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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秦淮旧事之曼曼传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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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八月,老天似乎是决定要把这秦淮河畔的花楼给淹了,不算是平日里那连绵不断的细雨,就是现在这种昏天黑地的瓢泼大雨,也已经是下了半月左右。
      秦淮河的水位,绝对已经是超出了往年。不说是江边那些住户人家都搬了,连一些姐妹的花船,也受不住日里夜里的狂风急雨,纷纷从河
      里上了岸。
      天天大雨,客人也就少了许多。自然姐妹们也就没有办法站在那临水的危台上,或是清纯,或是妩媚的冲着地下经过的客商门抛着媚眼,来一段郎情妾意的开幕。老鸨段妈妈看着眼前进来的银子一天比一天少,被雨困着住在店里的客人又一天比一天的穷,心中已是大大的不满,整日里的是横眉瞪眼,恨不得能把大街上的行人都拖拉进来。
      这种情况下,所有的姐妹们也就小小心心的,怕是一个不顺被妈妈逮着差错了,棍棒伺候着。
      那些正好和自己相好困在楼里的,纵使每天甜甜蜜蜜的执手相望,在晚上妈妈敲门催债的时候,便也是低声下气的。虽说是客人,但这客人若是拿不出银子,还要自己相好贴着的话,便是比我们这些粉头面头的还要低下几分了。
      整个软香楼里,最最平和的,估计就是我这个风月阁了。
      且不说我秦曼曼是着软香楼的头牌花魁,平日赚的红份是别人的几十倍,就是冲着我现在阁里的这个客人那天随手给的两千两银票,妈妈也不敢得罪。每日里那是好酒好菜的照应着,蝶丫头出去是要什么给什么,就连妈妈见我一面,也是央着蝶丫头带话进来。因为这个客人吩咐说不想见人。
      “曼曼啊,你倒是说说这个客人会是什么来头?”妈妈一脸媚笑的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虽说我秦曼曼在这秦淮河生的长的,从小到大见得都是这些在花楼里的客人,什么一掷千金的主儿都可以猜出个来头。但是
      这个人,我却没有把握。
      不是完全不知道他的来头,那种气派,那种出手,绝对不是小户人家或是什么新贵;但是他又行事低调,这几日没有出过风月阁一步,可
      见是存心不想引人注目。我若是对妈妈说出什么,只怕是对我不利的。
      “哎呀,曼曼,别卖关子啊!”妈妈已经是急了,扯着我的手帕了。
      “妈妈,这个,曼曼也拿不准。但是绝对是一笔大买卖,妈妈您就小心招呼着吧。只是别放些什么杂七杂八的人进来,爷他爱静,惹恼了他可就不好。”我随随便便的搪塞了两句,想要把我的帕子抽出。
      这边妈妈却已经是两眼放光了,连忙抓住我的袖子,想必是说要我好好伺候着之类的。我不由一叹,看来这几天妈妈的确是少赚了不少,所以见到一尾大鱼便是不肯放手。只是苦了我,又要被她唠叨。
      这时,蝶丫头却从天而降,手里捧着又是两千两银票。
      “妈妈妈妈,这是金爷刚刚赏的,说是还要小住几天。”蝶丫头的嘴快,便是像麻雀一般。
      妈妈已经是笑容满脸了,一把就银票抓了去,自然也就松开了我的袖子。
      “现在说是要曼曼姑娘上去伺候着呢。”蝶丫头又补上一句。
      “快,快上去,好好伺候着爷!”这个时候,妈妈纵使还想千叮咛万嘱咐的,也不得不放开我去,毕竟,有钱的就是大爷。
      
      我款款的走了上去,在门前理了理发鬓,伸手推门进去。
      所谓伺候,其实是不用费什么功夫的。他虽是住进我风月阁里,也是与我分房而居。我每日里所谓的伺候,无非就是弹琴作画,他有时看着,有时却并不理我,自顾自的看书,就是亲密动作,亦不过是搂搂抱抱而已。若不是我秦曼曼在这里已混迹十年,什么场面都见过了,否则必定是以为他有隐疾,却偏好面子要上这里来显示。
      但这个人,并不是。
      进来了,我才发现他不在这房间里。
      我不由有几分吃惊,所句实话,他自打进来了这五天里,倒是从不肯出房门一步的。平日里我也是在这套房里伺候着,但是今天,他会去哪?
      不可能是出去了,我与妈妈谈话之处,是这风月阁唯一的出口必经之路,没来的说是可以从我俩身边出去而不被我们发现。跳窗出去?亦没有可能。我这风月阁是四面环水,而且是除去水外没有任何可以借力之处,若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难免会掉进水中。而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也不会进我软香楼。
      我再次理理云鬓,媚声唤到:“金爷?金爷?”
      他果然出来了,但却是从我设计的暗格里出来的。那是我平日里无聊时呆着的地方,可以俯瞰整个软香楼,而且外面看不到我这里。难为他也发现了。
      
