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The Thirty-thir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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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
杭州的冬天相比起北方城市要暖，相比起其他南方城市要寒 ，可以算是适宜的温度，偶尔有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做点缀，将江南的旖旎风情尽数展示给懂得欣赏它的人。
我仰起头看着从染了淡淡的灰色的天空飘落的雪花，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跟在身后半垂着头走的不紧不慢的闷油瓶，停下脚步，“等会儿三叔的伙计潘子会来接我们，我们先等等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闷油瓶有些松散的围巾紧了紧，拍掉落在上面的雪。
闷油瓶低头看着围巾，声音一如既往带着几分清冷，“这个其实不用。”
我偏偏头，视线落在缠绕着他脖颈的围巾上，突然明白了从那张金口中吐出的六个字的意思。
还真是难为他能说的明白点儿了，果真是金口难开！
我挑挑眉，看着闷油瓶面具似得万年不变的脸，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小哥，其实多说点字不会很累的……”看着闷油瓶略显松懈的唇角，我微微一笑，“虽然你觉得不用戴围巾，但是至少在我看来，还是戴上会更暖和吧？既然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做呢？”
意料之中的，没有再听到回应，我将手插进口袋，看着稳稳停到面前的黑色吉普车，扬起笑容伸手敲了敲车窗，“真是让我好等啊，潘子。”
“杭州的交通一直这样，况且小三爷也没有等多久吧？”车窗被摇下来，潘子带着针织帽留着些胡茬的脸出现在视野中，和离开前见得最后一面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我笑着拉过闷油瓶钻进车里，突然有一种什么都和以前一样，什么又都不一样了的感觉。
“小三爷，这位是？”
抬起头对上后视镜中潘子疑惑的眼神，我轻咳了一声，哥俩好似得勾住闷油瓶的肩膀把他挺得直直的脊背拉弯了，才笑着对潘子介绍这个被我从国外逮到中国的家伙，“这位是我在英国的房东，大作家Kylin。”
潘子惊讶的上下打量了几遍闷油瓶，那眼神对闷油瓶倒没什么影响，我在一旁却看得心虚不已。虽然没说谎，但是我们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微妙……
“真的是他啊！那个年轻的华裔作家！”
“诶？”我回过神，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着闷油瓶看向潘子，“你知道他？！”
“当然知道，Kylin在国内的影响力可不小。”潘子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专心看着路况，嘴上还是漫不经心的说着：“我还是从三爷那里知道他的，好像和霍家走得很近。小三爷你不关心这些东西，当然不知道他了。”
我一时失了声，对潘子提到的“霍家”两个字莫名反感。
霍玲……
好像有点阴魂不散啊……
“小三爷，怎么了？”大概很久没有听到我的回应，潘子有些担忧的出声打断了我短暂的跑神，抬起头不经意的对上闷油瓶转过来的视线，忽然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没，没怎么……”
虽然信任闷油瓶，但是这种有人在中间插上一脚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我摇摇头，努力甩开心中有些气闷的感觉。
何必和一个女人计较？感情的事情上谁都没有错。
正在进行着的自我劝说被覆上额角的冰凉手指打断，回过头对上闷油瓶带着几分担忧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扰了。
“不用担心。”闷油瓶这么说着，手指微微用力揉着我的额角，完全忘记了坐在驾驶座上专心开着车的潘子，我笑了笑拉下他的手，看着潘子，“我没事，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位你知道的，潘子。”
闷油瓶对潘子点点头，收回手转头看向窗外，视线似乎穿透飞逝的景物，飘渺的不知落在了何处。
潘子看了闷油瓶好久，神情古怪。
我注意到潘子不太自然的表情，转头看向闷油瓶，怎么也没看出哪里不对，便趴在驾驶座的后背上靠近潘子，压低声音，“喂，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就是……”潘子摇摇头，声音更低了一些，“Kylin不怎么露面，所以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但并不代表没有，可是我没听说这家伙是个面瘫啊……”
面……瘫？
我抽了抽嘴角，努力憋住笑，眼泪都差点憋出来，只能背过脸抑制住声音抽搐着身子，直到笑意过去才认真的看向潘子，也没有刻意掩饰声音，我相信潘子之前的一席话不关压得多低那闷油瓶子也是早就听到了的。
“潘子，面瘫是没有表情，那是病，但是这位可不是没有表情，而是懒得做出表情！”
话音刚落，闷油瓶猛地转过头来，静静的盯着我好一会又转回去，微凉的视线将我直接定在原地，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肩膀一耸一耸的潘子，咬咬牙怒道：“好好开车！要是一不小心把我们的命给弄丢了老子到地狱去也不会放过你！”怒极的情况下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似乎一不小心爆了粗口，有些尴尬的转头瞄了眼闷油瓶，发现那家伙倒映在车窗上的唇角微微勾起着，一时间还没彻底熄灭的怒火直冲心肺。
“张起灵！不许笑！”
---------张起灵
我低头看着自己脚下踏着的水泥地，有些恍惚。
脚下的地，是属于中国的，也是属于吴邪的家乡的。
抬起头透过毫无规则的飘扬着的雪花看向仰头不知为何停住脚步的吴邪，心底微微泛起的涟漪带着丝暖意，原本还有些生寒的风突然就不那么冷了。
