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萤]1:1》脱线大豆

15、故事十四 少年，让我们聊聊基因变异

　　故事十四少年，让我们聊聊基因变异

　　阮萤有点后悔答应杨司飞“友好”的邀约，因为现在对面笑得合不拢嘴的中年夫妇看她的灼灼眼神让她联想到X光机，不论是大大小小的骨骼还是一肚子下水都被那两位看的通透。阮萤不禁手足无措起来，自己不过是来做个客，甚至都不是自愿的，杨家父母怎么如此热情？

　　“你叫什么名字啊？”杨妈妈笑着问。

　　哇，这笑得可真温柔大方啊，阮萤想。

　　“呃，阮萤。”

　　“小萤啊，你和我们家小飞…关系很好么？”换杨爸爸提问了。

　　“还算好吧…”阮萤为那个“小萤”抖了下。

　　这摆明了睁眼说瞎话啊，可是当着这么和蔼的杨爸爸和杨妈妈的面，“我和你们儿子一点都不熟，今天是他以文艺部的美好未来相逼我才来的”这句话阮萤说不出口。既然要抗那就抗到底，二老再问什么只能硬顶着上，阮萤想，谁让自己没事儿早到了一个小时呢。

　　“啊啊，这就好，这就好。”

　　杨妈妈继续笑，阮萤如沐春风，将某个面瘫完全抛到了脑后。

　　“小萤喜欢吃什么啊？”

　　“啊？”

　　“等下留家里吃晚饭吧，喜欢吃什么我让小飞买回来。”

　　不是吧，我可没打算待那么久，还吃晚饭？搞不好晚饭后还有水果，水果后还有夜宵呢，那我还走得了么？阮萤心里挣扎着，杨司飞你干嘛去了？赶快回来啊，我需要你啊！你家父母好难对付！

　　“我不挑食…”磨叽半天就说出了四个字。

　　“不挑食？那太好了，我打电话让小飞鸡鸭鱼肉都买点，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和阿姨说，阿姨给你做。”

　　“谢谢…谢谢阿姨…”

　　阮萤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杨妈妈的温柔攻势令人无力还击。

　　三十五分钟后。

　　“哟，小飞，怎么没买水果啊，小萤来了连水果也不让人家吃？”

　　“……”

　　杨司飞转身拉开门出去了，表情都没变一下，但与此同时阮萤感到某个方向吹来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风，她瑟瑟发抖时不禁想今年广州的冬天真冷啊，比杨主席那座移动冰山还要凉气逼人。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阮萤看见在厨房里忙进忙出准备晚饭的杨家老两口觉得自己光坐等着吃实在不合适，虽然不能指望她掌勺，但简单的活计，例如摘菜她还是帮得上忙的。阮萤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却不想听到杨家爸妈如下对话：

　　“老婆，你这架势是要做满汉全席？”

　　“这还是小飞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来呢~能不好好准备？你别傻站着，快过来洗菜！”

　　“也是，小飞终于像个正常小伙儿了~~~”

　　“小萤看着就是个好姑娘，腼腆又文静。”

　　“嗯，小飞别欺负她才好。”

　　“他敢！有个姑娘不嫌弃他成天冷着张脸不错了，他要是欺负小萤，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阮萤握住门把全身石化，脑袋里几千万只羊驼狂奔的速度快赶上博尔特了——杨爸爸你那欣慰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杨妈妈你那好婆婆的做派又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哪里腼腆、哪里文静了？谁来告诉我这不是杨司飞那厮的亲爸妈？杨司飞的冰山面瘫怎么可能遗传自这两只的脱线天性？杨主席你果真是你家里只此一件的遗传突变杰作，见天儿这样的父母围着你转你是不是早就憋笑憋到内伤了？哦，原来杨主席你不是面瘫，是小时候笑太多把脸笑僵了，真可怜。所以杨主席那么假正经是因为家里二老太不靠谱？所以杨主席那么不待见我是因为童年阴影？那今天不慎做了您老人家的“第一次”还真是抱歉。
　　（豆乱入：所以阮妹子你能和未来公婆相处愉快了，因为你们都是脱线星人…）