      他见到我,还是一味的客气:“刚刚不小心发现这里,冒昧进去,觉得颇有意趣。得罪姑娘了。”
      我深深道了个福,“刚才还多金爷解围,不然妈妈可要有的叨念。”
      他微微笑了,“好个聪明的秦曼曼,果然没有白担这软香楼第一花魁的称号。”说话间,他已经拉着我是走到了贵妃塌前,顺势抱我在怀中坐下了。
      我不由失笑:“向来只听说才女要聪明,没想到花魁也是要聪明的。”说着伸手拿起酒壶,给他斟了一杯。
      他接过酒,自己却不喝,递到我的嘴边。我只得喝了下去,看来,今天晚上他是要开始讨他花的钱了。罢了罢了,做妓女的不管是花魁还是什么,都还是要陪人上床的,这便是我们的谋生之道。何况他长得还不差,出手也大方,也不枉费我秦曼曼的名号了。
      但他下面的话,却差点叫我大吃一惊。“花魁可以不聪明,但是这软香楼里的花魁却一定要聪明。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是楼里的老板呢?”
      “金爷您真是会说话,曼曼不过是一个花魁,现在是,将来出来个新的还就不是了,哪里做得到这里的老板呢?”我眼光一个流转,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胸口,“莫不金秦爷要买下这软香楼送给曼曼吧,那我可就是不推辞了。”
      他依旧还是微笑,手却抓住了我抚上他胸口的手,似有意无意的抚摸着,“不是吗?曼曼姑娘十二岁便买下了这座楼,当时这里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十六岁那年曼曼姑娘挂了头牌,一夜之间红遍秦淮两岸。谁认不知谁人不晓软香楼里有个风月阁,阁里的曼曼姑娘是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难的是曼曼姑娘媚态动人曼妙之资不可言也。顿时间是全国商贾,名门少年无一不以一亲曼曼姑娘的芳泽为幸啊”
      “八年了,曼曼姑娘可是富可敌国了。”说完这句,他便完全揽我入怀,深深地吻了下去。
      若是平时,我必定会感叹这个男子是个花街浪子。但是现在,我却感觉是被人看穿。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个普通的男人。
      他似乎也感觉到我的心情,于是放开了我,自己起身走到了窗前背手而立,转过脸来时,竟已经赫然是另一个人的脸孔!
      
      “软香楼,用的就是当年令堂千手观音阮香夫人名讳的谐音吧!”露出真面目的本人倒是依旧落落大方,只是多了几分妩媚之色,最最醒目的是一双桃花眼,似有无限风情。难怪他要易容而来,若是这样的一个人来点名找我秦曼曼,段妈妈还不以为又是那个楼里的姐妹女扮男装的呢,哪里会这么顺利地成了我的入幕之宾。
      既然是对方已经挑明了来意,我也就是由被动为主动了。于是我慢慢地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呵,妈妈还真是舍得,连这陈年的女儿红都拿出来了。果然是鸨儿爱钞。
      “只不过,我不明白的事,曼曼姑娘二十岁的时候,也就是你挂上软香楼头牌时,为什么要自称十六岁呢?啊,知道了,莫非是曼曼姑娘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年纪太大,不肯上门?这就是曼曼姑娘你多心了,你这般的青春美丽,那里看得出已经是二十八岁了呢?”
      一个有着桃花双目眼光流转间妩媚之态并不亚于我的男人,却偏偏说出这般叫我口中美酒变味的话来,也真真是难得的一景了呢。我秦曼曼活了二十八,不不不,是二十四年,还真是越来越开眼了呢。
      “还有,您好歹也是堂堂赵王爷的儿子,就算是王爷当年以为你是个女婴,让你流落在外二十余年而不闻不问,你又何必要女扮男装的在这烟花之地呢?”说话人的语气突然间软了下来,似有无限感慨。
      我轻启朱唇,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果然是该来的就会来,自从母亲过世之日,我奉遗命回赵王府之后告诉他们我的存在之后,我就猜到会有今天。只是不明白,我这样的一个儿子,不但是男扮女装这么多年,而且还是弄假成真的作了秦淮河上的头牌花魁,于赵王府有什么好处,使得他们三番两次的派人来,今天甚至不惜派人来假扮我的恩客。
      如他们所言,我一个烟花中人,又能回到赵王府做什么?惹天下人笑话,叫大家争相以自己曾经是我秦曼曼的入幕之宾为荣吗,还是宣告天下人我实际上是一个男子,叫我以前所有的把我当成女人的客人跑来把我这软香楼砸了?
      他见我不言,也不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陪我喝着酒。
      酒是上好的陈年女儿红,窗外是这几天难得一见得细雨天,积水从屋檐滴下打在池塘荷叶上是格外的清楚,眼前的这个男子一身紫衣,气宇不凡,又加上可以称为是几分俏的含笑双眸。我么,是酒喝得越多眼睛越亮,加上脸上微红,也算得上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
      这就是所谓良辰美景罢。
      “金爷,既然我曼曼的底细您知道得一清二楚,难为您也不像以前的那些人一样。那么,曼曼我就给您讲一个故事吧,就算是报答您一掷千金的给我的软香楼捧场了。”我轻轻的放下酒杯,理了理云鬓,扬了扬眉,开始了我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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