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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涂鸦十五至十七 ...

  •   涂鸦十五,红发女战神

      吃完土豆泥做的晚餐之后,霍比卡原本想多停留一段时间,与他许久不见的挚友增进一下感情。然而正在他们一边愉悦地聊天一边一起洗碗的时候,匆忙执行完任务的风之圣章从门口冲了进来。

      “等一下!”霍比卡在他挥手之前尖叫道,“现在天色尚早我还不想回贫民窟,行行好把我卷起来之后扔到市中心的酒吧街!”

      当天晚上,从空中掉下来摔得鼻青脸肿的霍比卡在“重逢的酒吧”邂逅了一位性感的女战士。通常这种艳遇对他来说是少之又少的,一方面因为女性在除魔者这一行里相对稀少,另一方面因为霍比卡每次都跟莫尔或者其他的糙汉子们一起吵吵闹闹,很难得到女性的青睐。

      但是这次当他孤单而苦逼地坐在那里喝酒的时候,桃花就自己上门了。

      “一个人?”那个丰胸窄臀的女战士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刀鞘放在吧台上,她的刀是跟她的头发一样火热的红色。但颜色稍显黯淡,似乎很久没被使用了。

      霍比卡掏出钱袋认真地数了数,诚恳地赞叹说,“这位性感漂亮的女士,请原谅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对你甜美容颜的赞叹——但是我真的不够钱请你喝一杯酒了。”

      “看出来了,放心吧,我可不是来像跟你这样穷苦的战士讨酒喝的,”女战士扔了一袋金币在吧台上,“一杯烈焰红唇。”

      霍比卡发出羡慕的惊叹声。那是这里最昂贵的特调酒。

      然后她把那杯殷红的液体推过来,“来吧。”

      “噢,非常感谢,愿菊花之神保佑你的美貌,”霍比卡真挚地说,然后端起那杯酒珍惜地抿了一口,很给面子地赞叹说,“原来是这样的味道,真是难以言喻的美味。”

      “得了吧,像涮锅水一样难喝,”女战士笑道,“我就是点给你尝一尝,提醒你在以后有钱的时候,千万别点这种酒。”

      她回头对调酒师道,“再来两杯苹果酒。”

      “噢,”霍比卡开心地推开那杯烈焰涮锅水,“那是我的最爱。”

      “是么?”女战士道,“你真是个有眼光的人,那是这里唯一能喝的酒了。”

      然后他们守着那两杯唯一能喝的酒坐在吧台,看着远处舞池群魔乱舞的盛况。

      “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热闹,”女战士道,偏着头用手撑着下巴,这个姿势让她丰满的胸部更加突出,“什么都没有改变,真好。”

      “怎么?你刚从很远的地方回来?”

      “是的,我嫁去了西边的城市,已经七年没有回过这里了,”女战士道,“这里是我的家乡。”

      霍比卡唏嘘地说,“这真是段漫长的离别,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离开我的家乡已经十几年了,不过我还经常回去看看。另外我想我忘记了自我介绍,我叫霍比卡……”

      女战士接着他的话道,“霍比卡.扬,来自北方的红章战士,擅长迂回攻击与暴击。”

      “咦!”霍比卡震惊地瞪大眼睛。

      “别这么惊讶,”女战士笑着道,“你的名气不算小,在我嫁去的地方,许多民众都是你的粉丝,包括我本人。”

      “咦咦!”霍比卡惊恐地瞪大眼睛。

      女战士接着自我介绍道,“我叫玛西亚,玛西亚.瑞德,因为结婚生子而退隐七年的银章战士,上周刚刚跟丈夫孩子搬回了这里。我今天去官南除魔所重新登记申请任务的时候,看到了你的名字,他们跟我说可以在这里找到你。”

      女战士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鹿皮背囊里取出一块石头,“所以,我是为了见你才来这间酒吧的。爱与和平的保护者,年轻的红章战士霍比卡,请在我这块新买的桑山狼妖战斗记录石上签名吧。”

      “……”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的霍比卡,已经彻底地傻掉了。

      他喝了整整两杯苹果酒才消化了这个事实——原来竟然真的有人知道他,欣赏他,他竟然真的有粉丝。

      “那当然,”玛西亚说,“你的复制战斗记录石在我们那边的黑市卖得很好,我也是从那里知道你的——抱歉我当时看的是复制版本,在那边很难有途径买到像这样的原版战斗记录。”