　　阮萤脑内还噼里啪啦的播放弹幕呢，开门声传来，杨司飞返场。进门就看见阮萤傻呆呆的站在厨房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杨司飞果断认为如此尴尬的局面和自家父母脱不了干系。

　　“我父母没和你说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比如？”

　　“呃…算了…”

　　问个毛！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听了！你来灭我口啊，阮萤暗暗吐槽。

　　“你喜欢吃苹果、香蕉、草莓、菠萝还是葡萄？”

　　阮萤瞪着杨司飞手里标有“XX超市”的塑料袋，杨主席，你这是要把水果货架都搬回家么？你这样好客我不习惯！

　　上了饭桌，阮萤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作“高手出民间”——就冲杨妈妈和杨爸爸从动筷子开始便不急不缓的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往外抛，最后将阮萤是如何与自家儿子结成孽缘的来龙去脉摸出九分九还没耽误吃饭这一点，阮萤就五体投地的要跪了——CIA、FBI、克格勃啥的弱爆了，瞧见没，这种觥筹交错间所要信息皆到手才是真本事！

　　当然，要是以为我们的阮部长这么简单就投了降，那你大错特错了！阮萤的脑筋虽说比不上杨司飞，但无奈生活在底层多年，偶尔动动小心思还是难不倒她的。杨妈妈和杨爸爸的热情让阮萤实在是不好意思把自己和杨司飞那些个破事像倒垃圾似的一股脑全吐出来，所以杨妈妈得到的信息其实都打了点折扣。

　　比方说：

　　“小萤，你和我家小飞是怎么认识的啊？”杨妈妈问。

　　我会告诉你我曾经一时年少轻狂砸过校长室玻璃么？阮萤暗想。

　　“呃，因为参与学生会活动认识的。”

　　“听小飞说你也是学生会的干部，什么部的啊？”

　　“文艺部。”

　　“文艺部好，多才多艺。”杨爸爸一脸夸赞。

　　“她这个部长是唯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杨司飞插嘴。

　　“……”阮萤觉得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抽打杨司飞实在有点过分。

　　“小飞，怎么说话呢？小萤那是谦虚，是吧？”杨妈妈笑眯眯的看着阮萤，只是扫过自家儿子的眼神里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阿姨，我确实不如杨主席能干。”这是实话，您家儿子是怪物！

　　“女孩子那么能干干嘛？太强势了怕嫁不出去哟。”

　　“她这样也嫁不出去。”杨司飞悄声说，他可不想明目张胆的挑战杨家家主的权威。

　　“小飞你咕哝什么？”

　　“……”

　　哦，杨主席的克星是母上大人？阮萤窃笑。

　　又比如说：

　　“对了，小萤，既然你是文艺部的，怎么会和小飞这么熟呢？”

　　这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故事老长了，阮萤叹口气。

　　“今年校庆活动是我跟他共同负责的。”

　　“以前都不认识？”

　　“…不认识。”多希望这是真的！神啊，让时间倒流吧！

　　“啧啧，早点认识就好了，这样小萤就能早点来家里吃饭了。”

　　阿姨，您真是太客气了，阮萤热泪盈眶，能劳驾放过我认识您家杨主席之前那段无忧无虑的天真日子么？

　　“那跟阿姨说说你和小飞怎么变成好朋友的吧，阿姨很想知道哟。”

　　好朋友？您先问问您儿子有没有把我当正常人看待再说吧，阮萤吐槽。不过既然杨妈妈开口问，她实在不好意思推脱，反正刨除内容有碍和谐所以不能提的、情况错综复杂所以不好提的以外就那么几件事，拼拼凑凑、修修补补好歹也能编出个相见恨晚的故事来。杨妈妈津津有味的听着阮萤一番添油加醋的艺术创造，再配上一碟油炸花生米就和在天桥剧场里听郭德纲相声有得一拼了，阮萤不得不中途停下喝了两次水，实在口渴得紧啊。

