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
新年第一天就失眠，真不是个好的开端。
我翻来覆去不得入睡，脑中回响的全是温夫人的话。不错，我与温如玉关系是好，可朋友归朋友，怎么就被说到这个份上了呢？不得已我只好日后与温如玉保持距离了。或许，可以从他这儿下手，让他不要再喜欢我。
白狸从被我救回来后，就一直与我睡在一起，因我的缘故，它此刻也没能安睡。似乎是看出我的烦躁与不安，白狸在我脸上晃了一下它蓬松的尾巴。
好痒。我呵呵笑着向后滚了一圈，白狸收回尾巴垫到身体下面。
好家伙，知道我不开心了，想办法逗我呢？这也是白狸第一次做出这种动作。说实在的，我时常觉得白狸是只变异的狐狸？要不然，为什么它有很多举动都不像一直狐狸该有的。反是狐狸该有的它从来不做。
我伸出手臂，将白狸带到怀里，蹭了几下。突发奇想，调整了白狸的位置，与它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白狸：“？”
我：“这是一只妖狐，这是一只会幻化人形的妖狐，这是一只会幻化成翩翩公子的妖狐。”我闭上眼，双手合十，做祈祷状，“老天保佑，妖狐会变成人，带我走吧，我不要嫁给温如玉。人妖恋什么的……”
我将这段话念了几遍，先是睁开了左眼，又闭上左眼睁开右眼，最后，两只眼一起睁。
白狸还是白狸……
我扑向白狸，哀嚎：“老天爷为什么听不见我的祈祷，嗷嗷嗷。白狸你太逊了，别的小说女主随便捡个狐狸人都能在危急时刻变成人带女主走，为什么我不行。欺负人啊！”
白狸默默挣开我，退到床角，把自己蜷缩起来，看样子是准备会周公去了。我觉得它可能把我当疯子看了。
“开个玩笑嘛，白狸这么聪明，怎么会比别的狐狸差。哈哈……”我摸摸鼻子，当然没真希望白狸真如我愿，一下子幻化成一个人，我不被吓着才怪。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是有妖怪的。但是我一直不相信，妖怪就在我身边。花妖那次是意外。
我爬过去，不厌其烦的骚扰白狸，白狸不堪其扰，最后站起来瞪着我。我戳白狸脑袋：“你咬我哦！”
白狸磨牙：“……”
是不是玩过火了。我吐吐舌头，脑袋枕在枕头上，闭上眼，睡了一会儿还是没睡过去，又突发奇想：“白狸，你说萧家和洛家不对盘，以后洛尘肖想娶我姐，师爷爹不答应怎么办？不如鼓动洛尘肖带晴瑶私奔，我去当个电灯泡好了。不分昼夜的照亮自己。”
白狸不甩我，蜷身大睡。
我抑郁：“如果我不在这个世界就好了。”千万种想法划过我脑海，思绪繁杂，难以成眠。
下半夜我终于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迷蒙间，我恍惚听见一个温和的男声，说：“晴岚，别紧张，也别害怕，再等等，我……”
声音越来越飘渺，我意识已渐沉，后面的话听不真切。
这夜，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见我终是抗不过师爷爹和温家带来的压力，他们以娘要挟，我不得不穿上嫁衣，坐上温家的花轿。拜了堂，我被送入洞房。
玉如意挑起我的盖头，我以为我会看见温如玉那张傻笑的脸，痛苦的觉得我这一生都完了。谁知，当我抬头，却见温如玉长了一张狐狸脸，那是属于白狸的脸。我吓傻了。
“死白狸。”我惊醒过来，朝白狸咕哝一声。白狸没有动静，我现在特想伸手挠他，这个想法只停留了一瞬便作罢。
天还没亮，我翻身，不一会儿，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嗒嗒……嗒嗒……嗒嗒。’有什么声音断断续续响在耳边，晃动太大，我被震得异常不适。
“白狸别闹了。”我捂耳朵，想翻身，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哼，三姐你看这个废物，哪天被人卖了怕是都不知道。”横插一句讽刺的话，听音，是，萧四姐？她怎么会在我房里呢？
睡意瞬间消失，我猛地睁开眼。怪不得刚才感觉翻不了身，原来我现在正被娘抱在怀里，旁边白狸安分窝在晴瑶膝上。而我们，萧府一干女眷，挤在一辆马车上。只是不见师爷爹的正妻、大夫人与二夫人及她们的女儿。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挤在马车上做什么？没有理会萧四小姐的嘲讽，我刚好坐在马车窗户边，掀开帘子一看，天色才泛起鱼肚白，前面后面和我们这辆加起来共是四辆马车。
无数问号萦绕在我心间。
“照我说，还喊她做什么呢？浪费粮食。让她被山贼抓去算了。哈哈。”萧三小姐接过萧四小姐的话，长袖掩面轻笑不止。
见我醒转，白狸从晴瑶膝上跳过来，蹲在我怀里。娘放开环抱我的双手，眉峰一竖：“都说够了没有？身为姐妹不思互敬互爱，这般冷嘲热讽，成何体统？”
