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人曰》几小言

7、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桑蓝很早就起来连木水教的武功，虽然动作还不够成熟，但她知道勤练一定很快有成果。

　　虽然这幅柔弱的身体还经不起每天这么密集的训练，练不到一会便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桑蓝心想，要改善这幅身体的体质，还需要不少时日啊！

　　不过没关系，人们也说过，人生就是一场不停的战斗！她有的是时间，拭目以待吧，她一定会在这片新的土地闯出名堂来！

　　想完又绕了绕头，让谁拭目以待啊？

　　算了，就让这个世界的人拭目以待好了！她举起拳头，一脸正经的抬头望向前方。而被她望着的某只生物正用‘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的眼神鄙视着她。

　　眼对眼，人眼对蛙眼。良久，蛙大哥忍受不住这么炽热的眼光，‘呱！’的一声便潇洒而去。

　　就在木桑蓝随意在心中许下人生一个重大的目标的时候，有一种叫‘人生’的东西正在不知不觉，悄然无息的瞬间，在原本规定好的轨道中，偏了一个角度。

　　角度虽然差不大，但照未知的将来发展下去，差别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足以改变一切……

　　这时，落子依托着一篮子薄荷叶从竹屋里走了出来。“桑儿，别练了，快进来用早饭。”

　　桑蓝听到后缓缓收起了手脚，应声说道：“知道了，这就进来。”

　　刚走进屋子，就看到比平时更丰富的早餐，不再只有肉包子和豆浆了。桑蓝高兴地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对面微笑着的木水问道：“阿爹，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吗？怎么有红鸡蛋啊？”她用筷子戳了戳尖端上有一点红点的包子。“这是寿包子哦。”

　　“你忘记了吗，今日是你的生辰啊！”木水伸出充满茧子却又无比温暖的大手揉了揉桑兰头顶的秀发。

　　桑蓝听到后一怔，今天是她生日了吗……

　　原来‘她’是出生在数树深红出浅黄，果实丰收，千姿百态的季节。

　　看着这一桌子的食物和木水和蔼的笑脸，忽然的她就有一个莫名的感动。

　　她垂着头，鼻子一酸，眼泪从她眼眶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

　　落子依拿着空篮子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说道：“我想啊，这傻女儿肯定是在烧一烧脑子之后连自己的生辰也忘记了。”

　　“哎呀，桑儿，你怎么哭了。”落子依看到她哭了起来，就放下篮子就蹲在桑蓝旁边，轻轻的摸着她的脸庞。

　　桑蓝抬起头，揉了揉满是泪水的脸。“没事，我，我就是太高兴了。”

　　木水闻言，大笑一声：“傻丫头，那岂不是年年生辰你都高兴得先哭一顿？”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吃过红鸡蛋，你就十六岁了。我们的桑儿一定要健健康康，幸福快乐！”落子依坐下来，给桑蓝一颗红鸡蛋。

　　桑蓝低头不语，只是一个劲的吃红鸡蛋。

　　她真的很幸福了，此刻的她只剩下这个感觉。

　　木水走到床边，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递给桑蓝。“桑儿，这是我和你娘给你的生辰礼物。”

　　她呆呆的接过盒子，口中含着还未嚼完的鸡蛋。缓缓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匕首和一个香囊。

　　匕首的柄使用最珍贵的铁桦木打造而成，上刻着精致的龙腾图案，一只威严又不失美感的飞龙正栩栩如生的附在刀柄上。其极完美的矛形刀尖，两边逐锐，头尖而薄。桑蓝手指摩擦着龙身的龙鳞，顿时失了神。

　　再拿起蝴蝶外形的香囊，彩色丝线在彩绸上绣制着一朵朵鲜艳的海棠花。手工精致，海棠花活灵活现，而下端系着结出百结的系绳丝线彩绦。

　　桑蓝凑近鼻子闻一闻，是一种薄荷香。不同于平时那种有点刺鼻的香，而是是柔和的，平凡中又带着一丝独特。

　　“这把匕首是我收藏很久的，而这个香囊则是你娘一针一线缝了三夜才完成。”

