每天太阳落山的时候起床,在起床之前,安纳贝尔要把所有的屋子打扫干净,准备好凉茶。等劳伦斯要出门的时候,还要把他送到门口,为他整理好衣服。每日还要定期打扫劳伦斯的乌鸦和蝙蝠住的窝,劳伦斯特意给这些动物准备了一个房间。劳伦斯有时候会留在伯爵府看书,安纳贝尔就要提前把书给他擦拭干净准备好,翻到上一次他看的那一页。等他看完了要去睡觉,她还得原样放好。劳伦斯要睡觉的时候,安纳贝尔还要把他送回卧室门口,鞠躬离开。他还特别叮嘱了,地下室绝对不允许安纳贝尔进去,那里有西里尔伯爵自己的和他为劳伦斯准备的棺木,虽然劳伦斯现在并不睡棺材。
安纳贝尔对丹尼点点头,就往自己卧室走去。丹尼在身后又再一次叫住她:“还有,对于大人的称呼,既然大人已经认定你做奴仆了,那么你就要称呼他为‘主人’而不是大人的名讳,违反了规定,我可不能保证子爵大人会怎么对你。”
安纳贝尔的房间像是很久没有用过了,到处都是灰。她拖着湿淋淋的身子把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打扫了一下,烧还没有褪,浑身上下毫无力气。她找到一床旧被,就那么凑合盖着睡着了。
“喂,快起来!子爵大人要出门了,你得去为他更衣。”丹尼的叫声从外面响起。安纳贝尔急忙爬起来,从门厅的衣架上取下一件黑色斗篷。劳伦斯从书房走出来,看了一眼安纳贝尔,然后走到门口,安纳贝尔给他披上斗篷,整理整理衣裳,由丹尼为他打开门。
“劳伦斯……不,主……主人,”安纳贝尔急忙叫住劳伦斯,劳伦斯似乎很不满,凌厉的目光扫过安纳贝尔。安纳贝尔吓得一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请……请记得我们的约定,你说过不会去找我父亲的麻烦的……”
劳伦斯回过身,一把掐住安纳贝尔细嫩的脖子:“你在跟我谈条件?”
“不!我……咳……我不敢……”
劳伦斯冷笑道:“那要看你表现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