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好想你》白发蓝瞳

5、第四章 老师

　　窗外是城市的喧嚣，伏在桌前却只能看见桌上叠起的一大叠一大叠的辅导书与看上去怎么写都写不完的试卷，陆子楚抓了抓脑袋，连续熬夜的情况下，眼下已浮起淡淡的紫青，撩起刘海用塑料夹子固定住，整个人就像一只海龟似的趴在书桌上，握着笔的手指力气渐渐小了，笔在试卷上胡乱的画着圈，不知道在写着什么。夜已深了，从窗口漏进来的风吹在陆子楚身上，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台灯的光愈发明亮，顾暮远坐在他身边守着，半撑着脑袋，看见陆子楚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将手里的本子卷起来狠敲向陆子楚的头。

　　“哎呀！”睡意明显被赶跑，他吃痛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恶狠狠地看了眼顾暮远，“对学生施暴，你还是不是补习老师啊！”
　　顾暮远冷冷瞪他一眼，说：“这才刚刚九点。”
　　陆子楚抬了抬眼镜，抬头往墙上钟看了看，“九点了？那你也该走了，不送。”
　　捏住笔，继续在草稿纸上排排写写。
　　“不走。”顾暮远翘着二郎腿，身子往椅子上斜斜一靠。
　　“你走不走？”
　　“不走。”
　　“赶紧走！”
　　“不行。”
　　陆子楚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麻烦的补习老师，他撇了撇嘴，猛地站起来伸手拽起顾暮远的衣服把他扔出去，顾暮远当然没这么轻易拉动，陆子楚咬着下唇，差点急的哭出来。
　　“喂，你总赖着干嘛啊？只剩五天了你就让我一个人安静复习啊！”他扯了扯顾暮远的衣角，以示不满。顾暮远怔了怔，将手覆在他的手背，轻轻的将他揪住自己衣服的手拿下去，站起身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那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补习了，祝你成功，再见。”

　　陆子楚站在原地，身后是顾暮远的关门声，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悬在半空没法落地，揪着自己的心脏呼吸困难，尽管知道那个人和自己没关系，但是他说再见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自己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此时此刻它却在内心深处慢慢成型。这种感觉像是做错了事没啥得到原谅一样，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陆子楚不可能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会失落呢……眼眶里好像有温热的东西涌出来了，但是明明没有人责备我可是为什么会想哭，就连至亲离世我都没有流泪，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一句话而感到伤感。

　　陆子楚慢慢蹲下来，靠在墙角，将头埋进膝盖里。

　　如果说这一个多月来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普通师生也会有吧。

　　“我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呵，怎么可能，他大了我八岁啊，我都可以叫他大叔了……”

　　但是顾暮远不会是讨厌我了吧，我刚才那样做是不是太粗暴了，可恶，为什么这么在乎他的感受，他明明和我没关系。

　　夏季的风凉爽，香草的气息隐隐约约，然而从窗外漏进的风刮在脸上，吹在泪痕上却仿佛针刺，尽管那些痛浮于表面，此刻却仿佛是深深扎入心脏。

　　陆子楚从未有过今天的状态，跑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振奋了一下精神，打开辅导书，握紧笔准备开始通宵奋战。可自己太不争气，看到顾暮远在那一页上做的打的草稿和做的标记，刚才自己鼓舞起来的士气又萎靡起来，合上书本，往床上一躺，干脆就什么都不想。

　　疲惫代替了伤感，夜风习习，夜幕像一条无比宽大的毯子，满天的星星像是缀在这毯子上的一颗颗晶莹而闪光的宝石。融融的月光，奶水似的透过的玻璃窗的缝隙，洒在陆子楚的柔软的发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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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的紧张期终于过去，走出考场的时候，陆子楚满脸轻松，四处寻找，却没有见到自己一个家人的面孔，心中嗤笑，还真是多想了。

　　苏哲北跑上来搭上他的肩，握拳揍了揍他的胸，笑道：“陆子楚，晚上一定要来哦！先走了”
　　陆子楚笑着答应下来，苏哲北便笑着跑开，将包甩给自己的父母，三个人并肩而行。
　　陆子楚看着那背影足足有五秒钟，提了提背包便继续往前走，正思索着去哪儿解决中饭，肩却一沉，回头看去，那张熟悉的脸明朗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手正搭在自己的肩上。

　　这一刻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叹，本以为从今往后可能只有在下楼的时候能偶尔看见他，但是今天却在校门口遇见。

　　陆子楚依旧是装的一脸厌恶，没好气的问：“你来干嘛？高考都考完了。”
　　“你爸让我来的。”顾暮远露出了招牌笑容，仿佛把陆子楚那天的行为统统忘记了。
　　陆子楚拍掉了他的手，瞥了一眼：“自作多情！”说完便自顾自的往前走。
　　“饭还没吃吧，我带你去附近一家很棒的餐厅。”顾暮远追上陆子楚的脚步，右手搂住他的左肩，用力往自己怀里掰，走向不远处的一辆银灰色轿车，“我的车在那。”
　　“喂，我有同意吗，别擅作主张，放开我，搂太紧了！”尽管怎么挣扎还是没法脱离，陆子楚摸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干脆就放弃了挣扎。
　　“怎么不叫了？”
　　“我饿了，快开车！”

　　西餐厅里的氛围很好，菜色也一一上齐，陆子楚没把顾暮远当外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顾暮远喝着咖啡，悠闲地看着陆子楚，邻座几个女生不时悄悄投来爱慕的眼神，陆子楚正好看在眼里，他抬头看了眼顾暮远，又带着并不友好的眼神向女生们甩去，她们便收回了眼神，埋头用餐。
　　陆子楚吸了口饮料，打量着坐在对面的顾暮远，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顾暮远一身白色立领衬衫，身材颀长又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再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蓝色的T恤，完全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初中生，眼神黯淡了一下，自己和他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吧。

　　“喂，怎么你到哪儿都有女生偷看你？”陆子楚嘴硬，心里却是打翻了醋坛子。靠，都快成个羞涩的娘们儿了！混蛋陆子楚，你吃个什么醋。
　　顾暮远笑了笑，抿了口咖啡，说：“魅力而已。”
　　“臭美。”
　　陆子楚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在咖啡厅打工时，碰到的顾暮远和另一个女人，那个人，应该是女朋友吧。唉人家没有那方面倾向，陆子楚你还是放弃吧。
　　“对了，你大学报的哪家？”顾暮远将咖啡放在桌上，咯啦一声清脆。
　　“A大。”
　　“真是巧，你要是能考取的话……”
　　“我一定能考上！”陆子楚接过话茬立马插嘴。
　　“好吧，那我可能会是你的班主任，不过，这也说不定，总之我是教你们这一届的。”
　　陆子楚愣住了，不过转而又回过神来。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陆子楚坚定了信心，考上了！不过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嘛，我这么聪明的人，考不上才是情理之外。

　　新学校新面貌，就连班主任也是新的。那个年轻的男人跨进教室的一刹那，陆子楚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世界上有些事就是那么巧，有些人，就是那么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