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维他命Ｃ

32、自作聪明

　　一到学校，我就把用饭盒装好的紫菜包饭放到了芮芮那里。我的新同座的破坏能力实在是太强了，放在我自己的座位里，很不让我放心。

　　芮芮问我，“你带了什么？中午你要在学校吃饭吗？”

　　我一本正经地和她说，“你就别问了，反正你帮我先好好保管一下！我去扫除了，下课时再和你解释！”然后我就跑去做值日了。

　　其实是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和芮芮说这件事情。如果我和她说了实话，我估计她肯定接受不了。可以想象到，芮芮会不顾形象地对我大叫：“什么？你喜欢上了一个老师？！……”然后就是一场长长的拷问了：“你什么时候开始的？哪个老师，我认识不认识？他对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你怎么就喜欢上人家了？你居然给我搞什么师生恋，你疯了吗？……”

　　我该怎么向芮芮交代呢？还有我什么时候把紫菜包饭给小孟送去呢？万一他要是不要呢？……我一个头两个大的在室外分担区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

　　“喂，你想什么呢？”突然我听到了时禹的声音。

　　我假装愁眉苦脸，“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同座还是老的好啊！刑俊杰真的连你的百分之一都赶不上啊！”虽然我的表情和语气是夸张了点儿，但是事实的确是如此。

　　时禹笑了，“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吧？”

　　我拿扫帚比划着要打他，“瞎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刑俊杰没有你那么好欺负！”

　　“这么说你是被他欺负了？”他问我。

　　“那倒是也没有啦！行了，还是扫地吧。”我说，“免得一会儿让老翟看到了，又有话要和我们说了。”

　　“对了，今天课间操的时候该谁留在教室？”我问他。

　　时禹摇了摇头，“反正不是我和你，你问这干什么？”

　　课间操的时候，我抱着我的饭盒来到了三年三班门口。和芮芮我当然是没有实话实说，只说这饭盒是我要给萧蓝的，里面装的是一些食疗的东西。芮芮知道我和萧蓝的关系比较好，圣诞节时我给萧蓝的那份礼物她也大概知道是有关食疗的，所以她也就没怀疑什么。

　　从我初三时的经历而得来的经验，课间操的时候，孟东易一般是不在教室的。而我就打算要趁他不在的这个时间，把饭盒放到他教室那里，这样就没有前面我想到的那些后顾之忧了。如果他班级的学生问我的话，我就说是萧蓝老师让我过来的。

　　其实我已经想清楚了，对于可望而不可及的人，我就应该合理地站在遥远的地方眺望着；而今天送出的这份生日礼物也仅仅是为了表示我的一份祝福，祝福送到了，我也没有别的要再强求的了。所以，我并没打算让小孟知道东西是我送的。

　　就在我一个人在这里为我即将执行的计划而感到天衣无缝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走到了我的身后。

　　“你来这儿有事吗？”

　　“我找孟老师……”听到有人问话，我准备好的回答就脱口而出了，可是说到一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声音真是太熟悉了……我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只能慢慢地转过身来。

　　他，他，他，怎么今天就不去做操了呢！

　　“找我什么事？”小孟继续问我。

　　为什么我觉得今天的小孟看起来和以往有点不一样呢？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他穿了一身西装。平时他都是穿运动装或者休闲装的。

　　银灰色的西装，很帅；还有他今天说话的时候，竟然会带了一点儿笑容……

　　不过这身西装很眼熟啊，我想了一下，哦，就是我上初三时他也穿过的嘛。然后我又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有一次物理课小孟给我们讲“摩擦起电”，正巧那天他就是穿了这身西装，我还记得他从西装里怀里抽出了一条皱皱巴巴的红绸子！那个情景简直是历历在目啊！我们全班同学都在下面忍着笑意，而小孟边挥动着那条绸子边说“用绸子在玻璃棒或橡胶棒上摩擦几下，摩擦过的玻璃棒或橡胶棒能够吸引轻小物体……这种用摩擦的方法使物体带电，就叫做摩擦起电……”

　　“你笑什么呢？”

　　“以后你可千万不要穿着这套衣服给我们讲课啊！”我差点就又没有管住自己的这张嘴，可是现在情况有变，我到底应不应该把东西给他呢？在看到小孟的那一瞬间，我就下意识地把饭盒给藏到了身后，哎，所谓的做贼心虚啊。

　　“没什么，只是从来都没见过老师穿得这么正式的样子，”我边说还边在心里盘算着，给还是不给呢……

　　当着他的面，就把东西给他的话，简直就和表白没什么差别了嘛！还是不要给了；

　　辛辛苦苦地做都做出来了，再拿回去很丢脸的！蔚冉冉，还是给他吧；

　　就在我天人交战的时候，一阵有规律的高跟鞋节奏和弥漫的香水味儿传了过来，我看到萧红从走廊的另一边走了过来，“快点儿，一会儿登记的人就多了。”她对小孟说，“还有，这个给你的。”她把昨天的礼物拿了出来。

　　然后萧红看到我，“冉冉你也在这？”她和小孟笑着说，“这个包装还是昨天她帮我设计的呢。”

　　我想我没有听错，萧红说的是“登记”。她和小孟，要去登记……原来，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并不是像我所想的那样，是小孟的生日。

　　紧紧地抓住藏在背后的没有送出去的饭盒，“恭喜两位老师。”我很镇定地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呢！”

　　还有谁比我更傻，更自作聪明呢？我可以把自己亲手做的紫菜包饭当作礼物送给小孟，祝福是希望他生日快乐；但是我可以假装着笑容，送这份礼物来祝福他和别人喜结良缘吗？

　　“找我有什么事吗？”小孟又问了我一遍。

　　有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了，我的头脑已经一片空白了。能不能就让我消失掉？能不能不要让我面对这样的场面？能不能不要再问任何话来刺激我了？

　　“我……”

　　“蔚冉冉，你怎么跑到这里了？赶快回教室做清洁！”不由分说地，我就被这“从天而降”的人给拉走了。

　　“谢谢你！”当我被带着来到了走廊拐角尽头的时候，莫终于停了下来。他放开拉着我衣服的手。我看着他，缓缓地说。

　　然后我失去了支撑，整个人顺势跌坐到地上。

　　“让我一个人静静，可以吗？”我把头和饭盒都埋在自己的身体里，用最保护自己的姿势。

　　莫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我没做操，一直在教学楼里。”他说。

　　我抬头看着他，“莫，你已经帮了我最大的忙，你把我从那个地方带了出来，我知道你一定是从头到尾看到了一切，我并不是害怕让你知道这些，我只是想安静地坐一会儿。”

　　“蔚冉冉，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是啊，我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个单纯天真的我，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我会回到自己的过去呢？为什么我会喜欢上自己的老师呢？为什么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都要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真的承受不了了……我狠狠地哭了起来，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溢出，头也跟着晕晕的。而我的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个饭盒。

　　哭了一会儿之后，我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侧过身子，我看着莫的眼睛，那双曾经让我迷失的深邃的眼眸，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差别，还是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即使我现在已经不再对他怀有什么感情了，可是我依然喜欢他的那双眼睛。所以我才并没有害怕自己的事情被这双眼睛的主人知道吗？

　　“刚才……”我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

　　他接着我的话说，“你只是眼睛进了沙砾，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