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太平》亦步

15、第 15 章

　　第一抹朝霞将天空染成灿烂的金色的时候，大地还是一片万籁俱寂，我圆睁着眼睛凝视客房的天花板，身体僵成一片。小腹有种熟悉的、微微的酸痛感，不至于痛不欲生，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难受。不会的！不可能那么人品吧？神你要保佑我！
　　我挣扎着起身，掀开薄薄的凉被，胆颤心惊的摸摸屁股后面，手上的湿热感引发全身触电般一抖，阔别已久的大姨妈真的来了了了了了！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甄无忧只有五岁，离需要担心这东西的日子还远着，于是，一向有强烈痛经的我很快乐的和大姨妈挥手暂时作别，最后渐渐的忘了这回事，对于已达20高龄的身体丧失了警觉性。隔壁传来桌椅碰撞的轻微声响，“泰雅已经醒来。”我赶紧下床把自己里里外外收拾干净，走出房门。
　　“你怎么了？”
　　“没什么，上车吧。”
　　开门的同时隔壁也传来“咿呀”的开门声。手扶着门半倚在门边，泰雅眼睛半阖，还未清醒的身体带着慵懒的气息，漠然的脸在扫到我的一霎那变了变又恢复冷漠。
　　“不行就不需要强撑着，怎么了？”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不要忘了我是神医清风道人的关门弟子。”腰好酸，小腹好胀，我要快点坐到马车上。
　　“你现在脸色如此苍白，一定要去看看大夫。”泰雅抓住我，招手让小二过来。
　　“不用了，我，我是身上不方便。”红着脸将话说完，我与小二擦身而过跑出客栈。东升田杰早已坐在车上等候着我们。
　　盏茶功夫后泰雅也进了车内，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让我脸色一变。
　　“不要。”察觉到泰雅的用意，我大喊一声，拼命摇头。
　　“你不是大夫吗，怎么也怕喝药？”
　　“不要！”捏鼻子躲开。
　　“喝了！”
　　“唔唔。”索性紧闭双嘴警惕的看着他。
　　泰雅挑挑右眉，把药凑到我嘴边：“快点，喝！”两道目光在空中相遇、噼噼啪啪火星四射。泰雅脸如覆冰，凛冽的寒气在黑眸子中升起。好一张眉目分明的俊脸，好凶的表情。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接过碗闭上双目仰起脖子将中药灌进口里一饮而尽。好苦。
　　“这才乖。”泰雅看我倒转碗底，满意的笑着递给我一个篮子。松软的糕点、酸甜的腌水果堆了满满一篮，“吃点吧，去掉苦味，一路上还可以分散注意力。”
　　我揉揉小腹，皱了皱眉头，拣起一粒梅子放入口中含着，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假寐，身体跟着车身微微摇晃。泰雅的声音传入耳中，软软沙沙，犹如浸过水，清清凉凉的。脸侧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我睁开眼，泰雅不知什么时候做到我身旁，肩膀与肩膀紧紧靠着。仿佛可以听到他心脏的跳动，轻轻的，一下一下的，带动着我的心一起跳。
　　“这样子会不会舒服一点？”泰雅挽过我的头靠到他肩上。闻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奇香，我紧绷的神经得到了舒缓。
　　“嗯。”
　　马车平稳的走在山林间，泰雅的发丝刺得脸上痒痒的，我闭上眼，汲取他的香气。好怀念如此温柔的泰雅。如果能够和泰雅言归于好，能够回到当初那该多好……
　　车轮辘辘的走着，时间在昏睡迷茫中逝去。
　　暮色四合，感觉到车停了下来，我缓缓张开眼。
　　“怎么了？”泰雅问。
　　“禀公子小姐，有埋伏。”
　　东升拉住了缰绳，充当副手的田杰掀开帘子面无表情答道。前方，是一条狭长弯曲的小径，小径两旁是繁密幽深的梨树林，的确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方。此时已是暮春，如雪梨花在林间翩跹起舞，也是一个赏花的好时节好地点，可惜多了碍眼的东西。对着挤在小径中间那六条汉子，我学泰雅挑了挑右眉。
　　“你学我？”泰雅右边眉毛一挑。
　　“你以为就你会挑啊？”我两条眉毛频率飞快的挑了几下，挑衅的看向泰雅。猫狗互咬，内讧将起。对我们的忽略很不满，领头的强盗吼出了我期待很久的开场白 “此路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声如洪钟，中气不错，我点头赞许。
　　“让他们滚。”泰雅懒得再看他们一眼，敛容垂眉恢复漠然。
　　“是。”
　　田杰恭敬的放下帘子，只听“锵锵”几声兵器相交声夹杂着痛苦的哀嚎，我一颗梅子还没放进口中，马车微微后退一点后又平稳的走了起来。

