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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故事六 网路端 VS IRL (in real lif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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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司飞最近养成了一个坏习惯,而且当他发现的时候似乎已经很难改掉了——每天登陆微博都要特别留意一下那个叫“懒得思考”的家伙,看看此人这一天又撞见什么奇葩事,又有多么不属于正常人范畴的突发奇想,或者转发无数所谓萌点满载的图片。杨司飞有种错觉,看“懒得思考”在网上各种装深沉、各种脱线,就像阮萤站在他面前一样。他偶尔会想:阮萤遇上“懒得思考”的那些事会怎么说呢?然后他顺势想到他还不知道阮萤的微博名是什么,也许下次开例会的时候可以问问她?下一秒钟杨司飞猛地摇摇头,“懒得思考”是“懒得思考”,阮萤是阮萤,两个人也仅仅是有点相像而已,自己的现实生活中有一个姓阮的笨蛋就够了,没必要再把她活生生搬到网路上。
[懒得思考:有时候觉得猫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明明比谁都傲慢,却还能卖萌卖的那么自然。败给你们了,猫星人!Orz]
随着更新的微博,“懒得思考”上传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只肚子着地的猫,爪子捂住眼睛,旁边配的文字写着“非礼勿视”,和猫咪的表情实在是相得益彰。杨司飞注意到“懒得思考”将微博头像由之前的歪脖麦当劳叔叔改为这张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萌到猥琐气质的图片,看来是个非常喜欢猫的女生。别问杨司飞怎么知道“懒得思考”不是男生,或者干脆问这么一个激动起来无甚逻辑、情感波动颇大又爱萌物的人怎么可能是男生?他可不想面对网路上是卖萌发嗲软妹子三次元里是抠脚大汉这样的天雷。
校庆圆满结束是在一周前,这周学生会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开总结表彰大会。鲜少见识过这阵势的干事们都一派风雨欲来前的紧张模样,各部长倒不露声色,忙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事的发展前景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该感到欣慰的自然要数校庆活动从头至尾功劳苦劳皆top的文艺部,至于纪检部也算不过不失,剩下几个不干活却想捞好处的部这回可没有那么简单糊弄过去。实际上,令学生会的各位均深感惶恐的真正原因在于他们倍受尊敬爱戴的光头校长——因为对这次校庆非常满意,校长热情的向主席表达了欲亲切莅临表彰大会指导的愿望。主席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应承下来,心里却是百般不乐意,谁知道校长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不管是脑残的主意还是腹黑的算计,学生会众都受不起啊,主席内心悲苦。
即便大家再不情愿,表彰大会还是如约举行。沐浴在光头校长分外耀眼的头顶反光下,众人笑容僵硬的正襟危坐等候发落,学生会主席已经不堪重压开始擦汗了,整个会场真正心平气和的也许只有杨司飞一人,阮萤这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伪局外人不算在内。
“哦呵呵,大家不要这么拘谨嘛,年轻人的朝气哪里去了!”
朝气?大概被您那吹弹可破的光头反射到外太空了吧?阮萤心不在焉的脑内吐槽。
“这次海东中学20周年校庆举办的非常成功!连来参观的姐妹学校的校长都称赞不已啊,说海东中学藏龙卧虎!”
所以你觉得在同僚面前很有面子?领导的普遍心理,真无趣,阮萤继续吐槽。
“一场胜利的战役背后肯定有一群誓为帝国肝脑涂地的将士,今天的表彰大会正是为了告诉大家——组织不会亏待你们的!”
(豆出没:喂!有什么怪东西乱入了吧?)
