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西界》风逝夜寒

2、 第二章 枯萎的月桂树重现暗夜之中

　　几天后，安纳贝尔正坐在花园看书。她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很不对劲。伯臣生日宴会那天，她却私自离开，父母难道没什么反应吗？她一直以为回来之后父母会把她痛骂一顿呢。谁知道好几天过去了，伯瑞纳德公爵和夫人不仅丝毫没有责怪女儿，看到安纳贝尔反而比以前更加宠爱，真的让安纳贝尔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奈之下，她只好偷偷唤来自己的女仆莉莉问话。
　　“小姐，公爵和夫人似乎觉得，那天温斯顿少爷亲自将您送回家，是个很不错的事。”莉莉轻快的语调解除了安纳贝尔的疑惑。她叹了口气说：“伯臣确实是个优秀的男孩。可是，我曾经与劳伦斯……”“小姐还是不要老提埃德蒙少爷了。每次听到您说他，公爵的脸色都很难看。不过，正好让我想起一件事来。”莉莉说，“埃德蒙夫人过世了。”
　　听到这话，安纳贝尔大惊失色：“什么！？怎么回事！？”
　　“就在昨天早上，您与公爵和夫人去教堂的时候，埃德蒙夫人因忧郁过度而亡。亚瑟管家料理完埃德蒙夫人的后事以后，就把您派到埃德蒙家的仆人们遣回来了，随后亚瑟管家不知去向。现在埃德蒙子爵府空着，不久会由一个远房亲戚继承。”莉莉说。
　　安纳贝尔听后，心中涌起深深的内疚。劳伦斯去了，可她却连劳伦斯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都没有照顾好。她摆摆手，叫莉莉退下，然后去东教堂祭奠埃德蒙夫人。祭奠完毕后，安纳贝尔就将自己关到卧室里，一直消沉着。
　　忽然间，她听到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便传来一个温和有礼的男音：“安妮？我可以进来吗？”是伯臣的声音。安纳贝尔走过去开了门。“你……有事么？”她皱着眉问道。
　　“安妮，我听说埃德蒙夫人去世了，就来看看你，看你是不是还好……”“我不是那么容易垮掉的人，谢谢你的好意。”安纳贝尔冷冷的说。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伯瑞纳德夫人的声音：“伯臣？午饭快好了，就留下来吃吧！”
　　“啊，那谢谢您了！我来帮您的忙吧！”伯臣又吻了一下安纳贝尔的手背，然后一边回答着一边下楼去。
　　当他们把午饭准备好之后，伯瑞纳德公爵也回来了。他一脸凝重，看到伯臣也只是勉强微微一笑。
　　“怎么了？”伯瑞纳德夫人问：“出什么事儿了吗？”
　　“是的。”伯爵重重地叹了口气：“艾伯特侯爵家的千金被发现死亡于参加宴会后回家的途中，是脖子上动脉受了伤，血液流尽而死的。目前还不知道是谁做的。”说罢，看到伯臣与安纳贝尔，又神色严肃地叮嘱道：“你们两个今后也要小心点，晚上不要一个人行动，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见两个孩子点点头，才开始吃饭。
　　午饭过后，伯瑞纳德夫人拉着伯臣问寒问暖，伯臣性格阳光又能说会道，让伯瑞纳德夫人十分喜欢。安纳贝尔想一个人静一静，救躲回了卧室，下午伯臣走的时候安纳贝尔也没有下楼送他。

