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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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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新公寓的第一天,什么事情都由陆子楚一个人完成,搬沙发,搬床,搬书柜。
那是间不大的屋子,但是放这些零散的家具倒还是绰绰有余,等彻底结束了这些工作,陆子楚一个人靠着沙发瘫坐下来,大口喘着气。
他看着这陌生的房子,却突然有一种欣慰,望着天花板,禁不住笑了出来。这间屋子只住着他一个人,没有继母冷漠的神情,没有妹妹争夺宠爱时泪汪汪的大眼睛,没有父亲纠结着的心理。这才是家,这才是天堂。
晚上,陆国仲带着陆子楚出去吃饭,顺便将一张存折交给他。
“儿子,卡上的五万块钱你先用,没有了再跟爸说。”
陆子楚看着窗外的无边夜色,与星星点点的繁华灯火,慢慢地转过头来,将存折又递了回去。
“我不要她的钱。”
“这不是你妈的钱……”陆国仲看着儿子,眼神里除了疼爱还有无奈,的确,他是个靠老婆吃饭的男人,他没用,但他没法看着自己的儿子独自在外无依无靠。
“我没有妈,我妈已经死了。”陆子楚直起身子抵着咖啡桌,不停地将吸管在饮料中搅动。
“子楚,你体谅体谅爸。”
“我饱了。”陆子楚喝了几口饮料,便起身朝门外走去,陆国仲站起来想要送他,却被他果断回绝,“别,你别送。”
看着儿子离去的单薄背影,陆国仲将手深深埋进发根,那张存折放在咖啡桌上,显得格外扎眼。
陆子楚一个人走出奢华的餐厅,漫无目的的走在耀眼的商务街上,过往的豪华车辆与疾步且一脸正色的西装人们与他形成对比。
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响起,街上行走的人们渐渐少了。顾暮远凭窗看着雨滴划过玻璃,一时兴起,撑了把伞悠哉地享受雨中漫步所带来的快乐。拐角处走来一个少年,垂着头,发梢上隐约有雾气,只看见少年的轮廓能在雨夜中描摹出个大概。两个人就在转角的地方相撞。
真是巧,这场际遇像是上帝注定的一样。
少年比自己矮一个头,天冷地滑,他穿的很少。倒在地上时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瑟瑟发抖的身子。顾暮远蹲下身子,将伞撑到他的面前。
陆子楚此刻意识模糊,淋着冰冷的雨太久,就连身子也变得冷起来,真是可笑,竟然在外人面前瑟瑟发抖。
“你没事吧,快起来。”眼前的年轻男子朝自己伸出手,陆子楚并未领情,而是自己手撑着地费力爬起来,晃晃悠悠地站直,往前面的公寓楼走。如果没记错的话,再走十几步大概就到家了。
不过现在头好晕,还能坚持下去吗。
“喂!”年轻男子站了起来,转身看着走进雨里的少年噗通倒下去,几步奔到他面前,将他打横抱起。顾暮远也不知道现在应该送他去哪,离这里最近的就是自己家,现在看来先带回家安置是上上策。
头很烫,是在发烧么?看他年纪不大,应该还是个学生。
夜色渐渐模糊了两人的背影,雨依然在下,路灯的光洒下的影子被风吹乱。陆子楚就这样躺在顾暮远的臂弯里,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就好像小的时候躲在妈妈的怀抱里撒娇,不论做什么都会有人宽容自己,那时候笑的那么灿烂,那时候的阳光又是那么好,即便是过着最清苦的生活,住在最落魄的筒子楼,却依然觉得生活是津津有味。小小的灵魂还安放在生命里,还牢牢地锁在躯壳里,还稳稳的被人保护着,被人收藏着。
这一切都是过去,都是幻境,都是陆子楚一辈子逃不出的枷锁。这个枷锁困着他,锁着他,让他无法安眠,让他无法释怀。每每想起这些,那把莫名的匕首便又插入心脏一寸。
耳边只有雨声,呼唔而过的风声,奔跑着上楼的声音,开门的声音。身体所触到的是柔软的床,额上冰凉的毛巾。所看见的,是从一片黑暗,到慢慢浮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张英俊的脸。
时光定格在两人眼前,周围的物体都凝固。
你相信缘分吗?
比如说你在一个雨夜的转角处撞到的男孩,比如说公交车上就坐在你旁边的男孩,比如说是在快餐店里遇到的年轻服务生,比如说正好是你补课对象的男孩。再巧一点,他可能就是你的房客。
这真是世界上最奇妙的话剧,像是排练过了无数次才有的默契。
而这场话剧的主角,恰好是陆子楚,和他的房东顾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