杭州的气候偏柔和，但柔和之中有掺杂着些许的凌厉寒意，大概也只有这种气候可以养育出吴邪那样表面温和其实骨子里倔强的要命的人。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但是养育我的水土呢？真的是伦敦吗？
“等会儿三叔的伙计潘子会来接我们，在这之前先等等吧。”温和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地方传出，我抬起头看着吴邪那双时常和摇酒壶共舞的手正落在脖子上的围巾末端，轻轻拉了拉，又拍了拍落在上面的雪花。
左胸腔无法抑制的传来一阵悸动，我垂下视线，盯着吴邪被冻的有些透明的指尖，“这个其实不用。”
南方城市的冬天对于从来不惧冷的人来说，温暖的过分。
眼前带着几分笑意的人，也是温暖的过分。
太温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不知如何去面对。
“小哥，其实多说点字不会很累的。虽然你觉得不用戴围巾，但是至少在我看来，还是戴上会更暖和吧？既然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做呢？”吴邪微微挑起眉，语气有着几分无奈几分调侃。
我没有答话，看着那双手插进主人的口袋，才抬头看向停在吴邪面前的吉普车。
“真是让我好等啊，潘子。”
“杭州的交通一直这样，况且小三爷也没有等多久吧？”
我看向车从车窗中露出的脸，三十来岁却显得有些沧桑，但并不觉得颓废邋遢，反而带着些狠戾。
突然想起吴邪的家庭和解家一样，经营着黑白生意，无论是见得了光的还是见不了光的，只要能插手就会掺和上一脚，但是比起解家以狠辣闻名的手段，吴家更擅长于收买人心，做互赢互利的生意，因此和各种身份的人都只有情谊没有仇恨。
看起来似乎是很好的产业，但是吴邪却是因为这个逃去伦敦。
我大概可以理解。
看着吴邪和潘子开玩笑的样子，我有些恍惚。吴邪的性格，即使能做到，也不会愿意去做。商业场上黑手段太多，见不得人的秘密也太多，如果插手进去就等于扔掉了一种很珍贵的东西。
名为“自由”的东西。
吴邪拉着我坐进车内，关上的车门阻绝了随风飞舞的雪，潘子看着我，虽然是打量的眼神，但是带上了很明显的不信任和敌意。
吴家果然把吴邪保护的太好了，就连一个手下都这么防备着接近他的陌生人。
“小三爷，这位是？”
“这位是我在英国的房东，大作家Kylin。”吴邪忽然伸手勾住我的肩膀，毫无防备之下被他拉的微微弯了腰，我眯了眯眼，抬头看着略带惊讶看着我的潘子，暗暗叹气。
看了这次来中国不想和霍家扯上关系都不行了。
“真的是他啊！那个年轻的华裔作家！”
潘子的反应是意料之中，但是吴邪似乎很意外，“诶？你知道他？！”我有些无言的看着吴邪，不知道他这反应算是对潘子的看不起还是对我的看不起。
“当然知道，Kylin在国内的影响力可不小。我还是从三爷那里知道他的，好像和霍家走得很近。小三爷你不关心这些东西，当然不知道他了。”
我听到潘子的话，忽然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原本还抱着的一丝希望被完全掐断，我顶着潘子的后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提到霍家。
再无人出声，安静的诡异的气氛让我有些莫名的难受，微微偏头看着垂下头看不清表情的吴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也许是察觉到了吴邪的不对劲，潘子出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小三爷，怎么了？”
“没，没怎么……”
没怎么吗？
我看向吴邪，他对上我的视线后有些慌乱的移开，心下微微沉了沉，伸手覆上吴邪的额角，轻轻揉着，“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管是对我，对霍玲，对吴邪的父母，还是对吴邪自己，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无论是任何事情都是两个人在面对，两个人总会比一个人要轻松很多。
吴邪看着我，忽然勾起一个释然的笑容，拉下我揉着他额角的手，转头看向一直打量着我的潘子，声音和往常一样，却比平时多了些暖意，“我没事，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位你知道的，潘子。”
我迎上潘子似乎要穿透我的视线，微微点点头，看向窗外留下一抹抹残影的景物，想起三年前到杭州的那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思绪渐渐飘远的时候，耳边传来吴邪刻意压低的声音，“喂，有什么问题吗？”
不用转头也能感觉到潘子古怪的视线，所谓的问题问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问题倒是没有……就是……”潘子的声音略略压低，但在吉普车不大的空间内还是很容易就听得一清二楚，“Kylin不怎么露面，所以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但并不代表没有，可是我没听说这家伙是个面瘫啊……”
面瘫？
我扬起眉，看着吴邪别过的身子，微微颤抖的肩膀让我既无奈又好笑，但下一秒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让我有些动容的嘴角僵住。
“潘子，面瘫是没有表情，那是病，但是这位可不是没有表情，而是懒得做出表情！”
这意思是，我这不是病，是懒吗？
回家了就暴露本性了吗？
我凉凉的看向吴邪，直到他表情僵住才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从反射在车窗上不太清楚的虚影中看着吴邪吃瘪的表情微微勾起唇角。
接下来，他大概会找另一个人出气吧？
“好好开车！要是一不小心把我们的命给弄丢了老子到地狱去也不会放过你！”
果然。
很诧异吴邪会这么轻易就失了理智，怒到极点的情况下居然爆了粗口，完全没有了以往温和随意的样子，就像炸了毛的猫科动物，很有趣。
心情很好地从投在车窗上的倒影中看着吴邪回过神尴尬的表情，忽然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收敛的表情被他全数看到，我愣住，轻轻叹出一口气。
“张起灵！不许笑！”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The Thirty-thir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