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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卷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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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篁没有离开客桟很远.他在附近的市集里挑选着玉佩。
也许正是因为地方偏僻,这里的佩饰款式都很新颖,没有大城市里的那股奢华艳丽,多了几分灵秀质朴。她挑着挑着,忽然听见背后有一个声音:“这位姑娘手上的玉佩我要了。”声音俊朗爽脆,似乎含着几分笑意。她心中不快:“我还在看呢,你买别的去。”一扬首,她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很有几分英俊,却是有些白面书生相。白篁头一抬,他原本说了一半的那句“小妗,我错了……”也咽了下去,小白脸满面通红,垂首呆立。白篁上下扫他几眼:纹龙束发,嵌银环额,衣裳虽是不乍眼,细细看却都是好料,腰上的翠玉流苏也似是真品。这身打扮走在集市中真的是毫不惹眼,却也不是一般布衣穿得起的。再听口中叫着小妗,怕是认错了人。想罢,她盈盈笑倒:“小妗?公子,您是说谁?”似乎有点意思,搭腔再说。
少年认错了人,又错认到一位漂亮小姐身上,不禁满脸通红,半晌不吭声:“……对不住这位姐姐,我,我在找人……她,她身材也似姑娘一般,爱穿紫衣……可惜……”他一张小脸急成酱红,说话拼命迁让。
白篁笑容依旧,却越听越是上火。可惜他再怎么迁让,却怎么也想不到三句话已经得罪自己三个地方吧……姐姐?谁是你姐姐?我看起来就大你那么多?可惜?什么可惜?天赐的洪福让你找到我这个大美女,你还不知感激?另外……她打断他,“无妨无妨,”少年小她一些,她自觉好骗好哄,“要不要我帮你寻那位小妗姑娘?”
少年连连白手:“不可不可,小妗最不喜欢见我和别的姑娘……”他自觉说得太多,怕惹人不快赶忙住嘴。不料对方却轻笑出声,不以为意:“那小妗姑娘可真会吃飞醋。既然如此,公子您慢慢找吧,恕小女子不陪。”便转身继续看玉佩。
不料那害羞别扭的小子蹦出句气死她的话:“姑娘,我还是想买你手上的玉佩。”
白篁低头,她手上的是一束紫凤双飞的玉铃,华紫的绸线团成两只纤长的凤凰,双喙交与“缘”字的玉石,下缀七八银铃,小巧玲珑,华丽灵动。她笑道:“哦?”心中兀自生了一团气,打定主意不想给他,或是那小妗。
少年点头,眼巴巴看着她手上的玉铃:“姑娘若是喜欢,我会另买一个别式的送与姑娘。”
白篁撇撇嘴角,小小年纪就知道用钱消事。“我要是不想给怎么样?”她像逗小孩一样把玉铃藏在身后,面上笑意不改。
少年咬咬唇角,似是毫无办法。白篁正觉得没趣,转过身去,突觉身后掌风袭来,她心头一惊,急急回身去架开了那一掌。定睛看去,竟是那白面少年!少年一击不成,又见女子架开自己的手势,知是高手。他那一掌本有些犹疑,因不愿当街伤人,病危使出实力,但只怕已经激怒对方,想到此,他拔腿就溜,足下使上了五成功力。他不指望逃脱,只求拖延时间,回身耗住她,好继续寻找小妗。小妗一来,这女子着实不算什么了。
白篁只觉心头火起,看不出死小子原来还有武功,更看不出来他这扭捏娘相的外表下竟是如此霸道毒辣!那一掌掌力不大,朝准的位置却可以让她登时昏迷!眼见情势变得越来越有趣,她岂有不追之理?想也不想,飞身直追。
只听那少年在街巷见穿梭,一双眼睛还在四下张望。白篁知他还在寻那小妗,似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心一火,提身而上,拦巷中央。少年一愣,倒也无惧,拧身便是一掌劈来。
白篁嘻笑盈盈左闪右避,少年数掌不是擦肩而过便是错腰而出,渐渐地他心中放沉:这女子……武功招式浮华刁钻,尽以小聪明取胜,若以方才架掌的内力来看,这女子内力不是泛泛,却始终不愿与他对掌,总像只逗老鼠玩的猫儿一样。他心下恼怒,一眼瞥见她腰上―――她竟将那只玉铃偷来了。他伸手去夺,却不料行到半路,手背上忽然落了个冰凉的东西,未待他反应过来,便是一阵疼痛―――居然是一只绿得分不清腿脚躯干的蚂蚱!那蚂蚱绿得诡异,他信头大惊,想也不想运起掌力来就向其盖下,却是忙中出错,一掌劈中蚂蚱,却也将自己的右手劈得扭了筋。那蚂蚱不知是否有毒,糊状的血肉渗入他的伤口之中,一时之件刺辣难当,再加上扭筋之痛,少年“啊”地大叫出声便像打输了的孩子一样呆立当场,不再出招,只用吃惊的延伸看看伤口,又看看白篁。