      “不,没关系,”霍比卡说,“那本来就是无偿的民间任务,只要向我发出申请函就可以复制了。不过我已经习惯他们连函件都没有就随意拿走了——这真是没办法不习惯的事情。”

      “是啊,像你还能有战斗记录石在市面上流通。我可再没见过我自己当年的记录了,”这位银章战士有些伤感地说。

      “不,”霍比卡摇头道,“我知道前辈你的名字,我想起来了,银章玛西亚,在我还在战士学院的时候,外面就已经在流传你的盛名了。”这样想起来当时的确有那样一些传闻,红发的女战神,但是后来不知怎的就销声匿迹了。

      玛西亚显然被他的话触动,“真的?你竟然听过我?呵,我以为我早被世人遗忘。说起来我当年也算年少成名,十几岁的时候就加入了官方除魔所,第一个任务就是官方的有偿任务,我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成为了银章……”

      霍比卡发出惊讶的赞叹声,他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女战神那么年轻,“后来呢?”

      “后来我遇到了我的丈夫,就退出当时的除魔所,跟他嫁去了西边,”玛西亚有些黯然地道,“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记得我了。”

      霍比卡不知道应当如何安慰她,努力斟酌措词,“呃……可是至少前辈你结婚了不是么,有了丈夫和孩子,这也是一种幸福。”

      “那倒是,”玛西亚点点头道,“我不后悔跟我丈夫结婚。他对我很好,我的孩子也很健康很很听话,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是啊,为你的幸福干杯!”霍比卡举起杯说。

      豪爽地干下半杯酒之后,玛西亚继续道,“我听他们说,你即将启程开始你的第一个官方任务?”

      “是的,就在后天。”

      “预祝你凯旋,英勇的红章战士,”玛西亚道,“等这次任务结束了,你得在我购买的官方战斗记录上签名。”

      “那是当然,美丽的女战神阁下,你的性感迷人令我不能拒绝你任何的要求,哪怕你要求的是我的生命。为你永恒的美貌干杯!”

      “银章玛西亚?”莫尔削胡萝卜一边说。

      这批萝卜是昨晚匆忙赶回的艾利从西北战场上带回来的,据说获得了火山之神的健康祝福。

      “我认识她,红发女战神,她出道很早,比我还要早。”

      “呃,你对她印象如何?”霍比卡说。

      “她是个感性而纤细的人,战斗技巧华丽而引人瞩目,这也是她当时迅速走红的原因,”莫尔道,“我收藏有一块她当年的战斗记录石,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噢,这太好了,我如果拿去给她签名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我总觉得她很介怀当年的声名。”

      “谁能不介怀呢?在收获了那样多的赞美之后,陡然销声匿迹,再出现时任何人都不再记得她。对于美丽而自豪的她来说,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莫尔低头熟练地切着胡萝卜块,灯光的阴影里他的脸有些模糊不清,“绝大多数的除魔者在停止战斗之后,都会渐渐地被时间之神所遗忘,这是我们的宿命。”

      “可是我不想被遗忘,”霍比卡说,“不想被别人遗忘,也不想被自己遗忘。有一天我老年痴呆了,坐在轮椅里,什么都不记得,但我还能看着我的战斗记录,让那个向妖魔扔出大剑的身影投射在我浑浊的眼睛里,让我陈旧的心脏因为热血与激情而再次蓬勃跳动。然后以后的每一天,人们走过我的坟墓,都会指着我那张大笑的蠢脸说,看啊,这是那个虔诚而坚持信仰的战士,这是那个让我们感受到菊花之神的爱与守护,并且得以幸福地生活到现在的人。要像这样,我才会甘于离开这个我所深爱的世界,然后在天国里不朽。”

      莫尔抬头看着他,年轻的红章战士的眼里是坚定不移的目光,他笑起来,用沾满胡萝卜汁的湿漉漉的掌心摩挲他毛茸茸的脑袋,“你会成为那样的人,霍比卡,我保证。”

      ……

      涂鸦十六,响彻世界的抵制活动

      第二天上午,霍比卡蹲在除魔所门口等待了足足两个小时,都没有依约见到他的新搭档。

      不过等待的时间里并不无聊,因为有一个大型的宣传与签名活动正在除魔所的门前广场上举行。在慕名前来的众多狂热粉丝的包围下,多位知名的圣章除魔者——包括霍比卡认识的云之圣章茉莉小姐,以及风之圣章艾利——正在这里作为被邀代言人,带头签名和发表声明,呼吁各地民众掀起抵制复制战斗记录的风潮。

