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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篇 傻子 ...

  •   阿吉一直说她自己是个傻子。父亲的傻子,错过爱情的傻子,自我满足的傻子……
      我问她傻子有什么好处,她露出一抹无奈而又无所谓的笑,淡淡的说:“如果我不傻,就不能轻易忘掉一些事,忘不掉,那就等于凌迟而死。”
      第一篇:傻子
      从阿吉有记忆开始,父亲就不同自己住在一起,随着她渐渐长大,她明白了‘单亲家庭’这个词语。那时母亲对父亲只有恨,至于恨什么,无非是第三者插足。但是这些不利的因素,丝毫没有影响到母亲对她的爱,阿吉在伟大的母爱下健康成长起来。
      我问阿吉,为什么你的故事不能从小时候开始说?阿吉摆摆手,“小时候无忧无虑,还不识愁滋味,人只有长大了,有心了,知道爱恨情仇,才算真正活过。”我点点头,请她继续述说。
      到了读高中的年龄,母亲与父亲的战争全面升级。父亲怪母亲没有把阿吉培养成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没有一技之长,严重的偏科,见面就是伸手要钱等等,父亲在电话里大声说:“你教不会她学习算了,可是连基本做人的道理都教不会……”母亲打断父亲的话,质问他:“该管她时做什么去了,现在有什么资格评论她的不好,女儿找爸爸要钱,有什么不对,你给过她多少,一年不过就见一次面……”
      阿吉在门后听着,不敢上前安慰母亲,因为自己确实不够优秀,也不敢哭,因为母亲从小教育她,哭,是懦弱的行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唯一肯定的就是,那个电话里很大声指责母亲的男人,她的父亲,不爱自己。
      父亲有不爱阿吉的理由,他有一个比阿吉小五岁的儿子,让他骄傲的儿子,自豪的儿子,欣慰的儿子,霍耀。
      霍耀很会弹钢琴,成绩也很好,老师同学对他称赞有加。父亲觉得他的第二任夫人为他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实在是功不可没。也许,父亲至始至终都觉得当时离婚是对的选择。
      阿吉在单飞了一年后,结束了住读的校园生活。母亲与父亲终于达成共识,将阿吉转回市中心的重点高中学习。阿吉记得那晚黑的很早,街上很少的人。在奶奶家谈判完后,父亲送她和母亲回家。她左手拉着父亲,右手拉着母亲,感觉很好,很微妙。这是她第一次同时被父母牵着,她心里有根弦绷着很累,她怕弦绷紧了,自己会忍不住流下莫名其妙的泪。她又怕弦松了,感受不到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父爱与母爱共存时的那种温暖。她心不在焉的走着,注意力都放在两只手上,父母亲同她讲的话,一句也记不得了。只是记得,掌心传来的温暖像电流般迅速穿过心脏,稍纵即逝。后来,阿吉通过父亲的好单位,好熟人,转到了重点高中。阿吉觉得父亲还是在乎她的,不然怎么会把她转到重点学校,这个想法让阿吉短暂的快乐起来,她想找个机会证明一下。
      一天下着大雨,阿吉其实带了伞,但她还是跑到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父亲,电话响了一会才接,阿吉有些兴奋,她说:“爸爸,下雨了,我没有带伞,你能来接我吗?”父亲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继而温和道:“你现在是大人了,应该懂的自己照顾自己,霍耀马上就要考试了,我要盯着他学习,你自己看想个什么办法回家吧。”阿吉紧绷的心一下松下来,她说:“好的,我知道了,爸爸再见。”挂掉电话后,阿吉自嘲的笑笑,决定惩罚自己的妄想与愚蠢,淋着雨跑回教室上晚自习。
      听到这,我问阿吉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阿吉笑着说:“能怎么想,他回答的那么官方,我只能靠自己,不过这件事也教会了我,凡事都要靠自己,关键时刻没有人会来救你,一如父亲那样,官方的站在自己的立场做些无谓的安抚。”我问她,只是这一件事让你对你的父亲有放弃的想法?阿吉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很多小事累积,雨伞事件只是将这个想法扩大化。我问她,还有多少让你心灰意冷的事?阿吉想了一想,眼中有着难掩的伤悲,转而云淡风轻的笑说:“不提也罢,我已经都忘了。”
      阿吉的语文还不错,特别是作文,总有一些新颖的叙述方法,老师对她也有独特的想法。阿吉说,所有教过她的语文老师,都对她说过她的写作很棒,不要埋没自己的才华。阿吉说,那会儿小,想着当大作家,也就自然而然的偏科了。我笑着问她,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偏科吗?阿吉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问题班主任早就帮我总结了,有的人天生对数学就是缺根弦,重来多少遍都是一样!”
