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回到我的房间后，我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查了些资料，更加肯定了自己对于韩小苒口中那个神秘雨衣老伯的判断——那应该是雨兽，在浮城算是能主导天气的灵兽之一。能确认他还活着是件让人欣慰的事，至少两年前我离开神廷的时候，严烈还在费力地进行关于这个妖族的调查，却并没有查到太多有价值的线索。不知道现在严烈发现他的下落没有。
唉，又想到严烈了。这一年半我为了让自己不要老是想着他费了多少力啊，现在我还是偶尔会想起他，不过，也只是偶尔罢了。
韩小苒在说着她的孤独的时候我就庆幸我的身边曾经有严烈陪着。我认识他还真是很久了啊，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高中，他都跟我一起，再到后来的读大学和找工作，我俩都一直在一个城市。可是现在，我掰着指头算了算，离开神廷后我俩就很少再联系，去年春节他打电话到我家找我给我贺过年，两个人客套了一番也没说别的。然后这一年，差不多快整整一年了吧，我俩就再没联系了。他过得怎样呢？我想他应该过得很好吧……他一直都很优秀。
严烈是个让我觉得很完美的人，从长相到内涵都无可挑剔。他从小成绩就好，老师家长都喜欢，总是被我妈拿来作为榜样让我学。于是，我从小到大几乎一直是追着他的背影在走。现在回想一下，他也算是一直很照顾我了吧。从小上学他都等我一起走，下课放学就给我补课，总是跟我一起玩，在我跟别人打架的时候义无反顾跑来帮我，我爸要揍我的时候他总是能及时从隔壁跑来替我解难，高中住一个宿舍的时候帮我打水叫我起床，大学我睡懒觉他就给我带饭回来，毕业后我找工作不理想他又拖关系给我安排到那个酒店上班……回忆的匣子一下打开了我竟然有些不适应，鼻子一酸眼睛也跟着有点看不清了。靠，我在这儿矫情个屁啊。
我自嘲地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把杯里的凉水一口灌了下去。
喝了凉水整个人冷静了一些。我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严烈有没有觉得我很烦？他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个包袱呢？其实我现在不拖他后腿了他应该觉得轻松了一大截。所以我在想，我一年半之前跟他闹脾气是对的吧。对他对我都好。他不用看着我觉得心烦，我也不用看着他觉得心堵。
可是为什么我会因为他而难过呢？无论我本来多么豁达想到他的时候我就是会难过。我俩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不能联系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还可以给他打电话吗？我连自己的手机号码都记不太清楚，但他的各种电话号码我从来没弄错过，而且直到现在也还一个个记得清清楚楚。
我还可以给他打电话吗？我问自己。
我为什么想要给他打电话啊？我问自己。
打过去能跟他说什么？我又问自己。
虽然这些问题我都还没有答案，但我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拿起了沙发边的座机。我一下想到个借口，就说是我发现雨兽的踪迹了不知道他清不清楚，打个电话告诉他一下。
要拨号的时候我突然惊醒，我是在犯什么傻，这都差不多一年了他早该又换号了。原来他就因为工作需要每年都换号，换号后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然后我还会抱怨他怎么又换了……所以，现在按照我脑袋中他最后用过的那个号码，就算我打过去也找不到他了吧。
可我还是不甘心，最后跟自己怄气一般偏偏按照那个号拨了，也许是想听到冰冷的语音提示好让自己彻底的死心。
出乎我意料的是，电话响起了正常接通的“嘟嘟”声。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喂，您好。”
严烈的声音！我永远不可能听错的声音！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那一瞬间我喉咙一哽。
“喂，您好。请问是谁？”沉默两秒后他又开口。
我认认真真听着他的声音，该我说话的时候却怎么出不了声 。和我之前设想好的完全不一样，此时的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一年半的僵局。
“喂？有人吗？”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完了，我还是开不了口。他该准备挂电话了吧。我觉得仿佛快要窒息了一般胸口疼得难受，左手狠狠按着胸前等待那一声如同宣判我死刑的挂机声。好难受……好闷……胸口给人捅了一刀一样的痛，我难受得竟突然开始剧烈咳嗽，我连忙一下挂断了电话捂住嘴狂咳起来。
