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西兰国度

34、第十六章（上）

　　他一定是为了气我！

　　他气我给他戴了绿帽子！

　　他气我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他！

　　他气我一点都不念以前的情分将他推倒！

　　他就是想要气死我，好让我跟着他陪葬！

　　可是，我偏不！

　　我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哭哭啼啼地像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孩，我一定要坚强地面对一切。

　　来到医院的时候，见到百合徘徊在手术室门外，见到我跟宋平来了，很紧张地对我说道：“硕妤，你 ——”

　　我撑得住，我一点都不爱他，或许他死了之后，我还可以跟宋平在一起。

　　我只是在为自己难过，我难过的是我这么一个孕妇，还要半夜三更为一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守夜，生活实在是太他妈的狗屎了！

　　宋平如坐针毡，一边想要安慰我，一边又要顾及着百合的脸色，我坚强地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这怎么可以！”宋平低沉地吼了一声，“你是个孕妇！”

　　他将“孕妇”两个字强调得很重，似乎在向所有人挑白了他才是孩子父亲的事实！

　　百合看了我们二人一眼，顿了顿，“我们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唐君毅醒来的时候绝对不是想要看到你们两个，多一个人守在外面跟少一个人守在外面又有什么
　　区别，区别只在于，他的葬礼办得是否光彩。

　　我已然在心里盘算着，要帮他买多少个花圈，要将他安葬在哪个地方，哪里的风水宝地让他少受
　　地狱式的厉炼。

　　他生前待我不厚，死后我定待他不薄。

　　还有比我更称职的女朋友吗？

　　我只差“分手”二字没有对他说，竟然还要帮他处理所有的身后事，我欲哭无泪。

　　宋平走了过来，搂住了我，温柔地说道：“你放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他当然会没事。

　　我还有很多帐没跟他算清楚，从他趴到我身上后的每一笔，每一笔账目上都是我用身体挣来的血
　　泪钱，他要是这个时候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百合走了，我根本没有看得清楚她走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绝对不会太好过，见到自己的
　　男人在自己的面前搂着昔日的旧情人……

　　可是，天啊，为什么我在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根本就是有心的吧？

　　都说世界上最能够减轻疼痛的方式就是注意力转移法，我竟然能够这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宋平跟百合与我的关系上，我实在是太爱宋平了吧。

　　“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我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轻轻地问道。

　　“什么？”宋平的脸上有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见我无动于衷，闷了好半天才问我道：“你是说，唐君毅，还是百合？”

　　他很犹豫。

　　“你”，我看着他的眼睛，“跟百合。”

　　估计是个人都可以听得出来，我在说出“百合”两个字的时候是多么吃力，这是一个女人所能够
　　隐忍的底线。

　　“你想知道？”宋平满脸的诧异。

　　几乎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不可以吗？”我抬起下巴，横眼看着他。

　　如果他不是和百合在一起……

　　不，早就没有那种如果了。

　　“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没有跟百合在一起——”宋平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侧过身子握紧了我
　　的手。

　　冰凉如水，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的手无论在夏天还是冬天总是这样冰冷。

　　“我和你还是没有可能了。”我打断了他的话。

　　现在整个局面已经定下来了，是我害得唐君毅躺在手术室上，万一他活过来了，然后又弄得个半
　　身不遂，估计我下半辈子要一直养着他，我还有什么能力要求宋平养着我，还要兼顾养着一个唐
　　君毅？

　　着实是一个很可笑又很荒谬的问题！

　　“为什么？”宋平捏着我的胳膊，“我是孩子的父亲！”

　　“我是唐君毅的妻子！”我忽然怔到，不知为何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根本就没有答应他的求婚”，宋平忽然一把搂住我的肩膀，“而且，你怀的是我的孩子！”

　　他再次强调了我肚中的肉块是专属于他的。

　　男人都有控制欲。

　　我不语。

　　他忽然一把扳住我冰冷的脸，温热的唇一下子就往我的唇上贴。

　　不想这个时候手术室走出来了一个医生，看到这一幕，干咳了两声提醒我们注意。

　　他问我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畏畏缩缩地站起来，低声说道：“我是他的——妻子。”

　　未婚妻。

　　还没有答应嫁给他的女朋友？

　　剪不断，理还乱，我一脸的窘态。

　　估计这个时候站在风中凌乱的只有那个医生了，能够在医院里头看到我这多奇葩，自己的男人躺
　　在病床上，可是自己却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外头热吻。

　　连我自己都鄙视我自己！

　　可是为什么他是个孤儿！

　　为什么他没有家属！

　　宋平也站了起来，一脸的平静：“请问有什么事吗？”

　　医生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很平静地对我说道：“算是度过危险期了——”

　　我那根紧绷的弦一下子拉得更紧：“他会半身不遂吗？”

　　医生用了狐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忽然问我道：“难道你不知道他伤在哪里吗？”

　　我印象中，他是伤在脑袋上——头颅上的那注鲜血喷到了地上。

　　我还想问医生，他会不会失忆，可是这样的问题只能向医生解释说，我是个不称职的“妻子”，
　　原本已经在外头跟别的男人偷情了，现在竟然还要假心假意地关心病人的病情。

　　躺在病床上的唐君毅整颗头颅都被头纱包着，我真想知道他的头颅里头现在是不是一团糊状的脑
　　汁……

　　这样的想法一点都不可怕，至少在我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我的思维还是飞速旋转的。

　　我很理智地告诉自己，一旦他醒来，我第一句话就要告诉他，“我要跟你分手”，说完这句话，
　　我就自由了。

　　我就不用再受到世人谴责的目光，我也可以放开身心去好好照顾我即将出世的孩子，我一定可以
　　完完全全地忘记这两个男人，然后跟我的孩子过着另外一种生活。

　　哪怕是贫苦，我都觉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