肝脑涂地?我们是校长大人的脑残近卫军么?都死了还表彰个甚?赐谥号不成?组织真是发了善心,阮萤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眼看着是要论功行赏了啊,千万不要先给颗蜜枣再整“狡兔死走狗烹”啊,“杯酒释兵权”的话,呃,这个可以有。
“这次活动的负责人,纪检部的杨司飞同学和…呃…”
“文艺部的阮萤。”主席小声提醒校长。
“哦,对,阮萤同学,两人下周校会通报表扬!这样的人才正是我们海东需要的,大家要好好向他们学习啊。”
台下应声皆点头。阮萤差点误将“通报表扬”四个字听成“通报批评”,吓出了一层毛毛汗,赶紧跟着低头。
“杨司飞同学此次表现的非常优秀,我很看好你,哦呵呵。”瞄了一眼主席。
什么“非常优秀”?他分内的工作我不知道帮他完成了多少,阮萤不禁有些愤愤然,侧头看见学生会主席那张强忍酸气的脸心情瞬时敞亮了。
“阮萤同学嘛,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呢?江山代有才人出,学生会就是要给像阮萤同学这样懂得创新的人才一席之地,我看阮萤同学当个文艺部长一点问题都没有,是吧?”又瞄了一眼主席。
啊?校长您这是要捧杀我么?您那闪亮亮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不要一直盯着我啊啊啊!阮萤被校长大人笑呵呵的瞧得浑身不自在,脑子里想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下跪大呼“隆恩浩荡”或者干脆“万岁万岁万万岁”比较对头?她旁若无人的走神,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视线大喇喇的扫过自己——有杀气!四下寻觅那个令人发毛的视线,恰巧对上正牌文艺部长的眼睛,阮萤顿时觉得仿佛在冰水里沥了几遍般透心凉。然而文艺部长眼神里的情绪与其说是敌意,倒不如说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芒,如同一名心里想着成捆钞票而眼冒精光的屠夫紧盯着待宰的无助小羊羔,阮萤深感已经幻听到磨刀霍霍了。
聚餐?学生会居然有聚餐?太败家了!这帮不知柴米贵的有钱人!阮萤此刻倍受名为“仇富”和“嫉妒”等不良情绪的煎熬,按捺不住诅咒财大气粗的光头校长。觥筹交错间阮萤终于记全了在座所有文艺部成员的名字,也仅仅是文艺部的。第二步是和大家打成一片,无奈社交从来都不是她的长项,要不然怎么至今为止她只有纯色堂那4个朋友?稍等片刻,阮萤考虑了一下,杨司飞好像也应该算吧?不管是不打不相识,抑或是后来工作上相互协作,如今她和杨司飞之间该说是非常和谐的同窗关系?鉴于比其他同窗交流要频繁的多,归类的话杨司飞确实应该被分配到“朋友”这一栏中去。只是不知道那个别扭的家伙怎么想,阮萤笑笑,杨司飞肯定会嗤之以鼻吧?
“阮同学,我们聊聊?”文艺部长忽然凑了过来。
“啊?哦。”
“你对今天会议上校长说的话怎么看?”文艺部长开门见山。
“呃,校长哪句话?”
“自然是表扬你、准备提携你当文艺部长的那段话啊。”
“这个…校长只是说笑,哈哈…”
“阮同学,明人不说暗话,你就没点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 阮萤继续装傻。
“我直说吧,反正这就要换届了,阮萤同学不如就接了文艺部这摊子,做一个校庆是做,做整个文艺部也是做嘛。”文艺部长语毕喝了口饮料。
“哎?部长你太客气了…”阮萤马上接话,实际上她根本还没想好该如何推脱。
“本来文艺部也是个苦差事,按海东每年十好几个文艺活动这么算,文艺部的工作几乎是学生会里最重的。大家以为当了部长就是吃香喝辣,其实也不过是看起来光鲜亮丽而已。”
面对文艺部长的大吐苦水,阮萤实在说不出“想不到你也是打肿脸充胖子啊”这样安慰的话来。
“我们做个策划每次都胆战心惊的,生怕校长不满意。校长满意了,主任不满意;主任满意了,学生又不满意。你说烦不烦?”
阮萤急忙表示理解。
“你就不同了,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个有主意的人,校运动会和校庆这两仗干得漂亮!说实话,要不是怕得罪纪检部那个杨部长,运动会举牌子那个创意绝对能获得最佳入场式表演。”
阮萤此时已经濒临被侃晕的状态,所以说语言攻势是个技术活呢,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
“连校长都指名你当下届文艺部长了,我这个‘前任’还能不同意?何况把位子交到你手里我很放心,以你的水平要让海东文艺部发扬光大指日可待啊!”
说到动情处文艺部长激动地抓住阮萤的手,眼里泪花涌动,而阮萤这边早已光荣阵亡于文艺部长华丽丽的煽情技下,根本无暇揣测文艺部长内心的画外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正好把包袱甩给这个呆子,哦呵呵。
“阮同学,为了文艺部的明天,我们干一杯!”文艺部长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冰镇可乐。
阮萤魔怔了似的举起杯子,满脑子只有原来可乐也能醉人这一个念头。
[懒得思考:为毛喝了两罐可乐也会和酒后乱性一样干蠢事啊啊啊!!]
