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维他命Ｃ

30、这样的奢侈

　　萧红看着我说，“想不到你还发表过文章呢！怪不得萧蓝老是向我提起你这个得意门生。”

　　我真的很佩服杨芙蓉对我的情况的了解程度，我想她要是能把对付我的这种态度用到学习上的话，她的成绩也不至于这么差啊。

　　其实我都不记得我发表的文章写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了，只记得那时拿到十五元稿费很是激动，还说要把这十五元钱保留下来，将来给自己的孩子看看呢。

　　我们总是会这样，以为自己会一直记得那些应该记得的、当时所谓的刻骨铭心的事情，可是往往在不久的转身之后，这些事情就随风飘散了。有时候我都有些害怕，害怕这个善变而又健忘的自己。

　　但转念一想，要是我真的把这些事情全部记住的话，又好像带着一个巨大的行李去继续我人生的旅行，而这个行李还将会越来越巨大。

　　矛盾可真是无处不在啊！当我随着萧红来到她的团委办公室门前时，我不得不为以这样一个结论结束自己的感慨。

　　推门进入，我看到她的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放着包装纸、彩带、纸绳之类的东西。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坐吧，我这里有点儿乱。”

　　小孟要过生日了吗？她让我帮她为选给小孟的礼物进行包装？听了萧红的话之后，我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为他人做嫁衣裳”我的心里想到了这句话。我从来都没有预想过，我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知晓小孟的生日是何时。霎时间，嫉妒、心酸、无奈……好多种感受一起涌了上来，哽得我难受，越是难受，我却越有想笑的冲动。原来，这就叫做可笑……

　　但是在萧红面前我还是要打起精神的。我把她准备的礼物看了一下。礼物是由一个小盒子装着的，里面可能是领带之类吧。其实这样外形的东西，包起来很容易的。

　　不过看办公室里这么混乱的场面，就可以猜想得出来，萧红一定是从来没有亲手做过包装之类的手工的人。眼前的情况就是：各种材料倒是买了不少，可是被她这么毫无计划地尝试了几次之后，能用的所剩无几。

　　我在那堆包装材料里找了一下，终于找到了一张还算大小合格的包装纸。

　　“是不是还要再买点儿包装纸？这些好象都不能用了……”

　　我指了一下我找到的蓝色包装纸，“不用了，这张就够用了。”

　　“可是这张什么图案都没有，包出来会不会很普通？”看来萧红还是很希望给小孟一个与众不同的礼物啊，最起码外观看起来是。

　　我的心轻轻地痛了一下，“是啊，谁不想自己送的东西在对方眼里是个特别的呢！”如果说刚刚我还有想知道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的想法，那么现在我则是完全失去了那种勇气了。

　　“我们可以用剩下的包装纸做一下点缀，”我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很愿意帮忙似的，微微笑了，指着那些残废的包装纸说道。

　　我从里面选了两张，一张是淡黄色为底带白色点点，另一张是粉红色桃心重叠排列着。

　　“好了，现在我做指挥，老师您亲自动手吧。”我说，“先把这两张小一点儿的裁成比盒子正面面积稍小的正方形，”我指了指后选出来的说，“再将这两张纸的一边折成三角形（就成了好象有尖尖屋顶的房子形状），上面的一张三角形尖处贴双面胶，把两个上下错开点儿，重叠在一起，对，就是这样。”

　　我把三角形放在盒子上比了一下，“恩，正合适。”

　　“下面就用大的包装纸把盒子包起来，我试了试纸的大小，“这面要多留一些纸，然后就按着这样裁，”我在纸上做了记号，“就用最简单的包装方法吧，不过这里”我指着盒子的正上方，“要把多出来的纸露出来，而且不要用双面胶贴上。”

　　包好后，我将三角形的纸片插到了刚才露出在盒子上面纸缝处，“这么看着不就很特别了吗？”

　　“还有，”我拿了一条粉红色的纸绳，“再用它把这里”我指着没用双面胶贴、又插了三角纸片的地方，“在这里的中间位置，缠三两圈，到正面打个结，”我看着萧红做好了，“这样就不怕纸片会掉下来，或者没贴双面胶而使包装纸翘起来了。”

　　“果然很好看，比我刚才自己弄的好多了！冉冉你真的很聪明，很手巧啊！”萧红很高兴。

　　“老师你别这么说，包装都是您自己动手做的，我只是说了几句建议而已。”我越来越佩服自己的镇定自若了，“还有别的事情要我帮忙吗？”

　　“没有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我于是说，“那老师我就回家了，再见。”关上办公室的那道门，我忍不住快步跑了起来，好像远离那个房间，我就可以远离让我难受的情绪。但是，跑着跑着，我的脚步就沉重起来了，然后越来越慢，终于，我停了下来，靠在墙壁上，长长地喘着气。

　　仿佛有个不知疲倦的谁在操控我似的，他在我的头脑里不断地燃放着烟花，烟花升到空中，爆炸、绚烂、陨落……每一朵烟花的陨落，都像在告诉我那个事实：“他要过生日了，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

　　“冉冉？”突然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抬头，发现是芮芮的男朋友，林广冰。

　　“你怎么还没走？今天做值日？”他问我。大概他也是借刚才休息的时间和芮芮相处了一会儿吧，所以还带着那种很温柔很关怀的语气。五点到五点半是初三晚自习前的休息加吃饭的时间，然后五点半开始他们就要上两个半小时的晚自习，八点才放学；听说最近时间好象又要往后延了，可能到九、十点再走都可以。

　　我看了一下时间，都快五点半了，“哦，刚才帮老师做了一点事情，才弄好，就要走了。你们现在学习一定很紧张吧？”我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快乐是要和别人分享的，而悲伤，当然只能一个人品尝了。看得出来，林广冰还沉浸在刚才和芮芮相处的愉悦之中，我应该做的是去分享他们的快乐，而不是散播自己的悲伤。

　　“和你们比起来当然是紧张了，不过我都已经习惯了就是。对了，下周就要艺术节了，你有没有参加什么项目？芮芮说你的文章写得不错，我很想拜读一下呢！”

　　我很自然地笑了，“她就在那里给我贴花吧！”

　　林广冰也笑了，“那也是你，她才会贴花，她都没给我贴过花呢！”

　　“你不知道吗？芮芮是个不好意思当面表扬人的人，在我面前，她可是总说你有多么好呢！”

　　“原来是这样。”

　　“好了，你们要到时间上晚自习了，小心一会儿迟到了。”

　　“那你也小心点儿，快回家吧。”

　　坚定真诚的感情，才能如此吧，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的眼里只有对方，其他的事情在我们看来都是不重要的，即使有情敌，有阻碍，有负担……

　　这样的奢侈，是要感情的另一方给予的；所以，我知道，我是没有的。