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杂草记

2、第一章

　　“小晴，听说今天有转校生过来哦。”林一一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伏在天晴的课桌上，“听说是从天一女高转过来的呢，办公室里老师正在讨论呢，好像是什么不好对付的人物呢，超期待！”
　　“天一女高？”天晴皱着眉把距离自己过近的脑袋推得远点，“看样子是犯过什么严重错误的吧，不然谁会没事从那么著名的高中转来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鬼地方。”
　　“就是这样才更加令人期待啊！” 林一一骨子里就带着不愿安分的特质，自动忽略预备铃，继续对着天晴滔滔不绝。

　　“林一一，上课了，还不快回你座位上去！”
　　听到班主任南瓜脸站在教室门口对着自己怒吼,林一一赶紧吐吐舌头，快速溜回自己的座位，顺便翻开书本，做出一副好学宝宝的样子。
　　南瓜脸这才轻咳一声走进教室，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人，全班不经到抽了口冷气。
　　那是一个略显瘦高的女生。挑染成淡黄色的长发，紫色的眼影，涂成纯白的指甲，银色的超短裙，黑色皮质长风衣，细根尖头高跟鞋，原本应该算是平淡无奇的脸，谈不上特别漂亮的五官，却无端地让人觉得妖媚。
　　“咳，介绍一下，这位是新转来的同学夏如初，希望大家好好相处。”
　　四十多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这所谓的新同学，连书包也没带的她身上哪里有半点高中生的影子。
　　“夏如初同学，你的座位在......”
　　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夏如初径直走到教室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
　　酷毙了！林一一隔着一条走廊回头冲她狂挤眼睛，尽管得不到夏如初的一丝回应。
　　南瓜头明明气的脸都发紫了，却没有发作，只是颤抖着手翻开书，开始语无伦次地讲课。
　　就在林一一快要被那种无聊的课文催眠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烟味。
　　与此同时，南瓜脸的咆哮雷鸣般的响起：“夏如初，你不要太放肆了！”
　　夏如初缓缓从位子上站起，夹着烟的左手随意地搁在窗台上，淡淡地开了口：“不好意思，在教室抽烟影响到大家了，我出去抽。”
　　足足愣了有五秒钟，南瓜脸才反应过来，冲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人吼：“难道你想现在就被退学吗？”
　　夏如初的脚步顿了顿，回过身来与南瓜脸冷冷地对视：“我不介意，那就这么做好了。”
　　教室里顿时一片喧哗，林一一觉得自己的下巴直接掉在了课桌上。

　　上课中的走廊显得格外安静。
　　靠在墙上抽烟的女孩像一道格格不入的显眼的风景。

　　江雪晨经过走廊的时候看到这样奇特的一个陌生女孩不经觉得有些奇怪，见她也望向自己，远远地冲她吹了声口哨，推开了教室门，还来不及说话，就直接挨了正在气头上的南瓜脸劈头盖脸的一阵吼：“今天是星期五，这也是你本星期第五次迟到，还来上什么课，出去！”
　　无所谓地耸耸肩，江雪晨退出门外，转身走到那女孩身边，一只手随意地搭上她的肩：“嘿，很面生啊，你是......”
　　夏如初抬头瞥了一眼江雪晨。高高的个子，半长的黑发，左耳上黑色的耳钉，狭长深邃的眼眸，邪邪的笑容里却分明带出了阳光的味道。又是一个轻浮无聊的公子哥。夏如初在心里冷哼一声，低下头继续抽烟。
　　“哟，看来你还曳得很嘛。”江雪晨微微眯起眼睛，一手取下她口中刁着的烟，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出其不意地吻上了她的唇，汲取她嘴里淡淡的香烟的味道。可是，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对方出乎意料的炉火纯青的回应反而把他下了一跳。
　　江雪晨饶有兴趣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夏如初，突然轻笑出声：“做我的女朋友，你合格了。”
　　“但是，要做我的男朋友，你还不够资格。”拿回江雪晨手上自己的香烟，夏如初转身就走，细根的高跟鞋根在空旷的走廊敲出响亮尖锐的声响。

　　等到江雪晨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跟着那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女孩走出校门，转过了两个街角，看到她走进了那家自己熟悉之极的叫作“笑面人”的小酒吧，不由扯了扯嘴角。

　　夏如初坐在可以称得上是简陋的吧台边随便点了一杯威士忌。刚喝了第一口，就听到对面的老板对着门口喊：“小晨，大白天的来这里，又逃课了吧。”
　　随后，身边的空位上多出了一个人，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是被班主任给赶出来的，顺便来陪陪我的准女朋友。”感觉到肩膀上多出的一支手臂的重量，夏如初仍就事不关己地继续饮着酒。
　　江雪晨抬起她的脸，语气故作疑惑：“奇怪，没有生气吗？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把酒泼在我脸上呢。”
　　夏如初冷冷地看着他，眼睛里是从里到外彻头彻尾的鄙视。然后转过头，依旧无动于衷。

　　早晨的酒吧本就空空荡荡，沉默在空气里蔓延。

　　直到一个略带惊喜的女声划破了连成一片的沉闷；“晨哥，你在这里啊！你好久没有联络人家了，是不是把我忘了啊？”
　　江雪晨回过头，盯着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两三秒钟，才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一边随口回答着：“怎么会呢，亲爱的可儿，走，我今天就和你好好玩玩。”一边转向夏如初，“我先走了啊，下次再好好陪你。”
　　一直到两个背影消失在门外，夏如初始终感到身后那道怨毒的目光。
　　无聊。夏如初在心底冷笑。

　　当她离开“笑面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放学时分了。
　　回到学校对面，夏如初突然注意到一辆显眼的深红色新款宝马停在学校门前。一瞬间，她握紧双拳，嘴唇咬得青紫，全身不住地颤抖。不顾一切地横穿过马路，她双手拍打着那辆车的车门。
　　车窗被缓缓摇下，露出一张发福的中年男子的脸。
　　“你这次又干了什么？”夏如初不可抑制地怒吼。
　　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似的，中年男子笑着从自己口袋里翻出一叠钱：“你把我这个月给的零用钱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来的正好。给。”
　　毫不犹豫地把这叠钱重新扔回去，她冷冷开口：“以后，请你不要再多管闲事。”
　　中年男子也一下子冷下了脸：“不要在任性了，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再这样下去你将来肯定会后悔的。”车窗再次被关上，漂亮的宝马绝尘而去。
　　夏如初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倔强地咬着嘴唇，双颊病态地潮红。

　　“同学。”
　　“夏如初同学！”

　　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叫她，夏如初抬起头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她看到一张脸，脸上有一双能温暖人心的漂亮的眼睛和一朵温柔的笑意。
　　有一瞬间，他觉得那样的笑容可以融化一切，治愈所有的伤口。
　　她是真的这样觉得。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生叫作何御哲。

　　直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温柔的笑容和满地金灿灿的阳光。
　　坐在必胜客里，望着那杯“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可乐，夏如初浅浅地笑。
　　那就是我和你们的初遇吧。
　　原来从一开始就离谱的错了。
　　那么，如果有如果。
　　如果有一天，时间退回从前，我们是不是能更认清彼此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