白篁欣赏着少年呆点的样子,心中十分得意,那蚂蚱不过是她路边随手捡的,怎会有毒?只不过现在蚂蚱死无全尸,她心生愧疚,对着蚂蚱做了个佛手:“阿弥驼佛。”末了,挤眉弄眼一番。
少年真是呆了,他从没见过这样打架的。暗器不像暗器,偷袭不像偷袭,一场打斗被这女子搞得全然像个闹剧,自己还劈了自己一掌。他既是惊恐又是疑惑,既有讶然又有茫然,似乎还有一点点小佩服。可饶是他现在也是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站着。
白篁念完佛语,口齿一动似要讥讽,却听身后风声一阵。她看也不看旋身后退,扬手向右掷出数物,也不管中与不中,飘身向左。却听身后“啪啪啪”三声快响,随着是一声“啊”的女子轻呼,身后人似是中了一下,后退一步,怒极抬目。
白篁眨了眨眼睛,这是一个全身散发着冷凛的紫色妖气的女子。她虽同自己一样全身是紫,却是一种……深不见底,又妖艳逼人的紫。烈如红莲,寒如冰雪。黑得像古井深水一般的长发用支紫金簪收在脑后,深邃微愠的眼睫中没有丝毫的笑意,全身再没有一样配饰,除了手中那一口长鞭,刚刚击落那三颗物事的便是它。此刻她柳眉微颦,方才白谎手中演出的确是三枚石头子,全是冲她胸腹见的大穴。她未料对方不仅察觉自己,竟还能如此准确地发出石子,手忙脚乱地回击,却更不料对方早在发石子之前已用足踢中地上的一片碎瓦,那三枚石子纯粹是分散注意!她被击中了膝上的一穴,登时一足瘫软,险些单膝跪下。
被摆了一道的紫衣少女自然不如白篁般有心思研究别人的穿衣色调,她本是背后偷袭,先发制人,原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反中对方一下,脸色蓦地变了;抬目而视,迎上的却是对方笑嘻嘻的眼眸,这在她心中很有讥讽之意,心底有是一沉;对方身后突然探出个脑袋,看了她一眼便失声叫道:“小妗?”在最不想被看到出丑的人面前出丑,被称为“小妗”的女子再也忍不住心中恼怒,扬手就给了对面少年一鞭:“跑哪去了?”
少年下意识抬手去挡,“啪”,重重的一鞭落在他抽筋又被虫咬的那只手上,“我……我去找你了。”
“找我?”紫衣少女扯动嘴角冷笑,“那怎么找上这位小姐了?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和她生得很像。”
少年急了:“小妗,我只是看见她穿紫衣的背影。”他忘记手上那一鞭已让原本血肉模糊的手背皮开肉绽,快步上前想看她哪里受伤,却被她一手挥开,只得无奈地说:“没有人会和你相似。”声音很有几分动情。
那少女还是不理,扭过头去狠狠瞪视白篁,口齿一动想说什么,却是右足一软,当场跪在了白篁面前。白篁兴致勃勃地看这对小情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见她一跪,便掩嘴笑起来:“妗姑娘快快请起,无须行此大礼,二位既已重会,小女子就此别过。”说完学她见过的大家闺秀道了个万福。
少女怕是未见过有人笑容满面地说出如此讥词,霎时脸气得皱成一团。她长身而起刚要发难,却有一只手拦在了她的面前:“小妗你伤着了,看我如何为你报仇。”
“哦?”白篁笑得更是开怀,“小兄弟你双手俱全尚十招败我,如今……呵呵,别怪姐姐不留你面子。”她面上笑得灿烂,却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少年岂会不知孰高孰低,原本以为小妗的到来会扭转乾坤,却眼见小妗在一招之中落败,。但如今她伤了小妗,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离开的。他上前两步,忽地一拳向白谎脸上揍去。身体其余部分一动不动,竟似故意洞开许多空门任她闯。拳未到,风先至,他只动一只手臂。白篁就只动脖子。(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