不知道那样咳了多久，我觉得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我仰着头靠在沙发边上，好不容易喘过气来。脑袋严重缺氧，耳朵嗡嗡嗡响个不停，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的液体糊了一脸。我好久都没这么狼狈过了。
等我好不容易又平静下来的时候，我看了看时间，离我打电话已经过了五分钟了。
好了，彻底结束了。我这样想着，拿起座机准备把它放回桌子上。
“叮铃铃铃——”那座机偏偏这时候响了起来，吓得我手一抖差点把它丢下去。
正想咒骂是谁好死不死刚好这个时候打我座机，一看来电显示我就愣住了，不是别的号码，正是我刚刚拨过去的，严烈的手机号。
脑袋空白的一瞬间，我无意识的就按了接通键。于是严烈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有人在听吗？”他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过了几秒他又开口了：“你想说什么？”
我还没能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他怎么会打回来，所以我依旧没吭声。
然后我听到他似乎有些无奈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吗，杜暮？”
我感觉脑袋里“哐铛”一声就像给雷劈了，这下我真的傻了。过了好久我才傻了吧唧地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是我？”
“呵。”他好像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试探我知不知道是谁打的吗？”
“不是，我，我打错了，记错号了，我……”我还没来得急继续编，突然又开始咳嗽起来。我他妈怎么这个时候老咳嗽！
我抓起倒在沙发脚的一支矿泉水，顾不得看它还能不能喝就拧开盖子猛灌一口，终于勉强止住咳嗽，连忙又抓回电话想跟他解释。
可我还没来得急说话，他先开口了。
“你这毛病一点都没变。”
“什么毛病？”我一时有点糊涂了。
“这么多年你都没发现？你一撒谎就咳嗽。”他淡淡的说。
真是要命了！但好像就是如他所言，我一撒谎就咳嗽。
我突然一下明白自己先前剧烈咳嗽的原因了。
在等着挂机声宣判我的愚蠢的时候，我一直在心里劝自己骂自己。我劝自己别傻了，我骂自己别自作多情了他不会怀念的，我警告自己说我又不喜欢他、不跟他联系了我不会有什么损失。看来我没能骗过自己。
“杜暮？你还在听吗？”严烈问道。
“我，在听……”
“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你怎么没换号，你不是经常换号吗？”既然撒谎要被看出来，我不回答总可以吧。
“我换啊，现在三个手机号呢，有工作用的有私人用的。”
“这个号属于哪种？”我顺口问。
“不是工作的，也不是私人号。”他顿了顿，“这个号别人都知道我不用了。”
“那怎么没去停了……”想也没想我就问出口了，然后我才忽然意识到这个事情有点奇怪，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不那么简单。我是不是在等那样一个天真的答案？
“有一个人我没通知到，我怕我去停了这号以后他好不容易有正事但是联系不上我。”严烈的语气依旧无比平静。
“杜暮，我还是不明白你一年半之前为什么突然说走就走了，你好歹认真给我解释一下行不行？”我没开口，于是严烈接续说道。
“我……我不想跟你解释。我没事了，我要挂电话了。”我他妈的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告诉你，一年半前我是意识到了什么。
“那我就再说几句。你现在应该过得还不错吧，那样我就放心了。我过得也还不坏。今天你能给我打电话我挺高兴的，二十几年的朋友，我不想说没就没了。这是你现在的座机号吧，我记下来了。一年半之前的事你还欠我一个答案，我会等到你愿意认真回答我。好了，我说完了，你挂电话吧。”他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这一长串的话。
“嗯，再见，严烈。”
“再见。”
听到他说完再见我挂断了电话，眼泪突然“唰”的就流了下来，速度快得我都来不及思考我到底是为什么哭。打这个仿佛有一个世纪长的电话几乎消耗了我全身的力气，再加上各种咳嗽，我没哭一会儿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于是我干脆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