      这几年来除了一向不受保护、只要路过就可以在各地民间除魔所进行复制的民间任务战斗记录之外,连被严加看管的官方战斗记录也越来越丧失应有的安全。往往战斗记录刚刚发布在官方除魔所的内部公告上,就会立刻遭到疯狂的盗窃与大量复制,然后在黑市上进行贩卖。盗卖者因此而收获丰盛的利益,而出售原版记录的官方除魔所与从中提成的除魔者们则损失惨重。

      这种违法行为的愈演愈烈显然与旺盛的市场需求有关。精彩的战斗记录是民众茶余饭后的消遣与谈资,但原版官方战斗记录价格较为高昂,只有一些战斗俱乐部、战斗学院以及富人才能够进行大量的消费。另一方面,大部分官方除魔所都设立在南方,因为这里的政府对除魔者持开放、认同与尊敬态度,南方民众也广泛地拥有购买原版战斗记录的习惯。北方政府更为仰仗军队的力量,认为除魔者们的存在是危险因素,会干扰他们稳固的政权,官方除魔所在那边十分稀少并且地位卑微,甚至还被限制出售战斗记录。因而北方的民众一直习惯于在黑市购买价格低廉的复制记录。这几年来,自从这样的价格差价越来越明显之后,现在连一部分南方的民众也开始混迹黑市了。

      这让原本就呈现疲软发展态势的除魔者行业更加雪上加霜,除魔者的收入不仅没有随着经济的发展而上升,反而一直出现持平甚至下降的状况。

      这种愈来愈令除魔者们忧愁失望的状况终于被近期的一个突发事件点燃,有除魔者在经过长时间的明察暗访之后,终于揪出了一位庞大的黑市贩卖集团的头头,并且试图与他理论,然而却遭到了该集团所有成员的辱骂与攻击,因为寡不敌众,不得不负伤而归。当他带着更多的支援重新找上门时,这间黑市集团理所应当地早就转移和消失了,并且还留下戏谑的宣言——我们换个地方之后还会继续盗窃,你们可不能阻止民众对我们的喜爱和需求。

      这件事情被水晶球激烈跳动的色彩传遍了广渺无边的大陆,各地除魔者都愤慨了,自发地在各地发起了这样的抵制宣传运动,号召所在地的民众——如果真的爱慕与欣赏他们的战斗姿态——不要购买复制记录,拒绝黑市与盗卖者。

      霍比卡出生在北方一个离城市偏远的村落里,从小就是看着复制战斗记录长大——有民间任务也有官方任务——也正是因为那里面英雄们的丰姿,才让他决定也成为一名战士。不过自从离开家乡进入战士学院之后,他开始渐渐分清楚官方任务与民间任务的区别:复制官方战斗记录是违法的行为,并且会真正损害到除魔所与除魔者们的利益。他开始攒钱,尽力地去购买原版的官方记录,或者干脆只观摩民间任务的战斗记录,反正那也很精彩不是么。自从他也成为一名章级战士之后,这种理念便更加坚固起来。

      但他也能理解民众观看复制记录的心情,在北方要获得一份原版官方记录的确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当这种情况肆虐深久之后,他与很多除魔者们一样,已经不太指望民众不去消费黑市了——只求他们别明目张胆地拿复制记录来索要签名,也别倒反过来维护无良的黑市商人。

      他挤进广场中心,在签名水晶球上注入自己的名字,并且和任务繁忙许久不见的茉莉小姐拥抱了一下,赞美了她甜美的容颜,然后跟前天刚刚见过的艾利.肯特先生礼貌地进行了寒暄——不,肯特先生,昨晚我真的没有再次出现在莫尔家里,什么?你说被吃掉的三人份的祝福胡萝卜?我想应该是莫尔他太饿了所以吃了两份。

      “噢,亲爱的比卡,难得你也在这里,”善解人意的茉莉小姐切入气氛微妙的他们两人之间进行解围,“不如等一下也发表一个演讲声明,怎么样?”

      人微言轻的霍比卡摇头道,“我想还是算了,亲爱的莉莉,我可不想站到台上之后听到下面的窃窃私语,”他捏尖声音学习道,“嘿!这个长着媒婆痣的蠢货是谁,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他凭什么跟圣章一起发表演讲!”