粗略扫了一眼，这辆车上多是一些妾侍，妾侍的女儿，身份不及娘，被娘这么一说，萧四小姐悻悻住了嘴。娘素来温和，可只要遇上我和晴瑶的事，便绝不会让步。萧三小姐犹觉不够，还欲开口，晴瑶抬眼，立刻闭嘴。
我万分想不明白，晴瑶威慑力几时这么高了。不过，目下不是思考这些杂七杂八的事的时候，我满含疑惑看晴瑶。
“除了邻县沦陷，一夜之间，我国几处忽遭围攻。有一群盗匪突然攻到了清县，使清县应对不及，盗匪一入清县即肆意大开杀戒。温县令早一刻知道消息，携家逃亡，洛叔与……晚一刻知会。我们见你睡得香，不忍唤醒你，就由娘抱着你上了马车。”晴瑶淡淡解释道，不肯叫萧师爷一声爹。她眉梢眼角染上微的惆怅，“战火肆虐，百姓何辜？天下不平，何处容身！”语毕，闭上眼养神，不肯再说一句话。
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都没被扰醒。我低下头，脑子像一团浆糊，越搅越乱。总以为战乱离我还很远，不会波及清县，影响我的生活，心安理得享受每一天的生活。却不想已经火烧眉毛了吗？
我做梦都想摆脱掉温家，可这样的方式，绝对不是我想要的。对了，洛叔，洛尘肖。“娘，洛叔他们，同我们一路吧？”
明知道不可能，萧、洛不对盘，师爷爹对洛叔的厌恶，洛叔看不起师爷爹，这样两个人，毫无希望同舟共济。可是，可是……大家一起生活这么久了，当年我常拉着晴瑶到洛尘肖家做客。我看不惯洛尘肖的清冷孤傲，他老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还拐走晴瑶的注意力。我故意暗里为难他，被他不冷不热的化解。
我那时心里很希望洛尘肖死开，死开，有多远死多远。可事到临头，我知道，我舍不得，舍不得这样惬意的生活。舍不得洛叔摸着我的头，纵容的笑骂我调皮。比起师爷爹，洛叔更像一个父亲。
果然，娘的话，熄灭了我心里仅有的一丝幻想。“尘肖他们……你洛叔他不知道带着尘肖去了哪里，我，唉，都还来不及跟你洛叔道个别。许此一生再难……”
许此一生再难相逢，我懂的，娘未说完这话，也不忍说下去。马车颠簸着继续前行，丢下往日欢乐，朝着一个未知方向而去。就像时间，我前些天还说愿时光永远凝固在一刻，可，它永远不会为谁停留片刻。
晴瑶闭目养神，始终没有再睁开，面瘫姐姐，所谓生离，你真的可以平静对待么？不难受？我无声靠近晴瑶，都随便吧，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唯一的姐姐和唯一的娘。嗯，再加一个白狸。
中午时分，一行人紧赶慢赶，早已远离清县。回望天际，清县十一年里，快乐有，无奈有，茫然有，终是过去。好好一个新春，被盗匪给搅黄了。
好在我不晕车，一路行来，精神状态也还好。娘体弱，脸色泛白，晴瑶也好不到哪去。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恐国家危矣，一路上，似有不少跟我们一样包袱款款携妻带儿逃亡的。不同的是，我们几辆马车并行，更多的人却是步行逃窜。
出得清县几百余里皆是荒郊野岭，马车停在县外有且仅有的一座破旧的寺庙前，师爷爹唤我们下车进寺庙暂歇一晚，然后准备更大的逃亡。没有谁问要逃亡到哪，因为得不到答案。这个国家沦陷得这样快，才一夜之间……一夜之间，云泥之别。
进庙后，有女儿的夫人与女儿坐在一块，没有女儿的则与关系好的，同样无子嗣的围坐一起，师爷爹则坐在从萧府带出来的侍卫中间，受到他们严密的保护。当然，毕竟是为他的亲人，我们周围也有侍卫守护，只不比护着他人的多。
出来得太急，没给时间细细收拾东西，此番外逃带出的粮食有限，师爷爹只给每个人分了一点东西吃。我匀出一半分给白狸，晴瑶又匀了三分之一给我，娘再匀出她的两份予我和晴瑶，我们死活没接，我却没有拒绝也没有跟晴瑶客气，食不甘味的咽下干粮。
寺庙内除了吃东西的声响，再不闻其他声音，每个人都静默不语，透露着对未知事物的惊慌，恐惧。这群女人，嫁给师爷爹后，所受宠爱虽不等，但，可称得上衣食无忧。她们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说不惊恐那是假的。我也怕，不是就连晴瑶都染上了愁意么……
午饭干粮就水吃得不多，未多时，我已觉饿，为了不给娘与晴瑶添麻烦，我忍着饿意倒在铺好干草的地上，努力使自己快快进入梦乡。睡着了就不会饿了。
闭上眼，这两天发生的事，虽不多，但却件件皆为大事。先是我，让温夫人说了一通，要把我许配给温如玉。再是连夜袭来的盗贼，悄没声息便让清县天翻地覆，天不亮我还沉睡在梦中，就被娘移上了马车。再醒来，好像隔了一个世纪般。
真是世事难料，叫人措手不及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