　　自从埃德蒙夫人死后，安纳贝尔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常，她开始每天步行去上学，傍晚再坐马车回家。只是，只有和她亲近的人才看得出来，她似乎不会笑了，脸上永远是那种淡然的表情，只有眼底隐藏着一丝忧伤。
　　这天，安纳贝尔收到艾佛莉的生日宴会的请帖。好朋友的生日，她怎么会不去呢？可是公爵知道后，立刻否决掉了。
　　“不行！你们几个年轻人的宴会总要闹到晚上才散，那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最近已经死了几个千金几个少爷了？奥布里侯爵真是瞎胡闹，整个城市都陷入恐慌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准备生日宴会？安妮，你不许去！”伯瑞纳德公爵否决得很干脆。
　　伯瑞纳德夫人也在一边劝着女儿：“就是啊，安妮！你听你父亲的话，给艾佛莉发个贺卡就好，不要去宴会了。你看看：布兰特将军家的公子、拜伦男爵家的千金、查理斯伯爵家的少爷，还有年轻的埃德加公爵，尤金女伯爵……还有好多，都是被那个不知名的家伙害死了，现在真的很危险，晚上别出去了。”
　　“不会有事的，妈妈。我会在天黑前回来的，我只是去看看艾佛莉而已，只是去宴会上露个脸。而且艾佛莉会派很多人接送我的。实在不行，我晚上住艾佛莉家也行。”安纳贝尔耐心地“开导”父母。
　　“我说不行就不行！”公爵决绝地说。
　　“爸爸！”安纳贝尔也不退让。
　　深知女儿性格的公爵夫人叹息道：“去吧，宝贝儿。记得自己小心些，天黑之前回来。”安纳贝尔的性格就是如此，一旦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公爵没好气地对夫人说：“你再这么娇纵她，她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奥布里侯爵千金艾佛莉加卡奥布里的生日宴会并不十分热闹。由于那不知名的怪物袭击贵族的事件一再发生，贵族们的娱乐活动都萧条了许多，来的人也很少。安纳贝尔只是和艾佛莉聊聊天，用了晚膳，不知不觉就到了天黑。安妮看看窗外，便打算告辞了。
　　“艾佛莉，趁天刚刚黑，还有一点亮光，我就得赶快走了，我答应妈妈天黑前回去的。”安妮说。
　　“可是，天已经黑了，现在走会很危险的。”艾佛莉说，“还是不要走了，住在这里吧。明早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安纳贝尔摇头推辞了，说完就站起来着着急急走了，艾佛莉都没来得及追上去。
　　大街上的煤气灯很暗。安纳贝尔走在路上，感觉有点冷清。她想叫一辆马车，却走了好久也没有看到半个车轮子。
　　总不会偏偏找上自己吧？赶紧抄近路回家才好。安纳贝尔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看看旁边的小径，这里白天十分热闹，总会有摆摊的小商贩在这里卖货，穿过这里不远就是公爵府，而走大路的话还需绕上一大圈。
　　好，就这么定了！安纳贝尔一咬牙，提着裙裾冲进小巷。小巷里黑黢黢的，唯一的光源便是天上的月亮。她脚步匆匆，一心只想快些离开这阴森恐怖的小街。
　　一阵阴风吹来，她心里毛毛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忽然间，脚下突兀地传来“喀啦”一声，在这寂静中被回音衬着，显得十分诡异可怖，吓得她一下子跳到一边，哆哆嗦嗦地悚然一看，原来是小贩们丢下不用的破木盒。她松了口气，打算继续往前走。
　　安纳贝尔一抬头，却发现一个黑影挡在了前面的路上。逆着月光，安纳贝尔看不清是什么。只是看到他（它）时，仿佛整个小巷都充满了冰冷的气息，一股无声的威压从那个黑影身上散发出，向安纳贝尔席卷而来。安纳贝尔害怕极了，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后退着，想要离开他。他慢慢逼近安纳贝尔，安纳贝尔这才认出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从他身上发出的冰冷的压迫感令安纳贝尔害怕得大气也不敢出。他突然快速移动到安纳贝尔身边，掐住了安纳贝尔的脖子，冰冷的手指无情地收紧，冰凉僵硬的触感与安纳贝尔温暖柔嫩的脖颈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俯下身，安纳贝尔感觉到脖子出现了伤口，有温热的血流了出来。
　　疼痛与冰冷的触感令安纳贝尔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忽然用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试图推开他。然而男子力量大得惊人，不论安纳贝尔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男子的控制。
　　“你到底是谁！你这恶魔！放开我！你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放开我！”安纳贝尔喊道。这一喊使得男子的动作一滞。他似乎愣了一下，安纳贝尔立刻感到身子一松，冰凉的新鲜空气重新充入胸膛。男子放开安纳贝尔，后退几步，然后便一闪消失了。
　　安纳贝尔毫无力气。虽然她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她至少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杀人魔之后还活着。只是脖颈处受了伤，血流不止。她尽力用手帕擦净血迹，护着伤口，一边跌跌撞撞离开小巷，来到大道上。
　　还好，刚才挣扎的时候，她似乎也抓到了那个家伙。明天警察凭借这一点，也许就能抓住他了吧。安纳贝尔想着，公爵府赫然出现在眼前。侍女莉莉正要关门。她看到安纳贝尔，立刻惊慌地跑过去扶住她：“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莉莉，我……”安纳贝尔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安纳贝尔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卧室，母亲坐在自己旁边。
　　“妈妈……”安纳贝尔轻轻唤道。
　　“宝贝儿，你醒了？要不要喝点红枣羹？医生说你只是失血过多，养一养就没事了。”夫人立刻关切地问。
　　“嗯……爸爸呢？”
　　“唉，他去警署了。你也是，那么晚就住在艾佛莉家不行么？你差点死掉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把我说了一晚上，以后绝对不允许你去参加任何宴会了。你碰到那个杀人魔还能活着回来，只受了一点轻伤，还真是万幸……”伯瑞纳德夫人絮絮叨叨地埋怨女儿。
　　安纳贝尔不想听母亲唠叨了：“妈妈，我想出去散散步。”也许回到那个小巷子里，还能找到一点那个杀人魔的线索吧。
　　“那可不行，你身体这么虚。”公爵夫人没理会安纳贝尔的建议。
　　“就因为这样才要出去嘛。今天天气这么好，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身体才能恢复得快些。”安纳贝尔说：“叫莉莉她们和我一起去。”
　　夫人心软，又叹了口气，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