就这样,阮萤毫无压力的成为内定的下任文艺部部长,虽然下学期还有一个公开竞选,但是听原部长的意思那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决定权全在部长本人和主席大人手里。主席大人向来都是唯校长sama马首是瞻,哪有不从的道理?换句话说,阮萤的身份由一个短期临时工变成了长期合同工,却同样寄人篱下,同样拿不着薪水。随便想想未来,阮萤只觉暗无天日、长夜漫漫,除了将仅存的希望寄托于那个还未选出来的下一届主席大人,但愿其格外开恩以外,阮萤别无他法。头上顶着“准文艺部长”的光环令阮萤心情极其低落,连杨司飞提醒她“半个月之后即将期末考”这件事都只换来她“啊”的一声感叹而已。
“怎么?还没考就对自己没信心了?”
“别理我,不想说话。”
“要我闭嘴可以,先把这一套物理试题完成再说。”
“啊啊,杨司飞,你可不可以有点同情心?我还没来得及张开双臂欢迎我多姿多彩的高二生活就被迫挥手跟它说拜拜了,难道还不许我伤怀一下下么?”
“你确定你的高二生活配得上‘多姿多彩’这个词?你的标准生活模式明明是懒觉、垃圾食品、漫画加颓废的废柴属性。”
“颓废你妹杨司飞!我过我的宅日子碍你什么事了?”
“作为你的家庭教师,你浪费大量时间窝在纯色堂啃漫画我会很头疼的;作为你未来的工作伙伴,你不好好干活我也会很头疼。总而言之,我有义务对你的学习和生活负责。”
(豆出没:请杨部长不要大意的为阮社长的人生负责吧!!!)
“闭嘴,杨司飞!和物理试题约会也比听你啰嗦强。如果你不介意,请不要打扰我们,第三者!”
距期末考试还有三天,阮萤为自己此时仍然有闲心蹲在海东图书馆后边的角落里看流浪猫打盹感到万分惊奇,莫非她终于练就一身不怕考试三昧真火的奇学?哪儿啊,不过是压力越大越懈怠综合征全面爆发迫使她不得不找件与学习无关的事情来调剂心情。说是流浪猫,实际上小日子过得老滋润了,学校里的老师学生校工满怀爱心的又是搭窝又是喂食,原先的三两只流浪猫如今变成了猫家族,这个角落也被海东众人心照不宣的当做了猫据点,但凡爱萌物一族有时间就组团来看它们。
现在猫据点前只有阮萤一人,而阮萤也毫不避讳的跟一会儿打盹一会儿梳理毛发的肥猫聊天,从劳碌的校庆说到悲催的考试,半天也不觉得累。中场休息时阮萤掏出特意买来的鱼肠,虽说知道应该喂更好一点的猫粮,无奈经济条件不允许。
“等我有钱了一定给你和你家人买最好的肉罐头。”
阮萤揉着肥猫的肚子说,肥猫爱答不理的喵了一声摇摇尾巴站起身,走之前瞥了阮萤一眼,好像在说“那等你有钱了再来调戏我”。阮萤刹那间心窝中箭,居然被一只猫看不起啊,要不要这么伤人!肥猫大摇大摆的巡视海东去了,阮萤却保持蹲伏的造型望着猫窝兀自多愁善感了下——生来为人不如生而为猫,好歹是个萌物。
(豆出没:阮社长你也是萌物!!!!!!相信我!!!!)
杨司飞经过图书馆侧门,远远看见一个人蹲在猫据点那里,似乎正一边逗猫一边自言自语。杨司飞不知道自己依靠身形就辨识出这人是谁的本领是什么时候习得的,总之能够在其他人都使出浑身解数抱佛脚的大环境下此人偏偏就能沉着冷静的开小差。据杨司飞观察,阮萤似乎尤其喜欢猫,这点和“懒得思考”如出一辙。蓦地一个念头跳入杨司飞的脑海:既然“懒得思考”和阮萤如此相像,有没有可能她们其实是一个人?
还没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杨司飞就迅速枪毙掉了这个格外荒唐的想法——世界上谈吐相似的人成百上千,面容分不出彼此的也不少见,这并不能证明阮萤即“懒得思考”这条推论。另外,杨司飞主观上也不想承认网路上时常说话透着小聪明、偶尔冒傻气但又实诚的招人喜欢的人会是无论怎么看都与以上描述均不沾边的阮萤;不可否认的是,杨司飞这点不情愿或许和现实中阮萤与他相互交恶有关,不过他也因此意识到现实生活中脑回路曲里拐弯的家伙确实人数庞大,白痴行径铁定是新世纪的重要传染病。
(豆出没:呜呜,阮社长被鄙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