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Act.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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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爱，可愿与吾一同走上这条荆棘之路。
夜色把整个东瘟疫之地都吞噬尽浓重的黑暗中。这让这片本来就充满了恐怖的土地变得更加阴森。远处的枯树林中传来模糊不清的喘息和咀嚼撕扯的声音，在安静到诡秘的夜晚传得很远。
卡拉德在达隆郡的废墟中找了一间勉强还能安身的废屋，生了营火，把阿卡托鲁裹在披风里抱了进去——无论是因为刚才那场称不上激烈的交合还是已经太晚的时间。他们都不再适合立刻踏上旅途。先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无疑是现在最正确的选择。而整个过程中青年安静地闭着眼，似乎已经睡了的样子。
“那个时候在菲拉斯，你表哥对我说，让我准备爱上你。”坐到火边的他搂着阿卡托鲁，轻轻抚摸对方的长发：“我很高兴，在做出那样的事情的时候……我想我是爱着你的。”卡拉德低声说道。他不知道现在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小猎人之前说过的最后那句话让他无法忽视——叫了别人的名字么。这似乎已经是最大的羞辱。无论是对于阿卡托鲁还是他自己。可他居然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叫了怎样的一个名字。
他想对阿卡托鲁说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明明喜欢的是你啊。我明明爱着的是你啊。可是他这些话也说不出来。他想说我会好好待你的，我会对自己做的所有事情负责。然而他却清楚地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就是对于阿卡托鲁的亵渎，青年应该是和他完全平等的个体，而不是一个负累。
但是后悔么。
卡拉德不知道。
“天亮之后我们就准备去冬泉谷吧。你不是一直想去么。”
第二天清晨阿卡托鲁醒来之后并没有显现出太多的不适和倦意。他甚是要求自己骑陆行鸟上路。这种淡漠的疏离让卡拉德觉得无所适从，却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或是借口。昨天傍晚的那件事似乎真的把所有岌岌可危的平衡全部打破了，可又似乎还维系着。
正在卡拉德想着要不要找个话题打破沉默的时候，阿卡托鲁突然说话了。就好像他们之间有着某种默契一样。
“我们可不可以先回皇冠哨塔一趟？我想你大概知道了吧……我家的雪露小姐走丢了。”阿卡托鲁说道。他语气似乎有些担忧，但却毫无尴尬或是语焉不详。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甚是让卡拉德有一种他几乎和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的感觉。天真。懵懂。温和。充满期待。
所以卡拉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回答了：“哦，当然。离开这里之前，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它的。”
“那就太好了。说起来我好担心它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阿卡托鲁说着，伸出手把自己散落的长发别到耳后，露出一小段洁白的皮肤。大概是因为常年被头发覆盖的原因，青年的耳后还有脖颈上的一小块肌肤是非常细腻的皎白，美好得不像话。那里现在落着一抹红，已经有些晕开的样子。卡拉德想那可能是昨晚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不知阿卡托鲁会不会觉得疼痛。
他把手伸出去，想摸摸那道痕迹。但是最后还是落在了青年的肩膀上，像是一个长者那样拍了拍。就像他们最开始那样，把语气放柔和：“走吧。”
清晨的东瘟疫之地被阳光洗礼之后居然透露出几分温柔的错觉。枯树的轮廓在晨曦中变得柔润起来。石子路延伸到远方，一夜之间，似乎连天灾都少了的样子。沉静而美好。
从达隆郡废墟到皇冠哨塔这段路十分平静。他们甚至没有遇到哪怕一只游荡的食尸鬼或者漫无目的的憎恶。而另一个消息大概算是最好的，那就是阿卡托鲁的魔泉豹居然自己找到了皇冠哨塔来。他们到达的时候正看到那橘色的猛兽趴在化形娇小的青铜龙身边，任由对方给自己梳理毛发。
青铜龙对他们的到来显得胸有成竹。她眯起自己的眼睛，露出清甜的微笑向他们招手。就像是看到了多年来的老朋友一样。
“真巧啊，我们又相遇了呢。”
“是的。”卡拉德点点头，礼节性地微笑：“真巧。”
“嗯……”青铜龙的目光在卡拉德和阿卡托鲁身上游移片刻，突然露出一个似是悲伤般的表情。但是又很快消散。她像是个幼童一样露出孩子气的天真甜美的微笑，轻快地拍了拍自己的双手：“虽然不知道前路如何，但是还是勇敢的走下去吧。你说呢，年轻人。”
这是危险而模糊的预言。卡拉德清楚地知道这一点，然而他无法开口询问——对于青铜龙族来说，它们必须把自己的能力谨慎地运用。它们是守护者，而非预言家。所以他只能和青铜龙道别。然后招呼阿卡托鲁上路。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阿卡托鲁已经在驭风者管理员那里等他了。他正在管理员的帮助下将自己的魔泉豹用带子固定在一直驭风者的背上。而那只魔泉豹显然对于这样的行为十分抵触。它不满地低声呜咽着，努力显示出自己的不情不愿。阿卡托鲁就凑过去，低下头把自己的额头和它的碰在一起。他动作温柔而且专注，白金色的长发从他的肩膀上滑落下来一部分，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形。
“所以，我想我们现在从这里租用御风者去幽暗城才是最快捷的方法。我不管你多讨厌亡灵，但是难道真的要穿越大半个东部王国然后到北荆棘谷坐船吗？”一个女声在卡拉德身后响起来。声音悦耳却带着一股浓浓的怒意：“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现在要尽快去诺森德！我不管，如果你要和我一起的话，我们就马上租用御风者前往幽暗城，然后通过飞艇去奥格瑞玛！我真是不明白……明明现在从提瑞斯法林地可以直接飞往北极！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奥格瑞玛！那里遍地都是粗鲁的兽人！粗鲁的！”