　　杨司飞一边埋头吃饭，一边眉尖微耸：阮部长你这评书杂谈未免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吧？吹得倒是天花乱坠，内里却处处偷工减料，红果果的豆腐渣工程。

　　“小萤和我们小飞还真是有默契呢！”杨爸爸笑得满脸褶子。

　　默契？那是什么？能吃么？这样苍白的词语怎足以概括她和杨主席之间互损无互利的究极损友关系呢？硬要说默契的话，那估计只能用来解释她和杨主席每次锱铢必较的相互抬杠以及无论如何也看对方不顺眼这两点吧。

　　时间飞逝，杨家晚宴终于在杨家二老层出不穷的疑问、阮萤如履薄冰的回复和杨司飞不以为然的沉默中迈入尾声。

　　“哎呀，天已经这么晚了，”杨妈妈看看窗外，语气中的惋惜不能再明显，“小萤，你要回去了吧？”

　　“呃，阿姨，我是该走了，太晚妈妈会担心…”

　　“时间过得可真快，我和你杨叔叔还没跟你聊尽兴呐！”

　　阮萤心里叫苦，饭桌上那一番连珠炮似的盘问都赶上查户口了，还没尽兴？

　　“小飞，你愣着干嘛？快去送送小萤啊，这大晚上的，你想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自己走回家？”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阮萤赶紧接话，她可没胆劳烦杨主席。

　　“那哪儿成，你万一出危险了可怎么办？”

　　“真的不麻烦了，现在天还不算晚，坐公车很方便的…”

　　不等阮萤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我送你回去。”

　　“哎？真不用了…”

　　“还不走？”

　　在杨妈妈眼里，此时的情形是这样的：阮萤因为羞涩而拒绝自家儿子的护送，自家儿子不负众望发挥了一把绅士风度。嗯，这是个良好的开端，即使现在一切依然停留在“普通同学+学生会同僚”的阶段，可实质性的进展应该不远了。虽然杨妈妈短时间内已经脑补无数偶像剧剧情，事实却是另一番样子：阮萤心底纠结着若是答应让杨司飞送自己回家，一路上免不了要遭受杨大主席的各种逼供，从“你今天早到一小时有什么目的？”到“我父母究竟和你说了什么？”，到时候自己不得遭受名目繁多的刑罚么？

　　然而，就如同之前无数次惨败一样，阮萤对战固执己见的杨主席依旧败下阵来，哦，不对，这回对方借了强大的外援——杨妈妈是也。只要杨妈妈用温润的眼光注视着自己，阮萤就觉得自己根本没法说个“不”字。于是，阮萤从一个人赶夜路回家变成了由杨主席护送回家，这待遇，五星级啊！

　　“刚才…”

　　“嗯？”

　　“你讲的故事倒是精彩。”

　　阮萤不甚明了的看着杨司飞。

　　“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我好几次救你于危难之中心怀敬意啊？”

　　“哎呀，在你母亲面前给你挣了面子不要太感谢我哦。”

　　“真相被你就着米饭吃掉了？”

　　阮萤白了杨司飞一眼，“阿姨才没有工夫追根究底。”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编瞎话？”

　　“哪里是瞎话？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叙述欠具体不等于说谎好不好？”

　　杨司飞显然持反对意见，不过当事人一选择无视，当事人二也就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两人安静的走了一段路，直到阮萤忽然打破这难得的无声局面。

　　“话说，杨司飞，你今天找我到底什么事？不会只是为了让我到你家闲逛一圈蹭顿饭吧？”阮萤似乎才想起这个困扰了她整整一下午外加半个晚上的问题。

　　杨司飞站住脚，阮萤也跟着停下来。

　　“本来好像是有的，”杨司飞摊摊手，“但现在，我忘了。”神色坦然。

　　阮萤愣了半天，等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早没影了。

　　“杨司飞！你又耍我！”跺跺脚气急败坏的追上去。

　　原因？杨司飞想，自己大概只是很想很想见这个家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