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莲花》桑墨裳

18、阳光美少女嫁给半截入土的糟老头，我很幸福

　　17.阳光美少女嫁给半截入土的糟老头，我很幸福。

　　在席间瞧出父亲脸色不对的朱九华尾随而至，伏在后窗下听到了全部的对话，天文数字的银两，今天过十七岁生日的妹妹。前者朱府还不起，后者不肯给。至于他自己的四肢，哪怕舍得给也只是点利息钱而已。

　　“九华，接小姐回府待嫁吧。”朱八太爷瞬间变得苍老，无力的吐出一句话来。
　　青春热血的朱九华比谁都心疼一直放在府外长大，只能偷偷的去见上一面的妹妹。薛菲继承了朱夫人的美貌，一双眼睛干净得不染尘埃。让她嫁给那个比父亲还要年长，满身阴寒气，家有妻妾的男人？一个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男人？朱九华大叫一声，冲出了书房。
　　当晚，九少爷独自离开了苏州府，直奔西州府薛家庄。

　　该逃往何方
　　朱九华赴京赶考认识了莫府大少爷莫百行。攀谈中又意外得知，莫百行竟然认识自家妹妹。朱九华自然不方便透露薛菲是自己的亲妹妹，但见莫百行语中的遗憾之意和对妹妹的思幕之情，朱九华对莫百行产生了好感。两人都出身商贾世家，越谈越投机，一月下来竞成了莫逆好友。朱九华寻思再三，莫府远在中州望京，是望京世族。以两人的交情，得他庇佑应该可以保妹妹平安。
　　朱九华带着妹妹远赴望京投奔了莫百行。他谎称心仪薛菲。薛家庄却为她订了门亲事，于是两人打算私奔。朱九华央求莫百行照顾薛菲，等他处理好此事之后便来接她离开。
　　他心里不是不遗憾的。只因莫百行早娶了飞云堡家的小姐。朱九华不想让妹妹委身为妾。否则英俊潇洒的莫百行倒是妹夫的上上人选。
　　朱九华放心不下家中老父，毅然回了朱府。自江南苏州府到江北西州府，兼程赶往中州望京，再返回苏州府。朱九华这一圈路程耗费了近三个月。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单纯美丽的妹妹邂逅了望京的七王爷。

　　如果朱九华跟着薛菲消失，朱八爷没有意见。然而，朱九华回来了。倔强的要和朱府同生共死。女儿是心头内，儿子却是心尖尖上的肉。两害相较取其轻，朱八爷宁可牺牲女儿。父子俩一通大吵。任朱八爷如何相劝，朱九华立下决心，就是不走，就是不说。
　　没过两个月，薛家庄传来了消息。望京莫府的莫夫人报讯，薛菲在莫府别庄，朱八太爷派人从望京带走了女儿。

　　他万万没有想到，再见到女儿竟如此狼狈，如此不堪。
　　薛菲有了孩子。人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眼眶乌乌的宛如朱夫人生产之后，濒死之前的情形。瘦弱的身体，肚子隐约凸起。
　　莫百行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朱九华全身冰凉，后悔万分。江湖经验还是太少。如果不是他擅作主张，妹妹至少还有健康。如果不是他信了莫百行，妹妹的眼睛里不会满含沧桑悲凉。“都是我错，我不带你去望京!莫百行那个畜牲!”
　　薛菲眼里却只有温柔与甜美的回忆。她微笑着说：“哥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和他没有缘份罢了。”
　　薛菲说的是一身清贵之气的七王爷，那个在红树庄里对她百般温柔的七王爷。哪怕她连他的身份都不知晓，哪怕他并不知道他走后发生的一切，她还是爱他。
　　然而朱九华理解的是望京莫府英俊风流的莫百行，十七岁的妹妹爱上了有妇之夫，为他怀了孩子，却被逼要嫁给一个老男人。朱九华跪在妹妹面前号陶大哭。
　　所有人都以为是孩子拖垮了薛菲的身体，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中了莫夫人嫉妒欲狂催心肝的慢性毒。