卡拉德闻声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穿着艳红法袍留着金色大波浪卷发的血精灵女子就站在那里。她的面容即使是在以容貌姣美著称的辛多雷氏族中也显得十分出众。而她的身边则站着一个男子。同样是血精灵的样子。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袍。淡金色的长发全部用带子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样貌端庄秀丽。似乎是看到了他，便很快露出嫌恶的表情，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了。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法师和一个牧师。不过……卡拉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个男子。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用手摁住自己的额角，觉得那里突突地跳着，隐隐作痛。于是卡拉德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决定先暂时不要想关于这个男子的事情。况且他也根本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见过这个牧师。
倒是阿卡托鲁，应该是也听到了那个女子的一番话。因此也转过头来。看到是同族之后立刻露出热情的微笑。
“为了部落！”他热情地打招呼：“你们也是来这里旅行的吗？”
“部落？”女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不屑的表情：“你……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她轻蔑地笑起来：“别逗了！‘为了部落’？这样的话你是从哪里学来的？难道是和兽人相处时间太长？嗯？以至于连你本族的话都忘了？哎呀……我差点以为和我打招呼的是个伪装成血精灵样子的兽人呢。”
“我……”显然，小猎人并没有想到会被这样一顿抢白。他立刻就涨红了脸：“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他磕磕巴巴地努力辩解：“……Anar'anel belore……”
就在卡拉德考虑要不要开口的时候，那个牧师说话了。声音低低的：“够了，他也许没有恶意。”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嗯？”
“我只是觉得与其在这里不知和谁发脾气，不如节约时间去诺森德。别忘了我们的目标！”男子说完之后便径直走向驭风者管理员，经过阿卡托鲁身边的时候低声道：“抱歉。愿圣光指引你的道路。”
“切，真不知道你怎么一下子转性的这么滥好心！”女子也走过去，跨上驭风者：“亲爱的杜朗达尔.罗兰先生！”
像是被什么惊到一样，阿卡托鲁一下子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
卡拉德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小猎人的肩膀：“怎么了？不必放在心上……嗯，你知道的。血精灵一向性格高傲。但是总体来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要是真的说的话，倒是那个女人有点咄咄逼人了。”
“不……”阿卡托鲁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从语气听起来竟然有几分痛苦：“不是的……”
“怎么了？”卡拉德渐渐感觉到不对，他扶着小猎人的手，把他搂在自己怀里：“到底怎么了？”
“那个名字……”阿卡托鲁的声音带着那么明显的痛苦和颤抖。“不是她……是那个名字……是那个名字……”
卡拉德听着，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被一只巨大的手攥成一团。他紧紧搂着怀里的青年，感受着他的颤抖和哽咽：“那个名字怎么了？你们认识？嗯？”
“那个名字……杜朗达尔……那个名字……”阿卡托鲁几乎称得上语无伦次。他紧紧抓着卡拉德的手臂，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你叫过的……”
像是一道炸雷。
卡拉德觉得自己浑身都冷了下来。虽然已经死亡的身体感受不到温度的变化，可是他却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像是掉进了比死亡更深的冰窖一样。
他甚至不能再好好搂着面前的青年。他在之前还那么想把他搂在怀里，抚平他所有的绝望和痛楚。然而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焦躁像是张牙舞爪的野兽，从他的脑海中气势汹汹像他扑来。卡拉德几乎是咆哮出来——
“现在就走！去北荆棘谷！然后去冬泉谷！现在就走！马上！”
然后一只手摁在了他的胸口上。那么近。离他的心脏那么近。
阿卡托鲁咬着自己惨白的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可是你这里说，想去幽暗城。”他这么说。“不是么？”
卡拉德觉得自己无言以对。他烦躁地把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死死抓住。
阿卡托鲁到底是真的笨拙还是善良到离谱呢？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阿卡托鲁想做什么。他曾经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个青年。可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他太自负了。
阿卡托鲁的声音还在继续。淡然得要命。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样的平静：“我们去幽暗城。现在就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Act.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