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绮梦》微微醺

2、真相

　　chapter5

　　“小姐……小姐……”

　　我睁开眼，撑起身，发现许渊已经离开，只有丫鬟云儿弯身立在床前，手中捧着药碗，她见我醒来，又急急地说道，“快把药喝了吧，小姐您也真是的，天这么冷，还下着雨，怎么还往屋外跑，当时发现小姐晕倒院子里，可把奴婢吓死了……”云儿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哦，差点忘了，夫人说，一会儿过来看看小姐。”

　　“娘？”我有些疑惑，自从我和许渊成亲以来，就没有再见过娘亲，不过是小小的风寒，怎么还惊动了她呢我微皱眉头。

　　不过半晌，娘亲果然如期而至。

　　望着娘亲熟悉的面容，听着她熟悉的声音，我有些愕然，满脑子都是娘亲混乱的话语，“好好休息”“你爹帮你定了一门亲事？”、“婚期就在十日后”、“对方是青岚派掌门的大儿子沈临”……这些是什么意思？

　　“女儿已经成婚了，爹爹如此做，将许渊置于何地？”我忍不住喊出声。

　　“你果真是糊涂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这么痴傻。”娘亲看着我，摇着头，一脸的怜悯，“许渊？你跟他根本就没成过亲，更何况，他一年前就死了，哪还管得了这么多？”

　　“死了？不可能。”我一把抓住身边的云儿，高声道，“清晨的时候他还给我喂药来着，云儿，你也看见他了是不是？”

　　“小姐……”云儿似乎是被我吓着了，声音些许有些颤抖，断断续续道，“小姐，早晨……给您喂药的……是……是奴婢。”

　　“不可能，你们都在说谎。”我一把推开上前欲扶住我的云儿，靠着床沿，稳住身形，厉声道，“娘亲，不管你和爹爹如此做究竟是何目的，我是不会被你骗了的，我和许渊情比金坚，你们不要白费心机了。”

　　“你这孩子……唉，我又何苦骗你，许渊也是个好孩子，但他确实已经死了，你这一年来自欺欺人，也该醒了。”娘亲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不可能，许渊怎么可能已经死了呢？清晨的时候他还给我喂药呢；前几天他还给我梳发、还说要陪我去街市逛逛，虽然后来有事离开了；半个月前他陪我一起用餐，还特意让人做了我最喜欢的桂花鱼；一个月前他在院子里练剑，还戏称以后练剑要我弹琴相伴；两个月前，他有事外出，回来的时候送了我一个青玉手镯；三个月前……所以，许渊他怎么可能已经不在了，定然是爹爹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欺骗于我。

　　“渊，你一直陪着我，对不对？”我看着面前那抹白色的身影询问道。

　　“对，我一直都在你身边。”许渊温柔地笑着，肯定地说着。

　　chapter6

　　昏昏沉沉地，我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眯着惺忪的双眼，入眼的却是一层艳红的薄纱，朦胧中，四周的陈设隐约可见，自己应该是坐在一架轿子上，我暗自猜测着。

　　茫然地将手中的圆形硬物凑近眼前，似乎是一个苹果，内心的困惑不禁愈甚，视线缓缓下移，广袖对襟的红色锦衣，金丝镶边，顿时了然，一把扯下盖在头上的红纱，骤然愤怒出声，“停下，赶紧停下……”

　　轿子前行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轿子外，传来丫鬟云儿的声音，“小姐……”话音刚落，帘子便被撩开，云儿清秀的身影随即出现在视野中。

　　我并未理会云儿，轿子一停下，我便打算离开，我已经嫁给许渊了，又如何能再嫁他人，爹爹可真是老糊涂了，这么荒唐离谱、并且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怎么也做得出来？奈何刚要起身，却被点了穴道，我凝视着眼前的云儿，淡漠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有些心寒，“之前，是你给我下的迷药吧？”

　　“是我。”云儿轻声说道，带着明显的怜悯，“小姐也该明白，老爷要做的事，是绝不容许任何人反抗阻拦的，包括小姐，小姐还是好好地待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我该做的事情？嫁人？”我的声音骤然转高，用这种方式发泄着自己的愤怒，“我已经有许渊了！”

　　云儿没有回应我，只是漠然地放下帘子，转身，离开。

　　轿子继续前行着，我被禁锢在里面，只觉得这一切荒谬得可笑，许渊、爹娘、云儿，到底什么是真？

　　下轿，虽被解了穴道，却依旧被云儿监控着，我冷眼看着周边喜庆而喧哗的一切，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一拜天地！”高高的声音响起，我固执地直立着身体，渊，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且慢！”依旧是那熟悉的声音，只是原有的温暖沾染上了愤怒，我莞尔一笑，渊，你果然来了。