　　暮色越发沉重了，明星一颗两颗爬上天幕。
　　“无忧，你剑术如何？”
　　“我只和冷青交手过，不知道。不过，冷青夸我轻功一流，逃命绝对不输他人。”揉揉小腹，我强迫自己回忆各种趣事来分散痛感。好酸，好痛，仿佛有人在拿着利器在搅、又像在水中泡了许久，酸楚感直通骨髓。“怎么……”我一怔，了字被生生咽了回去。杀气，小径两旁传来若有似无的杀气。有杀气不难，难就难在能够压制住自己的杀气，隐而不发。
　　“十五，不，有二十人埋伏在林子里。”
　　“说说。”
　　“右边三棵树冠中藏了六个，左边树从中潜伏着四个，其余都分布在灌木丛中。”忽略腹部的不适感，我凝神屏气感受那杀气。
　　“不错。”泰雅眉眼一弯，赞赏笑道，忽快速拔出挂在车壁上的一把剑往车底一刺。底下传来一声闷哼，继而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不过，你算少了这个。”泰雅抽回剑，凹槽上一滴鲜红的血珠。
　　“用两只脚走路的才是人，这个四只脚趴着，不算不算。”
　　听到这句话，泰雅“噗哧”一笑。我眼前顿时一片春光明媚景象。只觉青影一闪，泰雅已经飘出车外，“锵”的一声，一名蒙面大汉被震飞，另一具庞大的躯体撞到树干之后倒地不起。
　　“还剩十九名。”
　　“禀公子，属下也解决了一名。”
　　“属下也是。”
　　风摇叶落，林边传来簌簌的声响，十几道黑影跃到车前。
　　“上！”一人举着长枪率先冲了上来。
　　“公子这个由属下来。”东升挥舞着手中大刀迎上前去。力量型对力量型兵器，刷刷几声，刀起头落，敌方败阵，然东升左臂也不慎被长枪刺破皮肤。看来武功都不弱。我把塔塔塞到胸口处，手执爱剑承影走出车外。
　　十五名高大壮实的蒙面汉子将我们堵在狭窄的山道中。
　　为首的见东升干脆利落的便将一人斩首，于是决定以多取胜，扬手一挥，十人齐齐攻向我们。十人围攻泰雅，东升、田杰各对付三人，剩余一人直奔向我来。“塔塔你要给我乖乖的。”我摸摸小腹拔剑出鞘。这人身手不错，不过跟冷青比就差多了。东升和田杰也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这么说，对方的目标是泰雅。胆敢伤害我家泰雅一根毫毛，我就拔掉他全身的毛。我拿眼睛一瞪对手，在他愣神的瞬间挑掉他手筋，一掌将他打飞。
　　那十人中有三人当先施展轻功飞过泰雅落在他后面，摆开阵势形成包围之势，十把明晃晃的刀对准了泰雅。泰雅右手握住宝剑，将剑旋转着挡在脸前，锐利的眸子将十人一一打量。
　　“一起上吧。”轻扯嘴角一笑，宝剑同时出鞘。“唰”一声响，剑风之下，前方三人腰间衣裳裂开，地上赫然蜿蜒着一条红色血线。
　　“上！”余下众人一看，纷纷扑向泰雅。其中四人手持指头粗细的长线分散在泰雅四方，一点一点的向泰雅紧逼。就在离泰雅五步的地方，这四人将手中丝线往泰雅头上一抛，一个大网张开欲要网住泰雅。
　　“卑鄙小人！”大网上挂着数不清的倒钩，如若被网住，就算想要挣脱也不得，身上的肉反而会被倒钩割得皮开肉绽。泰雅足尖用力一点跃到前方一脚踏在对方肩膀上。那被踏之人往后倒退几步，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而此时泰雅借力反窜到大网上方。宝剑一挥，大网被劈成碎片散落到地上。泰雅两脚将地上的倒钩一踢，刺中那执大网的四人。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剩下三个。”
　　“可恶！”三人握紧手中长剑，和泰雅斗了起来。不知为何，虽然泰雅脸上的表情未变，但是气息不稳，有种真气不继的感觉。而那领头的，看着手下被杀，由始至终没有任何表示，那双露在外面的三角眼紧紧锁定着泰雅的身影。他也察觉到了这点，暗中寻找着机会。在他紧盯着泰雅的同时，我双眼也没有离开过他，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泰雅，小心！”
　　那人袖子细微的动了动，仿佛无意中被风吹起，蓦地，人影消失不见踪迹，一道白光隐约一闪又消失无影。当我冲上前去的时候，泰雅左肩上已经插着一把薄剑。是他！他拔开剑逃到一丈外的树枝上。血光飞洒，几滴溅在我脸上，温热得快要灼烧我的脸，泰雅的血。
　　“据说出手的那一刻不会发出一丝声响，杀人无影无形，死在手下的高手不计其数。江湖中人称剑风不见人的一剑成空果然厉害。”
　　“过奖。如今能够将皓泷国王子写入死者名单中，是我的荣幸。”
　　“哼。”
　　“泰雅……”
　　“你只刺中了我左肩而已，此时说这个为时尚早。”泰雅眯缝着一双媚眼，微笑着伸出右手，剑尖直指一剑成空，“再来一次。”
　　“你不怕死？”
　　“死的是你。无忧退到一边去。”
　　“泰雅……”
　　“没事的，相信我。”黑如点漆的眸子，令人不自觉的就想要全力的去钟爱拥有这双眼睛的主人。自信坚定的语气，让你不由自主的想要尽全力的相信他。强迫自己忽略他唇角那抹鲜红的血，我往后退了几步，让自己处在可以随时扑上前去帮忙的距离中。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剑成空笑着微微移动着双脚。泰雅身影如飞鸿，挥剑起跳，“锵锵锵”三声，破风一声响，一道银光穿透夜色，薄薄的剑刃深插入土中剧烈摇晃。一剑成空的胸口也插着一把剑，剑柄连着一只白玉般的手。
　　“告诉你一件事哦……”泰雅轻浅一笑，“刚才我是故意中招数的，只是为了计算你使剑的速度和走法而已。”
　　“你！”
　　“嘘。”泰雅拔剑，衣袂轻轻飘动。
　　“无忧。”
　　“怎么了？”我尚处在惊愕中。
　　“这次真的要你扶我了。”说完，泰雅就倒了下去。我一摸手腕，脉息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