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莲花》桑墨裳

12、水如月，女如雪。流云止，春花谢。一朝醉倒碧罗天。

　　12.

　　我的身体每况愈下，咳嗽越来越厉害，云琅每天都去药房取蛇胆治咳嗽。直到有一天，他发现那个卖蛇胆的老乞丐，并不是自己亲自去山上冒雪捉的蛇。而是每天都有一个人，将蛇胆交给他而已。云琅跟着老乞丐，见到了那个人。
　　巷子尽头站着一个头戴帷帽的男子，全身裹在宽大的黑色的披风中。他仿佛来自亘古，沉默而神秘。
　　“站住！”云琅厉声。
　　细小的雪花被风吹得像急雨，莲衣客拂去肩头落雪轻叹一声道：“你既已知道是我，明日此时在这里见吧。”
　　“你为什么要假我之手？”云琅深吸口气，大步上前。
　　飞云堡的少堡主，年少英俊，为人爽直，对她关心。不弃将来嫁得这样一个夫婿，应该是很好的归宿吧？莲衣客冷冷说道：“你若真的关心她，就不要让她知道蛇胆是我送的。”
　　莲衣客身体轻轻一掠，斜斜飘起欲远走。云琅拍出一掌，疾风带雪，挡住了他的去路。莲衣客肩伤还未痊愈，不想和云琅纠缠，避开他的掌风，手指轻弹出一枚铜钱射向云琅。
　　云琅伸手抄住，脚步略停滞，莲衣客远去，像风里的一片雪花，孤单而寂寞。
　　云琅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知道他的武功比自己高出许多。他心里更加郁闷，扬手将手里的蛇胆和铜钱都狠狠的摔在地上，大喊道：“我不会像你，明明关心她，却又离开她！不用你的蛇胆！我也会治好她的病！总有一天，我会叫她扔了你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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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王爷醒过来后，似乎傻了，只懂得对着薛菲的脸流泪。
　　“你还活着是吗？当年我要离开望京三个月。临走时，你为我一人做月下舞，唱《子衿》，盼我早归。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
　　那一年，我以为邂逅了天上的仙子，当自己是个普通公子和你相会。我原本打算返回望京后向你坦白，接你进王府。我等我回京，你已经被家人寻回嫁人。你在夫家平安无事，也就罢了。一年后，我听说你病逝，曾往西州府吊唁。赶到时，你已下葬。现在回想起来，我并没有瞧到你的尸身。菲儿，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要诈死？明月山庄的明月夫人是你吗？青柳色是你最爱的颜色，最后一别是在月下，所以你为自己取名柳明月？十四年了，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肯传消息给我？还有不弃，她不是你的女儿吗？你为什么不肯来看她一眼？为什么突然排了这出月下歌舞？你是在责怪我？怪我是王爷却没有保护你？怪我没有向你坦露身份？菲儿，你究竟是生是死！”
　　七王爷越说越激动，他捂着胸口急促的喘着气，想喊人已发不出声，无力的歪倒在椅子上。

　　七王爷中风了。他瘫在床上，口不能言，全身上下能动的地方只剩下眼球，连甘姨娘当着他的面撕碎了薛菲的画像，他都没动静，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陈煜心中凄凉，“父亲怕是真的瘫了。”
　　七王爷病倒，今年内库招标将由世子陈煜主持。消息传开，世子的喜好性情就成了望京城炙手可热的消息。
　　“世子情性温和，做事循规蹈矩，最是知礼之人。”
　　“世子么？小时候和他同窗时被师傅责罚最多的人就数他了。”
　　“七王世子性情孤僻，不善与人结交。”
　　“世子根本就不是块经商的料！”
　　诸多传言变成柳青芜手中薄薄一本小册子。“乱七八糟胡说一通。无一是真。”
　　明月夫人端着雨过天青茶碗，浅浅啜了口茶微笑：“依青芜所见，世子是什么样的人？”
　　“一头猪！”柳青芜绽开明媚的笑容补充道，“一头城府很深的猪！”
　　“七王爷真的病倒了吗？”明月夫人轻声吟起诗来，“水如月，女如雪。流云止，春花谢。一朝醉倒碧罗天。区区画像，又哪画得出她的风骨？难怪七王爷十几年来念念不忘。”

　　七王爷病倒，世子陈煜嘱咐我进府陪老爷子说说话，但在这个雷暴的夜晚，我却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一双女人的脚，粉红色的绣鞋小巧玲珑，白色的裙边绣着繁复细致的缠枝图案。她无声无息地进来，流云水袖飞舞，走到雕花木床旁。一个柔媚的声音在屋里缓缓响起：“王爷情痴至此，明月比谁都盼着让王爷好起来。”
　　“妾身本想以月下歌舞打动王爷，坐等王爷上门。谁知王爷情深至此，竟一病不起，让世子代掌了内库。世子是个人才，他让妾身的信心动摇了！故而今夜冒险亲来。妾身的条件很简单，今年内库招标，妾身要莫府得不到官银流通权。而王爷您，能见薛菲一面！“
　　说罢，她从胸口拿出一件物事，“我有一件物事。千万年形成的宝贝，就像薛菲眼中的泪，中间那根翠绿的松针是王爷对她的心，亘古长青。”
　　七王爷忽然醒转，失魂落魄地脱口而出：“绿琥珀！她在哪儿？！她没有死，她怎么忍心让不弃流落成乞丐？！”
　　明月夫人呵呵笑了：“她为何不忍心？生下那丫头时她恨不得掐死了她。”
　　”你到底是谁？“
　　“东风起，相思错。孤雁旅，寂寞行。眼见繁华起高楼，忍顾天涯可怜人。”明月夫人轻轻拂开自己的面纱，露出秋月般皎皎的清丽容颜：“王爷始终心怀疑虑，不与明月合作。明月就如实说了吧。薛家庄里并不是只有一个大小姐的，明月庶出，小姐身份丫鬟命，生出来就被大夫人送进了庵堂，因缘际会学得了一身武艺，也查出了薛氏满门被灭的真相。莫夫人其心歹毒，只为他丈夫看上了我家大小姐，便灭我薛氏一家150口，王爷你说，我该不该向莫府寻仇？”
　　七王爷激动得直起了身：“莫夫人做的？”
　　明月夫人缓缓点头：“妾身要砍了莫府这棵大树！让莫若菲生不如死！让莫夫人生不如死！”
　　七王爷再不犹豫，沉声道：“本王应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