　　“桑儿啊，你一定要健康幸福。”

　　桑蓝将匕首和香囊紧紧的裹在手中，抬起头朝他们灿烂的一笑，然后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你们两个就是我接下来的一生最重要的人，这是我木桑蓝讲过的话，我会永远记住！

　　一家人温馨的吃完早饭，桑蓝和落水依便来到竹林里散步。

　　看着地上斑斑驳驳的阳光，周围又是难得的平静。桑蓝不禁的开口：“娘亲，谢谢你和阿爹。”

　　落子依闻言，微微扬起嘴角。“桑儿真的懂事了。这是做父母应该的，哪有要谢谢的道理呢。”
　　轻柔的话语飘散在秋日空气中，如同那朝阳一同温暖。

　　只是一句话，就回答了她心中所有的疑问。

　　“对了，我还要下山买些米粮回来。米缸已经差不多见底了。”落子依停下了脚步。

　　“我去吧，娘亲你身体不好，这一来一回的，多耗劲啊。”桑蓝一说完就拔腿要走。

　　落子依立刻伸出纤手，拉住了她的衣角，笑着往她手里放了些银子。“银子也不带，拿什么还钱啊，傻瓜。”

　　桑蓝拍一拍头，恍然大悟道：“来了这么久，我都忘了！”可说完又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心想到：差点说错话了。

　　“好吧，娘，我走了。”

　　落子依望着桑蓝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李大妈，您今天好生精神，看起来年轻了几岁，是有什么喜事吗？”

　　“哎哟，这木丫头的嘴可真甜啊！没错啦，是有喜事。”李大妈一看是桑蓝，便大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大妈接着道：“我家那臭小子娶媳妇了，真希望他可以修修那牛脾气，别再像之前那样像只蛮牛般横冲直撞。”

　　桑蓝一样朝李大妈哈哈大笑，又一边漫不经心的揉了揉肩膀。心想到，人逢喜事精神爽，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小啊！

　　“真是恭喜李大妈，也祝您早点抱孙子。”说完又利落的闪掉李大妈善意的手掌，招了招手便继续迈着轻松的步伐走掉。

　　穿过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的市集，桑蓝来到人稍少，有几住木屋的地方。远远便看见有一个老人坐在一间破旧不堪的木屋前。

　　那老人坐在一只小木凳上，满头苍发，佝偻的身形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更甚凄凉。

　　但是与这凄凉感不太相衬的，却是这老人的眼神。他一直望着西北方，布满皱纹的脸庞上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好像，平淡中又依稀带着微微的期待。

　　据她所知，这老人家坐在门口望着那个方向是每天必备的事，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是。因为西北的那个方向，是他儿子出征的地方。

　　五年了，街坊邻居们都劝他别等了，说不定他那儿子早已壮烈牺牲在那片草原上。但他面对这些劝说，只是不语，依旧每天望着西北方。

　　桑蓝走上前，蹲在老人面前，轻声说道：“连爷爷，您吃过早饭了吗？”

　　连爷爷悠悠的转过头，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吃过了。”

　　“桑蓝丫头，今天这么早啊。”语气虽平淡，细听下却有说不出的温暖。

　　她笑道：“今天下来买米，顺便来看看您啊！”

　　桑蓝说的顺便，却是两三天一次，一年多来都是这样，风雨不改。说是可怜他一个老人家，老伴早已归天，儿子生死不明，一个人孤苦伶仃多年，又不全然。应该是说，她被这老人的坚持感染了吧。

　　人们的冷言冷语，苦心劝说，都不能动摇他老人家心中那多年来坚定伫立的一个希望。

　　说实话不止是感动，还有更多是佩服。如果要她这样无止境的等待一个还有没有存在世上的人，
　　她真的不知道该抱着一颗怎样的心去坚持。

　　还是说，只要有了无比重视，感情至深的人，才会懂得无论如何都去坚持？

　　陪连爷爷聊了一会，帮忙收拾了他简陋的家居。再将从刚才在市集上买的一些米，‘不小心’倒进连爷爷的米缸里，便告别了连爷爷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