　　朱八太爷愤怒无比，气恼无比，慌乱无比，惶恐无比。愤怒女儿云英未嫁却珠胎暗结。这样的女儿，还能嫁吗明年三月神秘人会来迎亲，孩子还没生出来，那时该怎么办
　　薛菲虚弱地说道：“至少让我活着上花轿。别顾及孩子，能催生最好，三月生不下来。咱们立的字据上可也没说，我不能怀孩子上花轿。”

　　又一年三月，草长莺飞。神秘人的花轿不出意外的停在了西州府薛家庄门口。
　　他穿了件大红的喜袍，冰凉的眼中似有温暖之意。
　　薛菲斜靠在躺椅之中，层层轻纱与棉被挡住了高耸了肚子。露出苍白细长的颈与毫无生气的小脸。下巴瘦得尖了，衬得一双眼睛幽深无比。似乎能看进人的灵魂深处。
　　“能再给我一个月时间吗”她平静的说。
　　神秘人眉心皱了皱，众人眼前一花，他已握住了薛菲的腕脉。良久回头对惴惴不安的朱八太爷道：“朱家欠我一个女儿。”又阴郁的看了眼朱九华道：“她生下来也会是个死胎，你最好生个女儿，养大了嫁给我。”
　　七天之后，她终于挣扎着早产。出乎所有人预料，这个神秘人断定是死婴的孩子居然是活着的。朱九华抱着这个小婴儿对朱八太爷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夺门而出。
　　这一刻父子俩心有灵犀。
　　朱八爷要挣钱，挣很多很多钱。替儿子和外孙女赎一条回家的路。
　　朱九华要隐姓埋名瞒过神通广大的神秘人，把这个他判断错了的婴儿悄悄的带大。
　　天大地大，总有一处地方可以让他养大这个孩子。他温柔的叫她：不弃!
　　一个月后，薛菲被抬上了花轿，一年后传来了死讯。
　　也在这一年的冬天，一把大火将薛家庄烧成了白地。
　　十四年后，莫府多了个现代灵魂寄居在莫府少爷的身上，他想攀附七王爷的心思，将朱九华苦苦带大的花不弃再一次暴露于人前。

　　“去年，七王爷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还活着的消息，下令西州府找人。小九一直没有音讯。七王爷只找到了你。我就知道，小九没了。他只要活着，断不会扔掉你不管。”朱八太爷的泪簌簌落下。胖胖的身体瘫坐在地上，胡子上沾满了鼻涕眼泪，哪还有半点江南首富的威风。
　　“我听说你的眼睛与菲儿生得一模一样。我又盼着七王爷不知道你是莫百行的女儿，能认了你。就算那老怪物再有本事，七王爷好歹是皇上的亲兄弟，他定能保护你。我不是不想带你回府，我怕了。这些年来，我拼命的挣银子。只想还清了债，让你们回家。”

　　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正午的阳光被竹叶滤去了温度，变得很凉。
　　当年发生事情终于像一个圆完美的合拢。圈进了七王爷的痴情，莫百行的爱恋，九叔的悲伤，薛菲的可怜，朱八太爷的遗憾。
　　我闭上眼睛，一会儿是春天花树下那个写下温柔诗句的年青少爷，一会儿是那个雪天紧紧的把我的脸贴在胸口取暖衣不蔽体的花九。
　　只为了不泄露行踪，那个锦衣玉食满腹才华的少爷做了有家不能回的乞丐。

　　“钱挣够了吗”
　　朱八太爷苦笑：“不够。又过了十四年，利滚利还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我冷笑，”来了朱府以为可以过上好生活，没想到做朱府的孙小姐，首先要为自己赚赎身银子。“
　　我动手收拾起地上散落的银瓶子银盒子，一古脑儿全塞进了褡裢里：“老头儿真是小瞧我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钱实在攒不够，两年后我就嫁呗。什么才叫嫁得好老夫少妻才叫好。我一阳光美少女，他是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儿，瞧着我他每天只有怕自己老死的份儿。我嫁过去就迷晕他，逼他改遗嘱。他一死，我就是天底下最有钱的富婆。有钱还怕找不着小白脸要多少有多少，还不是轮着我挑!老头儿怕绝后，生下的娃全姓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