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莲花》桑墨裳

4、他们这般大手笔，把山鸡毛染成凤凰羽

　　林家世代行医，儿女都以药为名。大少爷玉泉，二少爷空青，三少爷石英，四小姐丹沙。
　　大少爷二少爷都已成家，三少爷今年十七岁，也订了亲。四小姐丹沙今年十四，艳丽芳华，明年才及笄，说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这一晚的药灵庄灯火通明。先是有小贼进庄，鸡飞狗跳；紧接着西州府驿站快马送来了望京城的紧急快递。林老爷先是恼怒，再是惊喜。想起膝下四个子女，想起药灵庄的前途，他再也睡不着，心思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想了多少事。
　　第二天一早，林老爷将四个儿女统统叫过来，说”以后不弃就得当你们的亲妹妹看待，当药灵庄林府的小姐看待。爹打算让她搬进丹沙的萃英园。”
　　“什么？！”四个儿女齐声惊呼。
　　林丹沙听了父亲的话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我不同意！我才不要闻她身上的狗骚味！没得熏晕了我！”
　　林老爷说，“听爹爹把话说完。这是昨夜八百里特急快递，望京御史陈大人送来的。你们来瞧瞧。”
　　这是幅美人赏月图。画中明月高悬，丹桂飘香，一美貌女子抬头望月微笑。画笔传神，美人裙袂被晚风带起，似嫦娥欲奔月而去。
　　林玉泉咦了声道：“这美人与花不弃笑起来的神情有点像，眼睛也有点像。但是花不弃哪有这么美？”
　　林老爷赞赏的看了眼大儿子，满意的抚须笑道：“这幅画像会传到西州州府衙门和所有的世家大族手中。望京七王爷心急寻找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原因不明。十有八九是七王爷留下的风流帐，没准儿还是位流落民间的郡主。如果花不弃正是七王爷要的人，药灵庄便立下了大功。所以爹才想让花不弃住进你的园子，让你们把她当妹妹看待。”
　　林丹沙这才恍然大悟，心里随即不是滋味，小嘴一翘道：“狗娘养的居然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林老爷脸色一肃，厉声喝道：“住口！这句狗娘养的不可再说！”
　　林丹沙脸上浮起一抹狡黠的笑来。她拉着林老爷娇声说道，“爹，听说七王爷膝下独子一个。世子年轻英俊，文才武功均是一流，如果女儿与花不弃成了姐妹，将来不是有机会见到王爷世子了？”
　　林老爷抚摸着她的头发呵呵笑了：“傻丫头，不枉爹宠你。爹让她住进你的园子，正是存了这份心思。药灵庄纵响誉江湖，却始终不能攀上真正的权贵。丹沙貌美可爱，医术也有小成。虽然皇室子弟少有和江湖世家结亲，但如若花不弃真与七王爷有缘，七王爷欠我家这么大的人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玉泉想了想道：“若她不是呢？岂不是犯上之罪？”
　　林老爷轻轻一笑：“年纪相仿，神情相似，同遗弃在西州府。镇上所有人都能作证她是花九捡来的弃婴。她有五分相似，若好生打扮一番，穿戴齐整，就有七八分像。只凭一幅画像寻人，能有七八分也就是了。”
　　林家三兄弟佩服的看着父亲，相视一笑道：“但凭父亲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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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屋宇依山而建，青色的砖墙牢牢护住庄园内的幢幢房舍，气派非凡。离庄一里外立着高大的石牌坊，药灵庄三个大字金光闪闪。
　　莫若菲和书童、不弃来到了林府，府中一众人鱼贯而出，个个热情洋溢。莫若菲怔了怔，林府待客向来如此热情吗？他微笑着拱手行礼道：“在下望京莫……”
　　谁知这一群人根本没有理会他，直奔向不弃。林老爷把我扶起，上下左右打量了番关切地问道：“不弃在外一宿可冻坏了没？”
　　我张大了嘴巴，被林老爷的关心吓坏了，居然把我身边的美男晾在一旁？老爷难道是当着外人的面扮仁慈？我当然配合。
　　我赶紧双颊往边上一挤，露出个极灿烂的笑容来：“没有冻着，莫公子把他的狐裘给我披了。昨晚我看错了，莫公子的书僮不是闯进庄的那个小贼！”
　　林老爷马上转身对莫若菲拱手礼道：“小女多谢莫少侠相救。少侠的书僮扶至客房，老夫待会就来。小琴，引莫少侠去客房休息。”
　　苍天啊，大地啊，林老爷这回演戏过头了！没有打骂就已经让我感激涕零，为什么还要说我是他的女儿？难道有人来提亲，四小姐不愿意嫁，想让自己做替嫁新娘？
　　林老爷温和的看着不弃，眼里居然充满了柔情，轻哄道：“好孩子，叫声干爹。丹沙只比你大一岁，你就叫她姐姐好了。她已经叫丫头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你先住在她园子里。如果不习惯，干爹再嘱人收拾一处院子给你住。”
　　苍天啊，大地啊，大家都是疯了吗？

　　这些日子里，林丹沙待我非常之好，她把我原来所有的衣物都烧了，我火中抢救才把爹爹留下的陶钵救回来。她用最上等锦缎给我做了绣花短袄，粉色的湘裙。腰间束着宽约十寸的深绿色绸带，清新柔美得像荷花塘里雨后初开的碧绛雪。每天都给我配药材泡药浴，被阳光晒黑的肌肤重新变得柔嫩白皙，被劳作弄粗的双手养得生葱般娇美。
　　林老爷更是阔绰，特意从望京请了个御厨的亲戚来，做的全是望京城最有特色的菜品。他说我吃不了用不了没关系，一定要养出一股金山崩溃于面前而色不变的气度。
　　他们这般大手笔，把山鸡毛染成凤凰羽……我的目光从青松上的雪花团上收回来，认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那画像，将那个美丽无比的女人模样记在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