      “圣章红章并没有区别,”艾利蹙着眉,用他那种惯常的温和的语气重复初见时他说过的话,“哪怕你没有章级,你也有资格站在这里呼吁抵制盗卖。听着,谁敢对你的演讲说三道四,我就用风把他卷到玛勒戈壁去……虽然我更想对你这么做。”

      “噗,你真是一位善良而又温柔的人,肯特先生,”霍比卡真诚地道,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莫尔在赞美他的老友的时候总是那样愉悦与幸福的神色了,“好吧,其实我拒绝的真正原因是,我的确人微言轻,说了也不会有太多的用处,甚至可能因为言语太过粗暴激进而产生相反的作用,不如将这宝贵的时间留给更多像你们这样深受民众爱戴、影响深远的人。我在水晶球上签名就好了,那也是我表达态度的一种方式,等到有一天我具备跟你们同样的感染力时,我会不遗余力地站出来的。”

      “噢,亲爱的,你真的不应该看小自己,”茉莉说,“我相信你的实力,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我听说你马上要启程开始你的官方任务,预祝你凯旋,英勇的战士。”

      “那同样是我的祝福,”艾利温和地说,“只要你保证胡萝卜真的不是你吃的。”

      “谢谢,菊花之神保佑您二位的善良与美貌,”霍比卡无比真诚地说,“那真的不是,那东西有股榴莲般的怪味儿,我跟莫尔都没怎么吃,事实上是斯托克太太吃了三人份。”

      然后他就被魔化的风之圣章先生一脚踹出了热闹的人群中心,屁股着地摔落在除魔所门口。正巧落在他姗姗来迟的新搭档面前。

      ……

      涂鸦十七,踏上征途的骚年们

      “你的出场方式真特别,扬先生,”这位跑得气喘吁吁的年轻的魔法师说,“非常抱歉,我母亲抱着我哭泣了两个小时,我不得不安慰完她之后再出门。”

      “呃……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么?”霍比卡一边唏嘘地揉屁股一边站起来说。

      “不,她只是舍不得我,每次我出门执行任务她都会这样,”西瑞尔不好意思地喘气道,“她有些……太过敏感纤细了,以至于有些歇斯底里。”

      “相信我,你没见过更加歇斯底里的,”习惯了斯托克太太魔音摧残的霍比卡安慰说,“而且这是一件值得羡慕的好事,我的意思是,有这样一位深爱你的母亲。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一直渴望这样的关爱。”

      “我很抱歉,”西瑞尔同情地说,“对于他们过早的离开。当时的你一定觉得十分痛苦与无助。”

      “那倒没有,”霍比卡一边把他的行李背到自己背上,一边道,“因为当时太小了所以我都不太明白死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被妖魔杀死的第三天,我就被一位与我父亲相识的秘书长先生送离了家乡,住进了战士学院。我一直以为是我远离了他们,等到几年之后我有机会回去,看着我家布满蛛网与尘灰的屋子,这才终于明白其实是他们离开了我。”

      他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竟然发现那瘦弱而苍白的年轻魔法师,竟然就那样站在大街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霍比卡吓得整个人都跳起来了,“噢!我可不是为了要弄哭你才说这段话的!菊花之神在上,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二个被我这段话弄哭的人,你们究竟是怎么找到哭点的?!”

      他手忙脚乱地从行李里翻出包裹伤口的纱布,给他的新搭档堵眼泪。“抱歉,”西瑞尔一边吸鼻子一边说,现在他冷静下来了,“我有一点……一点情绪脆弱,容易激动。我们走吧。”

      霍比卡战战兢兢地走在他旁边,不时低头斜瞟他是否还在流眼泪。

      一直到走出城门之后,他沉默的新搭档才突然问道,“第一个人是谁?”

      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霍比卡愣了一愣,回忆了好半天他们的上一场对话,“呃……是一个跟你一样有着长而卷曲的漂亮金发的魔法师。”

      “是么?他叫什么名字?也在我们除魔所么?”

      “呃,不,他不隶属任何除魔所,也没有章级,并且……现在也不做魔法师了。”

      “那真令人惋惜。”

      “是的。我可怜的小樱桃。”

      “他叫小樱桃?”

      “是的,小樱桃恰里。”

      “那真是个特别的名字,像个小姑娘。”

      “是的,他就像个小姑娘。”虽然后来不像了。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话,沿着行人稀少的官道一直走到郊区的驿所,出示官方除魔所的证明,领到了两匹仅在城市与城市之间通行的奔兽,开始了他们前往北方的旅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涂鸦十五至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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