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流年馆（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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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听了这话，沉默半晌，转过身，走到襄菱面前。
“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些。”
有了刚才的经历，襄菱哪里还敢和他多说。见他靠近，便不由自主向后挪动，猛地，手指碰到一个圆润光滑的物件。
“大胆妖孽，快快退散！”襄菱将那东西举到男子面前，闭上眼大声喊。
翠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男子眉头皱了皱，身形一动，已是到了五步之外。
天空中又传来那个声音，不过这次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哟，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啊。”
襄菱睁开眼，这才看清自己抓着的是临行前爷爷给自己的玉佩，说是可以消灾去病，避妖除魔。但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妖魔鬼怪这一类东西早就没人相信了。襄菱会带上它，也不过是为了让爷爷开心罢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襄菱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十分冰冷。
男子用右手在空气中划着什么：“我们的事，去流年馆谈。现在，你可以消失了。”
这次，天空中没有再传来声音。只有灰白色的云流过天际。
襄菱暗道不好，转过身胡乱抱起箱子就想跑。可还没跑出几步，小腿一软，摔倒在地。胳膊蹭掉了皮，但她已顾不上疼痛。只听到耳边传来的脚步声，慢慢的，有节奏地靠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襄菱爬起来，半跪着道，“不用你带路了，我自己也能去的。”
一张纸巾递到眼前，白皙漂亮的手指，再往上是黑色的中山装袖子。袖子口绣着红色的花纹，好像是商周时期古老器皿上的图腾。
“擦擦吧。”依旧是那不温不火的声音。
襄菱一阵恍惚，仿佛刚才的都是错觉。
“谢……谢。”襄菱机械地接过纸巾，擦着脸上的灰，另一手还紧紧攥着玉佩。
“你的玉佩是好东西，要收好了。”男子蹲下身，帮襄菱捡起掉落在地上东西，又一件件放进手提箱里，最后，卡上锁，发出清脆的机关磨合声，“我帮你拿着吧。”
“不用了，谢谢。”襄菱伸出手，作势要抢回手提箱，那里面可是她的全部家当。
“莫不是不信任我。”
襄菱拍拍脸颊，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呢，那个……您有事就继续忙吧。我好像突然认识路了，自己也能去的。”
“走吧。”男子仿佛没听到襄菱的话，自顾自向前走，只留给襄菱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喂你……”
襄菱咬咬下唇，还是决定跟上去。就算真有什么事，自己不是还有玉佩吗？话说回来，他好像很怕这东西的样子，难道……襄菱不敢往下想，要是再想下去，自己就成了迷信份子了。
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襄菱这样安慰自己。
几片花瓣自空中飘落，带着清幽的香气，饱满盈润，洁玉无瑕。
现在还不是落花的季节啊。
一座古楼出现在襄菱面前，红漆木柱，琉璃飞檐。
“天啊……”襄菱嘴巴张得大大的，“除了那些著名古建筑群，居然还有保存的这么好的古建筑。”
“如果我说这是新建的呢？只是为了证明这是间所谓的博物馆。”男子推开门，木门被推开。襄菱一闪身，从男子臂弯下钻进屋内。
阳光打在一排排的展柜上，给玻璃展柜打上一层淡淡的光幕。展柜里的藏品，此时就像是一个个美丽的女子，在水一方，婷婷而立，巧笑倩兮。
“上帝，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吗！”襄菱捂住双眼，过了几秒又拿开，眼前的景象一点没变，“你……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馆长呢？我要见他。”
离襄菱最近的展柜里，放着一把剑，剑是青铜的，身上刻着复古的花纹，被搁在一块红绸布铺着的台子上，闪烁着慑人的光芒。襄菱将手轻轻贴在玻璃窗上，看着这承载着千年记忆的古剑。
“太美了……”襄菱小声自言自语。
“那只是仿制品。”男子走进，站在襄菱背后说。
襄菱听了这话，浑身一顿，转过头气冲冲道：“骗人呢，我好歹是科班出身。虽然上课没少打瞌睡，看漫画，但这剑……”
“它是假的。”男子拍上襄菱的脑袋，“它和这里的一切一样，都是假的。”
它和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襄菱呆住了，久久没有回过神。
“你……骗人。”襄菱的心仿佛被谁挖了一个洞，洞里面里面吹过阴冷的穿堂风。
“如此偏远的一个小城，你还在期待些什么啊。莫非你以为这剑是湖北省博物馆里的越王剑，又或是……”
“行了。”襄菱冷冷打断男子。是啊，她还在期待些什么呢。是不甘心吗，不甘心被赶到这么一个不见天日的小地方，干一个不见天日的职位。可是，这都是真的啊。就算不愿意，又能怎样呢？
“我真傻，若这剑是真的，只怕早就被收藏到北京故宫去了，哪里还会放在这里慢慢腐烂。”襄菱静静看着展柜里的青铜宝剑，“但……真的很像，很像真的。”
“呵呵，姑娘真是……”男子嘴角逸出笑声，“来，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馆长呢？怎么没见人。”
男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呀，我忘记和你说了。”
襄菱警觉：“说什么？”
男子咳了两声，整整领子：“你好，我就是这座博物馆的馆长，免贵姓曲，名水边。不知姑娘的名字是……”
“啊……我，免贵……免贵姓襄，名……算了，我叫襄菱。”襄菱撇撇嘴，“文绉绉的拽什么拽。”襄菱还真给他这股严肃劲雷到了，“不过你还这么年轻，就来这……”
“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吧。”曲水边自顾自说道。
“好……”
襄菱发现，曲水边有一个很牛的能力，只要是他不想进行下去的话题，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和他说话的人，不由自主就会偏离原来的话题被扯到天边去。
“对了，馆长，我还没告诉你我是谁呢。”襄菱快走几步跟上。
曲水边听着这话，点点头：“这不重要了。”
“不行啊，要是不说，我会不舒服的。睡觉睡不好，吃饭吃不好，洗脸洗不好……”
曲水边无语：“那你说吧。”
“我是上面派下来协助你管理博物馆的襄菱上司，所以，你要对我言听计从。”
“呵，怎么和我听到的版本不一样呢。我的版本是，有个姑娘大学毕业，学了个满是风花雪月的专业，出来后父母托人想谋个公务员，却被分配到这来。让我多照应点，不要同出什么篓子。”曲水边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额……刚才我是说着玩的，说着玩的啦。”襄菱突然有点恨现在的通讯设备，“有个东西我很好奇，你能不能告诉我。”
曲水边不语。
“就是，那个‘流年馆’到底是什么？我本来以为是这博物馆的名字，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流年馆……那是个茶馆，喝茶用的。”
“茶馆，你开的？”
曲水边毫不避讳地点点头。
襄菱露出发现了哈雷彗星一般激动的表情：“好啊你，作为馆长，竟然私自在外面捞外快，该当何罪！”
曲水边无语：“难道你要我靠我那微薄的薪水来给你发薪水？还是说你不想要薪水了？”
这次轮到襄菱无语。
事实证明，即使是一个高人，也可以活得很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流年馆（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