      在高二的那年,阿吉参加了全国作文比赛,她还记得作文题目叫做《远与近的距离》,她采用了对比的方式讲述了两个家庭关于远和近的故事,其实故事很简单,主线和次线一看就明白。可能是运气吧,反正阿吉的那篇作文得到了全国的二等奖,全校也只有十几个人得奖,最高奖项就是二等奖。阿吉说,那时就感觉血液上升,心情无比的好,什么东西都是顺眼的。她一放学就飞奔回家,告诉母亲这样的好消息,这不仅是一个作文奖这么简单,而是阿吉对自己写作的肯定。母亲很高兴,继父也很欣慰。
      继父?等等,我问阿吉,什么时候出现这样一个人?阿吉笑笑说:“继父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生命里不中要,重要的是他出现在我母亲的生命里。”我问,他对你好吗?阿吉说:“你应该问我,对我母亲好吗?”我询问的看着她,她慎重的点点头:“他是我母亲的真命天子,他不仅照顾我母亲,还照顾我的外婆,把我视为己出。哦,对了,我还有一个哥哥。”我笑着问,你得奖的事情,你父亲那边知道吗?阿吉俏皮一笑,“当然,这可是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父亲对阿吉得奖的事情还是很赞许的,并且鼓励她以后往写作这方面发展,阿吉心里美滋滋的,她觉得自己跟父亲之间那堵无形的墙渐渐变得透明了,她觉得父亲心里还是有她的,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位置。很快发生了一件事,让阿吉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天下着大雪,学校的瓷砖地很滑,很多家长都来接孩子,阿吉用手机给父亲打电话,只是想问问他能否来接她,阿吉心里已经做好准备,如果父亲说不,她要怎样给自己找台阶下,可是,那天下着大雪,地上很滑,父亲在电话里说的是:“好。”这把阿吉心里盘算的全部打乱了,她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一节课上的是什么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从教室里出来,拐弯就看见了父亲与学校的校长正在寒暄。
      阿吉走上前去,喊他:“爸爸。”
      父亲回过头来,满脸笑容,手搭在她的肩上,笑着说:“这是你们学校校长,快跟校长打招呼。”
      阿吉对校长说:“校长好。”
      校长殷勤的握起阿吉的手,问起她的学习情况,并且跟父亲说:“顾清辉同学作文写得很好啊,得了奖,要更努力才行。”
      父亲拍拍她的肩,对校长说:“是的,是的,谢谢校长关爱,清辉会努力的。”
      是的,阿吉的学名叫做,顾清辉。这是阿吉去世的外公给她取的,阿吉说,外公给她这个名字是洗涤心灵的意思,希望她永远保持一个无暇的心。
      我追问阿吉,后来呢,你父亲送你回家了吗?阿吉说,这次她没让父亲失望,所以父亲也没让她失望。
      父亲带着阿吉去学校对面的华尔街咖啡店吃饭,吃饭的时候突然说起以前的事来。阿吉莫名其妙,又不敢打断,只好听着父亲说着像是忏悔,又像是自责的回忆。难得的一餐饭食不知味,但是父亲却留意到阿吉对西餐的热衷。回家的路很滑,父亲温热的手掌紧紧地拉住阿吉的手,父亲笑着说:“你看老子多关心你,这么冷的天来接你放学,父爱很伟大的。”
      阿吉只是笑,心里面也在笑,旁边有小孩打雪仗,她松开父亲的手,在雪里抓了一把就朝父亲扔去,父亲笑着说:“你别扔老子,等会把老子滑到了。”阿吉哈哈笑着跑到父亲身边,挽着父亲的手臂。父亲看了看四周,“好了,就送你到这里,快回家吧,等下次见面的时候,给你几张卡。”阿吉问,什么卡?父亲边往回走边说:“吃西餐的卡。”阿吉哈哈的笑着,看着父亲的背影,她突然想起了朱自清的名作《背影》,也觉得她跟父亲之间的那条“血缘”渐渐拉近了。
      阿吉说高考的那段时间就是生不如死,没日没夜的做试卷,没日没夜的吹长笛。我问她怎么学得长笛,那是个冷门乐器。阿吉说还不是她那要命的数学成绩,母亲与继父就想了读艺术这条路,让阿吉可以考上大学。当时班里有很多同学都是艺术生,她的好友,云婷,学的编导专业。阿吉说,高考倒数的那些日子,就像是被逼到绝路,只能背水一战。
      终于,顾清辉同学,以数学仅仅十分的成绩,总分319分的成绩,过了那年的艺术生一本线。我对阿吉的数学成绩无语,阿吉对我挤眉弄眼,这么样,姐的成绩很牛吧。我脑门上三条黑线......
      阿吉说,其实无论高考结果如何,它只是一个纪念仪式,纪念我们的热血青春,祭奠大家在叛逆期没有达到的梦想。不管怎样,虽有遗憾,但却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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