　　短暂的静默之后，是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这不是许渊吗？江湖传言他一年前就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我也听说，一年前，任庄主的女儿任纤被匪徒绑架，许少侠在营救的途中意外坠崖，任庄主还派人找了三天三夜也没找到尸身，这么看来，或许许少侠是被别人救了。”

　　“不过这件事，细细想来也挺蹊跷，任庄主德高望众，哪个不开眼的匪徒竟敢绑架任大小姐，竟然还能打败武功高强的许少侠？”

　　“难不成，你怀疑有人设下圈套，故意谋害许少侠？”

　　“还别说，许少侠在一年后骤然出现，还真有可能是来报仇的。”

　　“报仇？和任庄主、还是和青岚派有仇？你们可别乱猜，现在可是在举办婚宴，依我看，许少侠应该是来抢亲的，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和任大小姐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嘁……我看你才是在胡扯，不过许少侠也挺悲惨的，年幼时，满门被灭，后来被任庄主收养，好不容易武功大成却又意外坠崖，死里逃生却发现心上人另嫁他人，唉……”

　　“谁说不是呢……”

　　……

　　chapter7

　　我顾不得四周嘈嘈杂杂的议论声，满心满眼都是那抹白色的身影。

　　“没想到许贤侄还活着，当真是可喜可贺啊，当日贤侄坠崖，我派人找了好几日也未有结果，原以为贤侄遇难，还为有负许师兄所托而愧疚许久，如今总算是放心了。”爹爹带着庆幸的声音响起。

　　“哼，收起你这幅伪善的模样，我也不想跟你虚与委蛇。”许渊冷冷地看着爹爹说道，“一年前，你处心积虑地设下圈套，想要杀了我，不过出了些意外，我坠崖了，而你也一直没找到我的身体，恐怕早就怀疑我没有死吧。所以，你利用这次联姻试探于我，并在别庄里埋伏了众多高手，若我还活着，必会阻止婚事，提前带纤儿离开，这样定然是有来无回；倘若不是，你也能了却一桩心事，同时，还能与青岚派联手、巩固实力，可真是一箭双雕的好算计呀！不过很可惜，我直到现在才出现，你是不是很失望？”

　　许渊话音刚落，大厅里便像沸腾了似的，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要含血喷人。”爹爹愤怒地说道。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来人，带李德上来。”随即，一位黑衣男子拎着一位面容威严、身材魁梧的灰衣男子进了大厅，许渊看着他说道，“把你知道的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我叫李德，原先是个山贼，一年前。任庄主找上我，希望我帮忙演一场绑架的戏，顺便杀一个叫许渊的人。”

　　李德？我默念，恍然发现他竟是前段时间在街市上碰见的那位黑衣男子，心中不禁再次腾起一股杀意。而此时的大厅里，众人也再次震惊了，一位在武林中颇具威望的老者站了出来，提出疑问，“我看你武功只能算是中上，又如何能杀得了许少侠？”

　　“当年，任庄主说其他的事情他自有安排，所以，我也未多问，只是到后来才知，许公子被下了毒。”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许贤侄，枉我收留你这么多年，自认为对你是毫不亏待，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地恩将仇报，诸位武林侠客，千万不要被他骗了，这两人必然是串通好的。”爹爹急急地解释着，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

　　“是吗？那十五年前，你为了夺得《罡天心绝》，与魔教合作、谋害我全家的事情，你也是不会承认的吧？”许渊讽刺地笑着，说出这血淋淋的事实，语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悲伤，“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人证、物证，我都有……”

　　爹爹要杀了许渊，爹爹好像还杀了许伯父一家，我满脑子都是这两句话，时不时地有些血腥的画面快速地闪过，我蹲下身，抱着头，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又觉得自己似乎是遗忘了些什么。
　　迷茫中，我似乎听见云儿在身边叫我，似乎听见许渊在叙述着什么，似乎听见爹爹在辩解着什么，似乎听见众人在议论着什么。

　　也不知从何时起，大厅里涌进了很多人，各自拔刀相向，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久久不散。

　　我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却见爹爹捏着暗镖射向不远处正和别人打斗的许渊，我下意识的冲了过去，很快，我便被许渊拥在了怀里，暖暖的，连后背的疼痛都缓和了不少，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渊还活着,只是，渊，纤儿要食言了，不能和你白头偕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